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过烫伤膏药,将药鼎搬离灶台,简单收拾了一下,宁青孺回屋,盘膝坐到床上闭眼冥想恢复起来。
池冬渔睡得很熟,呼吸平静,宁青孺还专门探了一下她的体内状况,没有发觉不正常的地方,这才放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宁青孺睁开了眼。
他仔细思考着下午提炼药草的整个过程,寻找着不完美的地方。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宁青孺缓缓起身,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趁热打铁,试着炼制出一副药剂来。
熬制药剂可比单纯的提炼药草精华要来的难很多。
除开需要提纯更多的药草,还要在最后将各药液熬炼在一起,剔除相互之间混合后产生的有害成分,最后还要进一步的提纯。
若是要成丹,则还需要压缩糅合,更进一步的剔除杂质,当然,这一步对药师自身的技巧要求太高,并不是宁青孺现在需要考虑的,他能做的就是熬制药剂,就是这一步对他而言,都是相当艰难的。
宁青孺现在也就是能提纯羊尾草而已,这还是最容易提纯的一种药草。
他多日前专门找一位药师购买了一纸养身增气的药方,光是药方就花了两个金币,羊尾草只是那药方中最廉价,最不起眼的组成部分。
像那药方中的主药,华青藤,不但昂贵,而且因为其本身质地坚硬,药性内敛,所以极难提炼出药性精华,宁青孺估摸着要想把华青藤提纯,大概需要他不吃不喝的坐上一整天。
这么长的时间,且不说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他能不能做到,就是他的玄元估计都支撑不到结束,甚至他的手怕是都要被烤熟,散发出阵阵肉香。
他现在只能先捻一些短时间就能够提纯好的药草出来练手。
只是在下午取巧成功提纯羊尾草后,宁青孺的手受伤了,自然也不能再取巧,所以他就暗自盘算着是不是先试一下正统的手法,虽然可能身心消耗巨大,但总比提炼一次就受伤一次要来的好一些。
说干就干,宁青孺轻声出门,尽量不吵醒池冬渔。
他将药鼎架上灶台,斜眼瞥到厨房柴堆里又多了好几捆柴火,心里知道是沈霜华做晚饭的时候出去买的。
想到这,他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吃晚饭。
淡笑着摇摇头,他现在一顿不吃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也就懒得再想这事儿,添柴点火。
起身去储物间拿来几株羊尾草,他现在要试的是远距离的掌控药鼎,之前将手放在鼎口上,固然危险性大,但同样的,对药鼎中的变化感知也就越清晰,现在他知道了药鼎里面应该是怎样的状态,所以再去尝试正统手法无疑会简单很多。
大约的,也就是消耗大了些。
还是一边捣药,一边观察药鼎内状况。
在药鼎渐渐被烧红时,宁青孺停下了手中捣药的动作,双手缓缓结印,这是江沁所教,用来增强感知的手段。
这也是他第一次实际用在提炼上,之前都只是瞎比划两下。
随着手印结出,宁青孺感觉到了自己的感知比平时敏锐了数倍,他没有多久的感受这种新奇,迅速将心神笼罩在药鼎之上。
同时,他手中印结一变,右手中指下勾,与拇指贴合,中正平和的玄元像一道白色匹练般射向药鼎。
一声清脆的击铁声响起,宁青孺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药鼎内的所有细节变化。
说实话,这样其实不如他下午时感受那么明显,这还是他采取了提升感知力的手段后得到的结果,要是没有那感知力的提升,他怕是连药鼎里是个什么状况都弄不明白。
宁青孺皱眉,那种平衡感如何能在这种状况下摸索出来?就算找到了,又能持续多久?
