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江若怜那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离开时江若离似乎往她那里看了一眼,主子不会是发现她偷窥了吧?若是被主子发现了,主子会不会为了保密而杀了她灭口?……最重要的是,主子为什么要喜欢那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公子?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未婚妻了么?而且,未来的主母又是那么漂亮,可爱,主子怎么就无动于衷反而喜欢上了男人,这……太可怕了!……
绿竹只觉得自己有些失魂落魄,甚至连江若怜叫她都未曾注意,直到江若怜再次叫了她一句,她这才愣愣地回过神来,有些委屈地望着江若怜,旋即眼泪叭嚓地就掉下了金豆子。
江若怜正准备入睡,却未发现绿竹回来,等看到绿竹回来,又见绿竹像是受了百般委屈的样子,顿时觉得十分奇怪,甚至上一次被抓到花满楼也没见她如此伤心。绿竹的年纪并不大,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一样,江若怜很是喜欢她,虽说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主仆二人关系已经亲如姐妹一般。
“绿竹,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作为城主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江若怜可不觉得这个城主府里谁敢欺负绿竹,但绿竹偏又委委屈屈的小模样,显然是受了什么委屈,诧异之余便柔声问道。
对于这个柔柔弱弱的大小姐,绿竹同样喜欢,也很尊重,所以江若怜一开口,绿竹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然后一把抱住江若怜:“小姐,适才,奴婢在回来时经过后园子,看到主子和一个漂亮的公子在一起喝酒,然后,主子便应那俊公子之请求,做了一首诗,吟诵他们喝的酒!……”
于是,绿竹断断续续,把看到的那些抽搭着告知江若怜,江若怜听了不由微笑道:“哥哥好有才,居然给这两种酒起了这么美的名字!鹅黄酒,琥珀红!……好美的名字!……还有那诗,作得真好!……我最喜欢后边几句!……”
自从和哥哥江若离相认之后,江若怜便一直住在城主府里。当时兄妹二人相认之后,江若离便说要去老家江村,把父母家人全部接到城主府,一家人团聚,只是江若离现在还没稳定邺城的局势,坐稳邺城城主的位子,江若怜也知道现在是江若离收拢邺城人心的关键时刻,所以两人回老家的计划便一再延迟。但是,江若离在空余下来的时候,曾经拓印了一些玉简,让江若怜学习玉简上的知识,这些玉简,有前世的基础诗词理论,汉字和琴棋书画技法,甚至,还有江若怜从未见过的一种女红——十字绣。这个十字绣是她最喜欢的一门学问,也是学得最好的,至于其他各种杂学,江若怜都有所涉猎,所以现在的江若怜完全从一个小家碧玉,变成了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才有了现在的高贵气质,与从前的农家女形象完全判若两人。所以,绿竹把江若离作的那首《咏酒》诗一背出来,江若怜立即就意识到这是当前大陆上她所见过所读过的最好的咏酒诗,没有之一,她为自己有着这样一个杰出的才子哥哥而自豪。
绿竹接着说下去,于是乎,江若怜的脸色也不好了,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绿竹居然跟她说她的哥哥喜欢上了一个俊公子,也就是说她的哥哥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那不是龙阳之风吗?……天哪,这太可怕了!……
江若怜有些吃惊地捂住小嘴,一时间心乱如麻,难怪她总感觉自己哥哥和未来嫂嫂之间似乎有着什么隔阂,难道这两年的异变分开,让哥哥受了刺激从而改变了性取向,变得喜欢男风了,……这似乎很有可能!……可是,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话,未来嫂嫂怎么会受得了?未来嫂嫂的父母,还有自家的父母,这些老人家又怎么受得了,估计娘亲听了能当场晕死过去吧!……这件事该怎么告诉未来嫂嫂赫连婉芩呢?
赫连婉芩和她年若相仿,她的确很喜欢这个漂亮单纯的未来嫂子,可是哥哥居然恋上了男风,未来嫂嫂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很绝望,她能看出来未来嫂子心里只有自己的哥哥!……所以,绝对绝对不能让未来嫂子和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就连自己父母也都得瞒着。
江若怜很快就有了决断,随即严肃地对绿竹道:“绿竹,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不仅关系到哥哥和未来嫂子之间的感情,更关系到哥哥的名声!哥哥是咱们邺城的城主大人,绝不能让这件事坏了哥哥的名声!——这件事,你就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许再对任何人提及,这件事,只能有你知我知,决不能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姐放心,这件事奴婢死也不会再对第三者说起,我发誓!”绿竹郑重地点点头,倏地又哭丧着脸道:“可是小姐,奴婢……奴婢走的时候好像被主子发现了,主子会不会为了保密,杀了我灭口啊!……主子可是很凶的,杀了很多人!……小姐,奴婢还想永远陪着小姐,奴婢不想那么早死啊!……”说着话,绿竹又嘤嘤地伏在江若怜怀里啜泣起来。
“放心吧,哥哥杀的都是坏人!——哥哥不会杀你的!……只要你不把这件事情传出去,就会没事,你只要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好!……”江若怜柔声安慰着绿竹,自己眼中却是一片迷茫。她该怎么办?为今之计,也只有装作不知道了!……
江若怜主仆一夜都未曾睡得踏实,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绿竹好不容易睡着,却又梦见江若离脸色狰狞地拿着一把剑,狠狠地一剑把自己刺穿,然后拔出血剑疯狂大笑,这一下,绿竹吓得脸色煞白,惊叫一声更不敢睡了,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蜷作一团瑟瑟发抖。
与绿竹的担惊受怕无法入睡相比,白茹的心情就愉快地多了,因为,她居然得到了江若离的许诺,如果她是女儿身,江若离就会娶她。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大胆地主动亲了江若离,送出去了自己的初吻。一想到江若离那愕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神情,白茹在脸红的同时也有点小雀跃,因为她成功地调戏了江若离。杀人如麻的邺城城主,人人敬畏的兰江人魔,竟然在自己一吻之下不知所措,看上去是那么的滑稽和可爱,……想到这里,白茹就有点得意。
实际上,她和江若离并不熟悉,自从第一次在多宝楼见到江若离之后,她就觉得这家伙有趣,就对这家伙产生了好奇之心,结果和江若离接触了几次之后,尤其是耳闻目睹了江若离种种不可思议的行为之后,她不知不觉间一颗芳心就系在了江若离身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继而更是疯狂地主动送上自己的初吻。
“本公子好像看到了某人奸计得逞后的一脸奸笑!……”白节濡捏着下巴,围着白茹转了一圈,忽然鼻子一耸:“你又喝酒了?”
