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秋日的旭阳透过老式格子玻璃窗后的轻纱窗帘照射进房间的时候,梁夏就醒了。
小孩子的康复能力不错,梁夏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梁夏在久违了的柔软大床上翻滚了几圈,便支撑起自己肉嘟嘟、胖乎乎的身体下了床。
梁夏低头,满脸愁苦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白嫩嫩的身体,有些无奈。
是的,她现在很圆,不论是小小的身体还是脸颊都很圆。小时候梁父总是给梁夏吃的很多,圆圆的脑袋上绑着两个精致的花苞发髻,皮肤白白嫩嫩的,整个人倒也是显得软萌可爱,但与漂亮沾不上边。
小时候倒也罢了,不过梁夏知道,她的圆润可不仅仅停留在这五六岁的时候,甚至初中依旧带着点婴儿肥、软乎乎的样子,模样倒是显得平凡了许多。一直到高二,身体开始发育抽条才有了变化。在那之前,她算的上在精神上饱受折磨,羡慕着唐绾纤细柔美的模样。
梁夏叹了口气,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哒、哒、哒地向玻璃窗走去。清晨走向窗边,这是她的习惯,即使已经有十年没有入住这房间也改不掉的习惯。
傅老爷的房子和梁家是紧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一两米的距离种着几颗绿植。侧卧的窗也是相对着的。推开窗便能瞧见对面楼上的情况。
梁夏盯着比她高出那么一点的窗台,圆溜溜的大眼转了转,便托过书桌前的小马扎,放在玻璃窗前,三下五除二的爬上了小马扎,推开玻璃窗。
窗外,绿植已经黄了大半,偶的有三两只麻雀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梁夏望着对面那相隔一两米的小楼,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傅逸笙住在那里,住在那个与她临窗而望的房间。
窗户并没有关,透过窗口便能瞧见傅逸笙屋内的情景。天虽然已经亮了,但现在时间却刚刚过了七点。按理儿说作为小孩的傅逸笙应该还没有起床,但梁夏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木质格调的房间早已整整洁洁,连床上灰白色调的床单、被子也看不出一丝褶皱。
梁夏皱眉,心里不由暗自猜想。
‘这房间干净的不像有人住过,莫不是这一世的傅逸笙并没有选择这一间房。’
突然,屋内衣柜的帘子动了动,吓的梁夏差点没踩歪了小马扎向一边倒去。定睛一看,才发现帘子一侧半遮掩着一团小小的黑影,随着黑影的颤抖,帘子也抖动着。
“阿嚏!”
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声自那团黑影中传出,打破了空气中的怪异。
‘果然碰见傅逸笙就没好事,一大早便差点被吓的摔了一个跟头。’
梁夏看着黑影依旧蜷缩在衣橱的帘子一侧,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心里忽然有了猜想。
秋日的夜晚这么凉,傅逸笙不会就那么开着窗,在衣橱里呆了一晚吧!
梁夏张了张嘴,想骂他这个笨蛋,让他上床去睡。但心里又觉得不妥,毕竟这一世她和傅逸笙的缘分与仇怨在昨天送出那几颗糖时,就已经结束了。
对傅逸笙好就是对以后的自己残忍,想到这里,便伸手拉上了窗,将窗外的景色与蜷缩着的傅逸笙关在了玻璃窗外。
楼下传来了梁母唤吃饭的声音,梁夏不做久留,穿上自己的小熊拖鞋下楼去了。
傅逸笙拉开半遮挡自己的帘子,苍白的脸庞上挂着两团幽幽乌青。这是一夜未眠的结果,不熟悉的环境带给他的只有闭眼后满目的红。看着对面紧闭了的窗户微微的皱眉。
刚才趴在窗户偷偷望他的房间的女孩他是记得的,那个昨天趁着他发楞塞了他一把快化掉了的糖的女孩,甜腻的气味让他洗了好些时候才散去。
傅逸笙看了看墙头悬挂的挂钟,时间差不多是傅芸起床的时候了,转身便迈着小腿一步一步走下对他而言还有些稍高的台阶。
他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和保护好母亲的,所以他一定到乖乖的,不能有一丁点麻烦到母亲的地方,他是个小大人。
傅宅,
早饭是传统的中式早餐,一碗稀饭,一碗泡菜,只有梁夏和梁秋的碗里分别有一个白胖胖的鸡蛋。
这是醒来后梁夏第一次见到梁秋这个弟弟。还是一团小小的模样,两眼睡意朦胧的连眼睛都是半眯着的,身体靠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碗里的蛋。明显还是没睡醒就被梁父从床上提了下来的样子。
两家父母虽然和院里其他几家一样,对孩子的成绩要求不高,但是对孩子纪律德行的要求很高,教育完全是按军队的纪律来,作息吃饭也是严格执行,活活成了梁父手下两个连跑都摇摇晃晃的大头兵。
梁夏是女孩还好,有时还能撒个娇,在梁父这个女儿奴面前模模糊糊就过去了。但梁秋这个皮猴子就不那么幸运了。
“梁秋!屁股长钉子了?好好坐稳吃饭!”
梁父微微怒意的声音响起,吓得小梁秋小手一抖,啪嗒一声,筷子间搅动着的鸡蛋就翻滚出了碗口,滚落在地板上,圆嘟嘟的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随着鸡蛋的翻滚,梁秋朦胧的睡眼已经瞪的溜圆。仿佛从鸡蛋翻滚的身姿里就能看见自己在鸡毛掸子下别扭的姿态。
梁夏是爱这个小她两岁的弟弟的,记忆里,小的时候她是带着阿秋上房揭瓦过几天的,当然姐弟两也是属于在家窝里斗,在外团结友爱的类型。
但是,也就好像是幼儿园的某一天,便传来了梁秋落水的消息。梁秋头磕在了院中小池塘的石头上,呛了许多水,又失血过多,伤口太深诱发了败血症,在军区医院半年也没有好转。梁父梁母只能急急的转到了国外的医院。持续医治了好几年才陆陆续续好转,索性就在国外入了学,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几次。
梁秋落水的那一天,梁夏是知道的。他趁着幼儿园午餐,神秘兮兮的来找自己一起逃下午的课。可是她听傅姨说过下午会带傅逸笙来报道,她便果断拒绝了弟弟的邀请。
但那一个下午傅逸笙并没有来,甚至到梁夏度过整个五岁的时光他也没有来报道,而是直接在修养一年后,报了和梁夏同一所小学。
许多年后,梁夏就总是在想,如果那一天下午她选择和阿秋一起逃课,那会不会对阿秋是不一样的结果。父亲是不是也不会因为儿子在国外修了经管,女儿成了戏子,梁家儿女没有一个当兵而黯然神伤。
多年后每每在节日给她打来视频电话的阿秋的身影和眼前的小屁孩不断重合,他是她在圈里挣扎沉浮的时候,唯一联系着的家人。
“阿秋,吃蛋蛋。”
梁夏将碗中白嫩嫩的鸡蛋划拉进梁秋的碗中,扬起还带着病容的小圆脸看着要发怒的梁父,迷茫着闪着害怕,心里却是小算计的窃喜。
梁父的怒火看着眼前还病着的小女儿,生生憋了回去,埋头吃饭。
一旁的梁母倒是憋着笑的对小梁夏眨了眨眼睛,毕竟是自己的女儿,一个眼色便知道她的意思。
只留得阿秋一个人愁苦的将脸埋进饭碗里,使劲扒拉着稀饭。。
对的,现在的他只能用安静吃饭来掩盖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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