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之外

    
    第248章，脱离
    陈平和静默大师藏在环海都市的一角。
    周围的环境有点脏乱，但他们也没精力在乎这些了。
    明明是主世界抑制力下最强的几人组合，但却沦落到这份地步究竟是……好吧也不需要多说什么：
    天空蒙上一层锈红，天血层从神秘角度的不可观测转为显而易见，这是天文学的改变。
    地震频发，多处地陷，甚至山脉倒塌……如同龙一样的奇怪生物钻出钻进，这是地理学的改变。
    某些人——意志唯一、能够察觉时流、被时间猎犬盯上的时间穿越违规者这一类人频繁察觉到历史的改变，原本被确定、确立，被认为不会被变化的主世界历史被肆意篡改，甚至险些被人理烧却灭光，所幸被光之守护者成功消去这一“未来”，这是历史学的改变。
    世界各地频繁出现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覆盖在外的甲壳、多手多眼是其明显特征，高度重合的特质让祂们被认为是一类生物——不过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都是眷族么，这是生物学的改变。
    还有最后，最重要的，治安方面……
    很混乱，也很危险，表面的平静什么都说明不了，任何有些灵视能力的存在都可以在城中，乃至世界范围看到冲天而起的锈红光柱。由审判先驱身化万千布置的战斗封绝，可以说是帮了光之守护者们不少忙，至少在那里的战斗和变化可以远离凡世的视线……不至于让那些非人的特质动摇人理之光。
    审判先驱魏秀意外没有和拥光者们决裂，不像是陈平等人，决裂得相当干脆且理由不明。
    现在也是状态很不明的样子，有如流浪狗一样在城中游荡。碰上别家的化身眷族也是以闪开为主。
    化身如此行为的唯一理由就是：本体没有给出任何有指向性的信标，这就很糟糕了。明明是紧急时刻，还这么耽误时间真的好么？
    还是说，本体已经成为伟大，所以不再在乎这里了么？
    “某种意义上没错哦。”
    晃晃悠悠的声音随着晃晃悠悠的人而来，正确少女略显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中更为诡异，如同幽灵般带出一连串的虚影向着这个角落走来：“这是你的选择？某种意义上也是正确呢。”
    陈平用疑似嘲讽的语气回应着：“这是你的正确？看上去不是个好选择呢。”
    静默大师绕道她的背后，巧劲敲在她背后的一连串的虚影上。灵魂都被打出残影了，看来那些通天的锈红光柱中有不少她的手笔呢。
    “飞蛇呢？”
    正确少女的脸色好了几分，但却别过头，语气有些不明：“咳，死在正确的道路上了……”
    “我觉得下一个就是你……”
    “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我也是会尴尬的。”
    陈平陷入沉默，他还是很反感心灵连线，但是在现在世界中还是那样比较安全。说话的话会留下很多痕迹的。
    现在，正确说的话都是正确的，但陈平的所作所为就不见得了。因为只有正确才能窥探他的内心啊。
    这是一种很高位的隐匿技巧，灵感来源是蛇父，赋予弱点但同时也弥补弱点，形成另类的无解能力，只不过需要借助旁观者星蛇的辅助——吞掉一些，生长一些，如此形成不灭的循环。
    “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我们有没有接到指令……”
    “没有指令，你就无法选择了么？”
    自然是有的，只是不清楚情况，任何选择都是错误。
    “所以你就停留于此？”
    至少足够安全，有静默大师在，等闲人是无法近身的。
    “还真是稳健的选择呢。”
    “来了。”
    “嗯？”正确少女歪头，对话接不上了啊。
    撤离……是什么意思？前几天才听说被拥光者们称之为卡巴拉的“物”的一丝线索，就算是我也有关注，但是，为什么要撤离？还说尽快……
    “那就是正确。所以请做出一番章程吧？我听你的。”
    正确、静默、选择，三人策划着如何或者说从何突破天血层的封锁：
    “据我所知，天血层和世界壁垒上应该都有一个孔洞才对。”
    “蛇？那不是正在进行的现在么？”
    “但在蛇之前，还有虫进来。”
    “所以我们要借助虫洞么？”
    “怎么去？”
    “那还用说，要做的很简单……”
