云芳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走了过去,在李珍时的口述下,帮着一张张的写起了药方来,虽然她的字不怎么样,可是也算是替李珍时节省了一点点的时间了,让他看病的速度稍微快了一点。
云芳自从在李珍时的吩咐下拿起了笔来,就一直没能够放下,就连午饭都使娘端出来给他们吃的,然后又接着写方看病,一直忙到天色擦黑,看不清病人的脸色了,李珍时这才笑着对那些还在等待的乡亲们说让他们明天再来。
看着有些不甘,但还是听话的散去的乡亲们,云芳揉着有些酸疼的手腕自语一般的说道,“明天应该没有这么多人了吧?”
李珍时先拿起了水碗来‘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碗的凉白开,然后才笑着说道,“小丫头放心,咱们的账可以慢慢算,不会这么快就让你们拿现钱的。”
“您想哪去了?”云芳想着乡亲们那一双双渴望又感激的眼神,嗔怪道,“老神医也请放心,咱们蓝家答应下来的事情不会推托的,我也不是担心乡亲们来这里看病,我,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哦?你还有什么事?能比帮助相邻们解除病痛更要紧的呢?我记得今天上午已经去处理过私事了啊?”李珍时似笑非笑的盯着云芳问道。
“呃,”云芳在那双饱经沧桑看透了世情的眼神注视下,有些不大自在。可是,一想到桂花姐姐以自身做代价救了她出来,这都过去三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她的消息,她这心里就是一阵又一阵的起急,她恨不得立即就奔到那里去看个究竟,即使进不了采石场内部,在外面听听动静也行啊。
紧紧的攥了攥拳头,云芳鼓起勇气直说到,“我,我不放心桂花姐姐,我想明天早起去看一看。要是来看病的乡亲们不太多的话,您老也就不用我来写方子了吧?”
李珍时一愣,他没想到云芳说的这么直接。他让云芳帮他写药方也是有着他的小盘算的,稍微一愣之后,马上做出了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耍起了无赖,“我老头子被颠簸的散了架赶来了你们松坡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的给你的乡亲们看病,就让你写写药方还推三阻四的,真没诚心。这话你怎么不当着刚才那些求医的乡亲们说啊?那个,什么桂花的,是你能救的了的吗?要是你能救她还等到现在么?我看分明就是偷懒耍滑!”
云芳一阵头疼,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李珍时说的有几分道理,就凭她自己就连采石场都进不去,更不用说去救人了。只不过,她等得实在是心焦,总想着能去看一眼也比在家里傻等的强啊。
盯着李珍时看了半天,云芳才又冒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你不让我赶过去,你有把握那些人能保全了桂花姐姐么?”
佯装生气的李珍时胡子一敲,顿时噎住了。
既然他的把戏已经被眼前的小丫头戳穿了,也就不用再卖力的遮掩什么了,干脆一瞪眼,摆出了长者的架子来,肃然的说道,“他们能不能保全了那个姑娘我暂时还说不好,我只知道是,你去了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还有可能给你们家招来灭门的惨祸!难道为了你的一时好奇,你连自己的爹娘和兄姐的性命都顾不上了?!”
“灭门惨祸?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云芳的眼珠飞快的转了转,她倒不是被这几个字眼吓到了,而是被李珍时说这番话的神色吓到了,难道这件事情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复杂?以至于让这个看起来什么也不在乎的老神医忌惮成这样?可是,他若是忌惮了,为什么还趟了这趟浑水呢?
云芳百思不得其解,李珍时却觑着云芳有些惨败的小脸改了口,“唉呀,也,要不是那么严重了。只是我觉得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而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你正好帮我写写药方,不是正好么?”
云芳看着警觉起来的李珍时,直到自己刚才一着急,已经打草惊蛇,不可能再从他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了,只得闷闷的说道,“我,我只是担心桂花姐姐,实在放不下她。”
李珍时一时默然,因为就事态目前发展的态势来看,桂花只要在贺老大身边只要呆上一夜,她就算是被毁了,即使后后面被人所救,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恐怕也很难存活于世了。
李珍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什么也不敢保证,只有默然。云芳急着赶过去,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她和李珍时的看法有些不同,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人,在她的观念里,桂花姐姐这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她得尽快赶过去劝导她,劝导她好好走好以后的人生道路,不能让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看着默然的李珍时,云芳又追问了一句,“老神医,您能给我一个准信,我什么时候能赶去采石场么?”
