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外

    
    第241章，来自深渊的启示
    深渊，一个很特殊的概念。
    在倒金字塔一样的虚空结构中，被称之为“无底”，这本就是一种奇异的矛盾，带着一种违和感。但偏偏，了解深渊的存在，都切实感受到了那种通往更深处的观感，这又是另一个违和。
    不过，虽然深渊中蕴藏着许多隐秘，但真的前去探索的，终究只有极少数存在。
    那是连唯一者都可以抗拒的深邃，也是不可被唯一占据的混沌难明之路。
    苏牧、克洛伊、神圣意志、贝罗斯、蛇母、长虫、三相……这些前往过深渊的强者如是定义：
    主世界是完整的，没有深渊的存在。
    主世界占据着虚空的底端，是虚空最下的一点。
    深渊联通着更加深邃，深渊无路。
    深渊之下存在着存在。
    …………
    “说起来，你在这里清扫的时候，有没有碰上什么，呃，探王者？”
    王陵敲着头盖骨，回忆道：“好像是有一个一直喊着赞美太阳的铁罐头，他对神圣火焰和烈焰赤雷的掌握不错，我当时专注于效率没有管他……毕竟他也给我的尸堆提供了些许帮助。”
    太阳……
    翼狩哀叹一声，这种骑士大概与自己和王陵无关，看来不能再忽悠一位帮手了。
    “别想那么多，神器怎么可能轻易获得。”
    王陵的魂火平静跃动，骨爪悬在一个漆黑的骷髅头上，那是开启深渊门扉的钥匙：“准备好了么？”
    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的一丛烈焰中响起，臃肿的骑士扛着一把奇特的古老大剑走出，沉稳而爽朗地笑道：“雇佣骑士巴尔德，申请同行，冲入深渊。”
    王陵沉默着盯着翼狩，魂火无声传达着一个讯息：这洋葱是谁？
    翼狩同样传达讯息：神器，朋友！
    王陵藏在黑色风帽下的骨脸不见变化，但一层仿生的组织悄无声息覆盖上去，祂看上去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骨架高大的法师。
    洋葱不疑有它，将大剑反手刺入地面，些许闪烁着金光的电弧流散，昭示着这把新武器的威势。
    “时刻准备，吾友。”
    翼狩背后六片翅翼舒展开，王陵捏出死灵细剑，左手的骨爪轻点向漆黑之首……
    霎时间，狂暴的黑雾汹涌袭来，周围宽阔的宫殿被一层漆黑死寂的空间所替换，荒芜的风吹袭，吹散涌动的黑雾，露出了三人将要面对的敌人。
    盘亘在视线尽头、鳞片惨白的巨蛇，吞吐着冰霜的气息；
    手持刺鞭的华服壮汉，钥匙和锁链在祂身上晃动、碰撞；
    挣扎着爬起，三手一剑，头戴黑冠荆棘交错，已死巨人；
    尖顶帽和铁链甲，左手弯曲匕首，右手宽刃大剑的骑士；
    整整四位领主或君主级别的敌人，在某种意义上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着眼前的闯入者。究竟是谁合纵连横无需多想，反正翼狩和王陵认准是魔蛇。
    不过这次祂们倒还真是误会了，那个典狱长虽然是这里最弱的一位，但却也是保留着理智的燃火之徒，早在魔蛇降临之前就已经唤醒了死者之王的遗骸，并借助其力量复苏控制了深渊灾厄骑士团长，魔蛇反而是最后一个加入其中。
    当然，也是最强的那一个。就算力量冲突而矛盾，但王就是王，失去世界王座也依旧是。
    洋葱头盔之下发出苦恼的沉吟：“嗯…嗯……这可不妙。”
    翼狩飞到不算高的空中，贴着黑雾凝聚的云层，手指戳戳，看着被腐蚀的迹象，翼狩咋舌：“滞空极限？太恶劣了……”
    王陵默默回收死灵细剑，死亡系最讨厌内战了。各自免疫即死、生命汲取什么的，让祂们不少能力都会直接失效。