“当然!……又喝倒了一种绝世好酒,只有城主府才有的独家好酒!”白茹傲娇地坐下,随手倒了一盏茶喝下去。白节濡闻听,不由狗腿地凑到身边,搓搓手,咽了口唾沫,旋即满脸堆笑:“好妹子,有没有帮哥哥带些回来尝尝?”
“呵呵,你以为城主府的酒是那么好喝的么?我也才不过喝了三杯,其中一杯还喷了府主大人一脸!”白茹放下茶杯,看样子很是认真地对白节濡道。白节濡听了,煞是奇怪,旋即又是愕然,脸上涌起一阵古怪之色。“小妹,你说什么?……你,拿酒,喷了那个兰江人魔一脸?……”
“对啊!一杯酒一滴没浪费,全喷他脸上了!”
“为什么?是酒难喝么?”
“那倒不是,而是他说了一句话,我一时没忍住,就喷了他一脸!……”白茹有些难为情地捂住脸。
“那兰江人屠说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么失礼?”白节濡好奇地问,满脸的八卦。
“他说城主府穷得耗子都含着眼泪搬家了!……结果,没能忍住,就……”白茹窘迫地道,现在想想之前喷了江若离一脸酒,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太失礼了。
这个梗,是江若离刚刚文战邺城胜利之时和圣殿诸老说的一个梗,当时的情况城主府穷得一个大子儿都没有,的确是一句很形象的形容,结果这句话就流传了出去,风靡了邺城和兰江两岸,那个时候,白氏兄妹还没来到邺城,所以也就不熟悉这个梗。
“什么?城主府穷得连耗子都含着眼泪搬家了?!……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太好笑了,笑死我了!——城主府穷得连耗子都含着眼泪搬家了!……”白节濡毫无征兆地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白茹和白日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时把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目光一起丢给了白节濡。事实上,两个人没一个觉得这个梗有任何的好笑之处,而白节濡竟然为这句话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毫无平日风度。难道这句话就真的这么好笑么?可为什么他们俩就觉得这个梗没有一点笑点呢。
最后,等白节濡好不容易忍住笑,又死皮赖脸地缠着白茹,白茹这才极不情愿地从储物戒指里把那坛子琥珀红拿给白节濡,告诉他这酒叫琥珀红,而之前喝的那种叫鹅黄酒,琥珀红是比鹅黄酒还要好喝的一种酒,同时也把江若离吟诵的那首《咏酒》诗念给白节濡听。白节濡对此诗大加赞赏,更对琥珀红赞不绝口。
这一天晚上,白节濡是抱着酒坛子睡的,临睡前不住长叹,说自己以前喝的酒绝对都是假酒,这坛琥珀红才是真酒,可惜只有这么一小坛,这酒喝完了怎么办,以后没得喝了又怎么办……,然后对白茹说,就冲着这琥珀红,白茹说什么也必须嫁给江若离,结果白茹被气得羞怒不已,对着白节濡的屁屁毫不留情地踹了两脚,这才扬长而去。
没几天,邺城就传遍了一个消息,说是城主府有两种好酒,一名鹅黄,一名琥珀红,皆是罕见佳酿,甚至超过了醉三秋那些所谓的灵酒。与此同时,那首《咏酒》诗也不知道是从城主府,还是从白府,总之就流传了出来,一时在士子圈中引起轰动,人人争相传颂,更希望能有幸品尝到诗中所云的那两种绝世美酒。
对于这两种酒,邺城所有的酿酒师们皆持怀疑态度,因为市场上并没有这两种酒,即便是有,那也只有城主府才有,根本对他们影响不大,是以无论是酿酒的酒坊,还是卖酒的酒肆,都反应平平,更多人都认为这是城主府杜撰出来的假消息。唯一认为城主府可能真有着这两种酒的,是葛老头,葛老头知道这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就是在江若离的技术指导下,他的酒才能提升品质,如果江若离真酿出这两种美酒,也不稀奇,毕竟江若离才是邺城最好的酿酒师。
当然,没哪个敢真到城主府来求证或者讨酒喝,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要知道,江若离不仅仅是邺城府的府主,更是凶名赫赫的兰江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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