李珍时明白,云芳这个丫头是不死心的在变相的询问采石场那边什么时候收网了?看的出她对于那个桂花是真的在乎的。
仰着头想了想,李珍时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三天,你再替我写上三天的药方,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不再拦着你。”
“好,”云芳的眼波闪了闪,痛快的说道,“咱们一言而定!”
云芳和李珍时悄悄的说了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娘和姐姐云华已经忙活着做好了晚饭。饭桌上依然是蓝家的特色菜肴:萝卜条和藕夹子,还有猪头肉!
吃完了晚饭,李珍时又拖着疲惫的身子给菊大娘来诊和施针,然后又亲自指导着给小元修给大山和云芳兄妹熬药,一直忙到戌时已过,亥时过了一刻才忙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歇下。
第二天,周围村子里的人们都听到了蓝家请来了神医替大家免费瞧病的消息,很多人一大清早的就赶了过来,等在了蓝家的大门前。
结结实实的忙活了一天。
第三天,来看病的乡亲们终于少了一些,那些承诺了上山采药的人们也陆陆续续的采回了各式各样的药材,李珍时又带着小元修逐一辨识并且给大家讲解起了相关药材的知识以及采摘的要点。
等到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看病的乡亲之后,云芳终于憋不住的又凑到了李珍时的身边,低声的央求道,“老神医,今天已经是两天了,也就是还差一天,您看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可不可以……”
李珍时没有回答云芳的问题,而是扭过了头去,期盼的向着村口张望着,似乎也是在等待着什么。
云芳心头疑惑,也暂时止住了话头,顺着李珍时的目光向着村口看去。
在两人一个焦急一个迷糊的目光中,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松坡屯的村口,直接向着蓝家门前这个简易的问诊棚而来,而赶车的还是那个在芦苇荡子和云芳他们分道扬镳的车把式。
眼看着自家的马车到了眼前,李珍时的眉头一松,转身笑呵呵的说道,“丫头啊,老头子说话向来是说一句算一句的,明天老头子就回自己的医馆去,再也不拘着你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呃,”云芳一愣,仔细打量着笑呵呵的李珍时,看他不像是赌气的样子,禁不住挽留道,“老神医,乡亲们需要您,您在多在这里呆上几天吧。大不了,大不了,我不提那个茬就是了。”
“你小丫头想什么哪?!”李珍时胡子一敲,佯装生气的说道,“我老头子是那种和一个女娃子赌气的人嘛?你们松坡屯这一代能有多少病人啊?我呆了三天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县城里还又一大堆的病人等着我哪!再说了,你们这里离着县城也不远,要是有要紧的病人,大半天的时间也就赶过去了,什么也耽搁不了。”
“可是,”云芳被李珍时堵的意识有些哑口无言,她一错眼看到了旁边防着的那些乡亲们踩来药材,才又继续说道,“可是乡亲们还在挖药材啊,他们都不认识的,你老人家走了,那些药材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办的?”李珍时翻了个白眼,“你和你哥这病都需要随时看诊的,怎么也得半个月看一次,倒时候你们兄妹去城里的时候带上那些药材,让小元修分辨就是了,这还算什么大事啊。”
“就是,”小元修也看到了自家的马车,赶过来正好听到了师傅的话,有些不以为然的训斥道,“咱们师傅是名医,很多人等着师傅妙手回春救命呢,能亲自来你们这样一带只是看些腿疼、腰疼的小毛病,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别得寸进尺了!”
“你!”云芳被小元修的言词挑拨起了一丝火气,事到如今她敢肯定老神医来他们送破屯一带不是纯粹来给乡亲们看病的,最起码不是单纯的为了给乡亲们看病才过来的,可这个小元修却什么也不知道,总感觉是自己耽搁了他们的宝贵时间,一次又一次的在言辞上打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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