    “还好，尸爆术是烈焰和毒素和生命残渣的伤害体系。”
    王陵自信挥手，指挥尸骸们扑向眼前的敌人，然后……
    一片冷场。
    “笨蛋王陵，对方选择的是深渊置换宫殿，不是维度覆盖啊喂！”
    翼狩大骂，你没看见那一大堆尸骸都没有被置换过来么？现在你就剩下亲手拖进来的那一个团子了，对面又有死亡系的同行……你变废了！
    巫妖似乎也注意到这一点，于是果断一咬牙一跺脚，掀开自己的棺材板，揭棺而起！
    伪装的皮肤被撕裂，排列的肋骨自如打开，露出一片幽邃的黑暗，以及那些被掩埋在其中的强大列王的骸骨……
    “释放！”
    准备降落的翼狩一个激灵，翅翼仿佛被麻痹了一样僵硬，如折翼的鸟儿一样坠落，溅起一片黑色的尘埃。
    “咳咳……”千军万马
    翼狩目含惊讶，棺木是封印，祂是知道的，但为何封印之下却是这种在当前堪称破格的东西？
    如果只是几个强大的亡灵，哪怕是如同眼前的死者之王或是先前的铁之王那样的人物，祂也可以淡然将其无视，但谁能告诉祂，眼前这份怨念、这份意志、这份带着深深的终结、枯朽、灭亡力量的骸骨是谁的？
    深渊似乎有所反应般，回馈着这份灭亡之力，难以言喻的恶涌入这被释放、被确定的骸骨，将其染黑。
    几条黑腻的管道连接着漆黑骸骨和王陵的内里，似乎是束缚，也可能是能量传导和指挥线路。深渊的刀刃切割在那线路上，却毋庸置疑，被一股更为强大的概念所压制。
    王陵并未失去意志，但无法移动：“翼狩，过来，护着点我。还有那边的骑士，你最好让路……”
    “因为灭亡的列车轨道已经铺设完毕了！”
    洋葱依旧在沉吟，不过还是飞快而敏捷地连续几个翻滚离开正面，与翼狩一同夹着王陵，但离得距离又微妙有些远。
    魔蛇在那漆黑的骸骨浮现的第一时间就炸毛了，全身惨白挂霜的鳞片炸裂般竖起，蛇信吞吐的频率疯狂加速，几乎纯白的蛇瞳更是眯成一条细缝。
    死者之王的骸骨只是被那漆黑骸骨远远注视一下就趴伏在地，虽然借助手上的圣剑之力尚还并未崩散，但若是更为直接的接触产生，它大概会一瞬间消亡吧？
    同样是被复苏的尖顶帽骑士的表现反而更好一些，被祝福过的讨伐大剑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那光芒自然比不过歪曲的圣剑，但却无比纯净，甚至带有神圣的意志。
    只是被支配的意志和高洁的意志开始冲突，导致它一时化为疯狂的红眼，一时又恢复了清澈的蓝眼。
    典狱长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取下钥匙，全身的锁链甲衣便被彻底封锁，居然成功无视了这股灭亡的感召。
    翼狩六翼疯狂解析着这份力量，感召的力量，那可是独属于伟大存在的秘技，能发挥到如此地步，祂觉得自己已经猜到眼前这位是谁了……但祂可不敢继续往下猜，否则那股灭亡必然会追踪向祂……
    “我说祂怎么不使用自己的棺材盖呢，原来是藏着这种家伙……”
    翼狩犹疑着捏着下颌，万能者有晶碎之匣，列王陵有封魔之棺，那自己有啥？
    陷入沉思的翼狩和洋葱并不会影响到漆黑骸骨的战斗——或者说是碾压更为合适。从陵墓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死气维持着骸骨的存在，而骸骨在战斗方面，只需要通过那带有灭亡力量的骨爪去碰触就是极为恐怖的必杀了。
    死者之王移动不算方便的三手之一就是在一次简短而简单的碰触中，被无息抹除，如果不是歪曲圣剑即时斩断那一条手臂，整个巨人恐怕都会步入永恒的灭亡。
    魔蛇已经开始变成咸鱼蛇化，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至于向深渊深处进发……