无奈之下,他只能加大玄元的输出力度,尝试着能不能通过玄元的大量涌入来进一步提升感知力。
终于,在他接近全力以赴之际,他又清晰的感受到了那极其微妙的平衡。
他没有冲动的将药草倒进药鼎,因为他知道,这种状态他持续不了多久,他只是在努力的感受着那种感觉。
虽然他已经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像这样远远的感应与贴着药鼎感应,完全是两种感觉,他需要习惯这正统的手法,不可能一直那样取巧,那不是长久之计。
等到宁青孺察觉到体内玄元接近触底时,他这才缓缓收功。
长长吐出一口气,宁青孺皱眉看着药鼎,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怕是没办法用正统手法提纯药草。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最开始把手放在药鼎大口上时那样,朦朦胧胧,就算加大力度感受清楚了,也根本不能持久。
冥想恢复到最佳状态后,已经到了半夜,宁青孺莫名有些困倦了,想了想,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半个晚上并不能让他一飞冲天,所以他干脆将药鼎搬下,收拾了东西回屋睡觉去了。
清晨,宁青孺条件反射般睁开了眼,他只觉得全身酸软,眼睛也疼得不行,这是没睡好的典型表现。
让他没想到的是,池冬渔早就醒了,正在隔间洗澡。
听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宁青孺头一次没有生出别的念头,无他,只是因为太累了些。
昨天他多次耗尽玄元,虽然都冥想恢复过来,可这样做消耗的是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池冬渔洗完澡出来时,宁青孺还瞪着眼躺在床上发呆,他有些不想离开这温柔窝,心里天人交战,很是挣扎。
“起床了!”
池冬渔也是第一次见到宁青孺赖床,觉得好玩,走过来,俯身叫到。
宁青孺望着眼前雪腻翻滚的一片,大脑有些缺氧,他连忙坐起身来,埋怨道:“冬渔,叫我起床也不用这么色诱吧?”
池冬渔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胸口,大羞道:“去死啦,谁故意诱惑你了!”
宁青孺苦笑一声,掀开被子,起了床。
虽然确实有些累,但没办法,该做的事还得做。
“对了,冬渔,你感觉好些了没?”宁青孺穿好衣服后,才想起来这茬,问道。
池冬渔摇摇头,叹道:“身子还是有些发软,但没有其他问题。”
宁青孺皱眉,走到她身边,手按住她的肩膀,玄元探入她的体内,依旧没有发觉什么异样。
这就是最让宁青孺担忧的地方。
池冬渔的这种状况反复了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这样,他甚至已经都想到了几天后池冬渔又软倒在床人事不省的样子,面对这种古怪事,宁青孺可以说是束手无策。
他本来想找江沁求助的,因为她是他所知道的最厉害的药师,除开她,这长信城内最好的药师也不过三品而已,糟糕的是那人连炼个丹药都炼不出来,只能熬制药剂,那所谓三品都是各方面堆积起来的伪三品,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但他又不敢让江沁这样的强者知道池冬渔的存在,所以就忍下了那个念头。
看着池冬渔这样倍受折磨,他心里确实难受。
叹口气,宁青孺捧着池冬渔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池冬渔也知道自己的状况让宁青孺忧虑了很久了,往常他还会早起练拳,但最近他拳都没有练了,一心一意的扑在药理一道上,认真研究那些能让她好转的药草。
“我也看看那些书吧,不能让你一个人压力这么大,我学会后终归还能对症下药,我的身体状况毕竟有点奇怪,很难做到对症用药。”池冬渔想了想,如是说道。
宁青孺只当她是在心疼自己,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
那本药草全解他其实看得差不多了,至少现在随便拿一株药草让他辨认,他是能认出来的,也许药用价值还不知道,但至少名字叫的出来了。
毕竟他并没有所有的药草都去看,他看的更多的是关于养身健气的药草,这方面的药草,他不单能说出名字,连药用价值,以及各种用药方式都能说出来。
到了这一步,那本药草全解目前对他而言也没了什么实际价值,至少目前在他看来是这样,所以他就干脆给池冬渔,让她研究研究吧,反正她整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干,说不一定药理一道进步比他还快些。
天赋以及学习能力这一块,宁青孺一直认为池冬渔要强过他的。
宁青孺到厨房煮了早饭,中途的时候,沈霜华才起床,满头凌乱的发型走到厨房,她看到宁青孺在煮饭,她也就转身离开了。
煮饭这种事儿,本来也不是太难,宁青孺学了这么些日子,不但会做了,还游刃有余。他这种状况被沈霜华说是天生的厨子命,这让宁青孺很不以为然,不过他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说起来,沈霜华可能是他们三个中最无所事事的人,每天除了做做家务根本就不知道干什么了,宁青孺曾经试着教她修行,但她也只是堪堪入门就没兴趣了。
这倒是让宁青孺有点郁闷。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