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者

    
    出发前往日本，林圆没有通过研究所传送，而是购买了中午的机票。杨子深一路上安静地拉着林圆的衣角，只是睁着奕奕有神的双眼到处打量，一切事物对他来说都是那样新鲜。刚回来的第一天，他连穿衣洗澡吃饭都不会，就像个新生幼儿，林圆折腾地教了他老半天。
    到达日本是夜晚8点钟，她直接从机场打车去了那间居酒屋，徐小年带她去过的那家。温暖昏黄的灯光、木质吧台和彩釉陶碗、穿着深色和服的老板以及精致诱人的食物。
    “欢迎光临，是您啊，楼上的位置空着呢。”老板竟然还记得她，他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他熟稔地向她打招呼，也并未询问旁边的杨子深是谁。
    “为什么空着？徐小年来过？”林圆内心一紧，徐小年没事吗！
    “不，上次之后他再也没来过，只不过那个位置被他永久预约了，他说只有他和您可以在那里用餐。”老板带着传统的笑容，捏着寿司招待一旁的客人，老板娘走过来想引她上去。
    林圆拉着杨子深的手，在人多的地方他显得惴惴不安，不少人在打量他，她礼貌地问道：“我想换一间，还有其他包间吗。”
    老板娘先是鞠躬，随后抱歉道：“我们这里的包间要提前半个月预约，你要是不嫌弃门口刚好有个位置可以吗？”刚进门的位置，一对情侣刚好离开，林圆点点头，拉着杨子深过去坐下。
    她没什么胃口，便随口道：“来一份徐小年的套餐吧。”
    “嗨哟，您稍等。”等待的间隙，又有不少人往这里张望，林圆和杨子深样貌不俗，一个沉静如细流，一个热烈如轰雷，都是扎眼的类型。
    “阿圆，喂水喝。”杨子深眼神纯粹，动作总是带着小朋友的天真活泼，连喝水都要凑过脸让林圆喂，周围都在议论，林圆瞬间有些后悔没去包间。
    在门口的位置吃饭与在楼上的包间吃饭，两者并没有什么大不同。要说不一样，只能是看见的风景不一样，这里看不到遥远的灯光和夜里亮白的富士山，周遭食客言语不断，店外人来人往。那赌钱的丈夫和勤劳的妻子又在上演闹剧，小孩子又长大些，眼里仇恨也增长了。
    “金枪鱼寿司、鱼子酱军舰寿司、紫菜鳗鱼卷、猪排咖喱饭、章鱼小丸子、日式炸豆腐、炸天妇罗拉面，您的菜上齐了。”依旧是老板娘带着她的女儿上菜，连报菜的顺序都相同。
    待老板娘走后，她的女儿又折回来，来意不善，眼神凶狠地质问道：“你这女人，徐小年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居然找个白痴！”
    杨子深从拉面里抬头，他虽然对人的话语懵懂，但分得清人的好坏，这是个坏女人。他着急地跺脚，却不知该怎么办。林圆拍拍他的手安抚道：“子深，乖乖吃饭，你不是喊饿嘛。”
    “这位小姐，世界上没有哪家店可以干涉顾客的私生活。”林圆有些生气，杨子深变成这样，一定是为了宏远的关乎人类的未来，不容许他人置喙。
    老板娘的女儿拍桌低吼道：“徐小年呢，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
    “不知道，或许还活着，或许....死了，等找到答案，我会告诉你。”林圆内心有些同情这个少女，虽然她把徐小年当作家人，但也得骂一句，这个滥情的骗感情渣男。
    “什么意思！”少女大喊道，老板娘终于从热情地待客中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急忙过来道歉，少女扭不过她被生生拉走了。
    杨子深戳着碗里的章鱼小丸子，埋着头问道：“阿圆，徐小年是谁啊。”
    林圆见他这样，清楚地明白，他不开心了。肯定是因为刚才被忽视，他自从醒来就对林圆有种莫名的占有欲。林圆没办法只得用筷子夹起来丸子喂给他，轻声哄道：“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家人。”
    “你的家人只有我一个！”杨子深生气地扔下筷子，抱着胳膊扭头不搭理她。
    林圆不打算惯他这脾气，他最会蹬鼻子上脸，还会看人脸色。她假装生气道：“子深，家人分很多种，他就像哥哥，你是爱人。”
    “好吧好吧，反正你说得总是有道理的。”杨子深一看她皱眉，立马就乖了。
    门外开来一辆黑色豪车，正正停在店外，副驾驶上走出来一位断臂男人，是鸿鹄。即使断了只手，他依旧像是服侍贵族的第一管家。他走到后座恭敬地打开门，凤凰踩着木屐从车内走出来，依旧是华丽的紫色和服，像是日本古籍里记载的王公贵子。
    “这种破地方也值得你大老远跑过来？”凤凰锁定林圆走过来，浑身上下充满矜持的傲慢，虽然温柔地笑着，眼里却是冷光。
    “林圆小姐，组织里最近不安全，您不应该甩掉机场派去接您的人。”鸿鹄向旁边的食客塞了一笔钱，随后拉过他的凳子垫上绸缎，凤凰这才坐下。
    凤凰确实派人堵在机场接人，他们刚一开口林圆就动手了。主要他们一身黑色搞得跟黑社会似的，说话也直，什么请跟我们走一趟。林圆体内的异能最近容易暴走，她一心烦，直接怼上去，他们看见杨子深在也不敢动手，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徐小年！”老板娘的女儿惊喜地冲上来，拉住凤凰的胳膊。
    凤凰温柔地笑着，他拉开少女的手柔声道：“你认错人了。”随后他掏出帕子擦拭，像是摸过什么脏东西。少女的脸色难看极了，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
    林圆终于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帮杨子深擦嘴：“他不是徐小年，吃饱了嘛。”杨子深乖乖地点头，眼睛却满是戒备，他直直地盯着凤凰，这个人很危险。
    “不可能，虽然他衣着风格和发型都换了，但这张脸我不会认错。”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又要扑上去，却被鸿鹄挡住。
    凤凰完全忽视吵闹的少女，反而捂着脸低笑：“哈哈，杨子深还真的傻了？可笑至极。”
    林圆也不生气，只是拉着杨子深站起来：“走吧，你找上我省得我去找你。”一行人出了居酒屋，坐上加长版豪车，周围的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打量。
    大概再也不会来了吧，林圆抬头望向二楼窗户，那是包间的位置。车窗外灯火掠过，那间居酒屋很快就被甩出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