    霜白魔蛇无奈般看着那具骸骨随意挥手招来的黑雾组成的厚厚障壁，冰冷的心中满是无奈，对深渊本身都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掌握，再加上恐怖的灭亡之力，投了投了。
    不过，就在霜白魔蛇自暴自弃般看着典狱长被漆黑骸骨暴打一顿突破封锁的链甲的防护，被送入灭亡；看着尖顶帽骑士的祝福之剑被灭亡之力强硬突破，看着死者之王的歪曲圣剑被恐怖的灭亡之力销毁的时候，背后的雾门，变了……
    雾门，某系列游戏领主场地自带的一种封绝，不过在这里却是被漆黑骸骨操控的深渊之力所形成的屏障，攻防一体。
    无论是翼狩还是王陵，都没有能力或者说不愿意去掌握深渊之力，自然也无力抗拒这种黑雾。
    但现在，却有什么东西，从比门扉区域更深的区域爬行而出，操控黑雾开了一扇大门……
    王陵的骷髅脸看不出表情，但由灵魂发出的声音却带上了几分飘渺和慎重：“深渊之蛇……这位古老的王也来了么？”
    翼狩学着洋葱那样苦恼起来：“嗯…嗯……这可不妙。我没记错的话，深渊之蛇属于罕有的，将世界王座定位于深渊之中的存在。”
    “换言之，祂在这里能够行使完全的力量……”
    要死。
    这就是翼狩和王陵思考之后的结果。
    但也说不定。
    这是翼狩和王陵看到深渊之蛇无视了霜白魔蛇那渴望的小眼神，轻巧盘起自身挡在战场中央之后的想法。
    黑蛇的全身只剩下深浅不一的漆黑，隐隐还能看见在不久前被某任性的克洛伊打出来的伤势，让对此事心知肚明的翼狩和王陵面面相觑，让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霜白魔蛇猜疑其黑蛇的情况或许并不是很好。
    洋葱？胖嘟嘟的洋葱很聪明的，在巫妖用漆黑骸骨大杀特杀的时候用火纸传送回去，顺手还带上了翼狩交付的无名大剑和大量强化用素材。这里虽然是深渊，但也是门扉所在，烈焰王座的力量依旧可以渗透过来，不然洋葱想要返回还有多几个步骤。
    首先，打开冰箱门，然后，把洋葱丢出去，最后，关上冰箱门……这个样子。
    黑蛇的蛇瞳注视着翼狩和王陵，无比深邃的难明之物在祂的全身流转，一段不可传述的信息被灌注到王陵之里，随后棺材盖盖起，封锁交互。
    翼狩六翼伸展到极限，戒备般凝视着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的黑蛇，随时打算带着兄弟逃跑。
    嘶嘶~
    黑蛇并不在意这种蝼蚁的凝视，转头瞪向霜白魔蛇，深渊的门扉打开，将魔蛇丢到了对面，隐隐能看到恢弘而古老的建筑林立。
    同时，祂的蛇尾轻轻一甩，将翼狩等人推了出去。就连那具与深渊有些联系的骸骨都是如此。
    跌出门户的王陵第一时间再次揭棺而起，将失去控制的骸骨重新回收封印，随后与翼狩陷入对峙状态。
    翼狩眼神带着些诡异：“解释一下吧，你的眼眶为何一片黑暗，那具骸骨为何在你的棺木之中，还有……嗯，你状况如何？”
    “不是很好，看到了些诡异的东西。”王陵有些避讳，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道：“那是阿尔特拉吧？霜白魔蛇已经被甩了过去，我们还要去迅速支援……”
    “不，你先给我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翼狩言语间逐渐冰冷，“万能者不需要你我的帮助。”
    王陵同样陷入诡异的沉默，漆黑一片的眼眶对准翼狩，骨爪不自然律动着，牵引着附近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