    陈平仿佛重生般，抖落尘埃站起，衰颓的气势逐渐锐利，脑中之线绷紧。要做的很简单，找到地震最频繁的区域，然后钻进去、钻出去。
    安全问题无需多想，没有陵墓，星星是不灭的。
    唔，只需要关注一下斩铁剑的走向，斩断锁链的魔剑或许可以越过这层禁制。时间问题最好也不要介入，免得被膨胀的灰球包裹……
    …………
    “卡巴拉计划，由你负责吧。”
    秘书小姐困惑着接过任命书，虽然夺权成功也是好事，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自己，议会的那些人又去做些什么？
    偷懒……应该不会吧？他们还不至于懒惰到那种地步吧，应该。
    “总而言之，召集所有小队的队长，开会。”
    “围绕着目前能级最高的黑徒。”
    黑徒，亦即是拥光者的反面，为唯一者的代称。毕竟就算是笼罩着光的人们也很难抵御直呼其名的痛苦和污染。
    秘书小姐在手中的文案上不断画下界定线，最终围出一个小小的区域：现名为颠倒山的奇观区域。
    而几乎是同时，几位唯一的目光也投射过去。
    三人行，命途多舛。其恶者不可避，其善者自请来。
    陈平趴在越野车的车顶上，不断观察着一条条生成的选项，平整的道路在山倾地覆之后变得颠簸，海拔被强行提高三米之后，低矮的房屋仅仅露出一点尖顶。
    以静默大师的敏锐感知，轻易就可以闻到那埋藏的血腥，唯一的降临，带来的只有破灭。
    正确少女仅凭直觉开车前行，寻找着正确的路线以突破各种各样人物的封锁。作为一个最明显的路径，这里的行走者和窥探者的规格自然是最高的。
    秘书小姐兴致勃勃准备搞一场大事，比如把附近的所有人解决一波……
    如果是胖局座就绝不会这么做，那些怪物就是韭菜，割一茬长一茬。耗费自己难以再生的力量硬拼不如维持守势，虽然那也只是苟延残喘，但至少足以为议会中人争取时间。
    只要一会儿，还只需要一会儿，不会被时间未定、空间放逐、因果宿命、攻击伤害破坏的守护神就能降临……至少胖局座如此坚信着。
    无数具千岁组合成的人造神，承载着苦痛和期盼，以光为核心，绝对的人类守护者——这就是凌驾于卡巴拉之上的计划，为了从“觊觎”主世界的恐怖存在手中保护自己的最终防线。600
    只是……
    计划的重心、计划的开始、计划的每一个组件都被影响之后，这个计划的结局又能如何？
    陈平为了计划，可是尽全力构建出不会被干涉的某一个点之后才敢于放他们出去行动的。在这混乱的时候，任何举措都会受到最大限度的影响。
    上浮过程中都遭遇了无数次阻击，对抗着难以言喻的拖引……说实话，无论是真理、命运，还是选择，正确，都不认同这个计划。
    因为……
    “你们的位置不在这里。”
    站到守护神之前，光耀之下，信使的本体撕开外衣，三位议会成员融合归一，如同正统神棍一样捧着两本书籍，启示录上展示的讯息越来越多了……
    “本来以为是很有趣的事情，结果还是没有超出启示录。”
    父与母也是如此，见信使主动路面，也分别撕下三张和七张假面，融合之后面面相觑，不知不觉间混了这么多了么？
    三柱默默将目光投向其余同僚们，该不会……
    好在，胖局座、镜少女等人只是紧盯着展露本质的祂们，并没有表现出加入的意思。
    “居然……不，应该说是果然，这么多啊。”
    几乎快要被自家秘书背刺的懒人苦恼着拍着啤酒肚，这下麻烦了……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反正悲观主义者已经做好了一切……啤酒肚就是明证！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模拟出的祂们并不会制止这些举动。
    恐怖存在行为举动倾向第一条：对于敌对者，理智的祂们更倾向于阴谋、暗手而非蛮横摧毁，而混沌的祂们察觉不到敌对者。
    恐怖存在心理反射倾向第三条：人类只是蝼蚁，祂们不介意欣赏蝼蚁的乱舞，那只是游戏，而非生死存亡的拼命。
    恐怖存在心理反射倾向第二条：祂们并不重视自己的死亡，倒不如说如果真的遇上能让自己死亡的意外，祂们或许会高兴也说不定。
    所以懒人就安心躺会自己的靠椅上，一切齿轮都组装好了，他也失去了作用，留在原地，学着那些怪物欣赏一番就好。
    之后，无论是死局还是侥幸生还，都无所谓。
    毕竟，这只是不甘的绝望反击……
    …………
    静默放出气劲，强化挡风玻璃，下一瞬间，从夹层维度中射出的子弹就重重轰击在玻璃上，带出大片的蛛网状裂纹。
    陈平很快就分析出袭击者的来源：“使用特种子弹而非黑水晶抑制子弹，是各个游戏中被派遣出来的精锐。”
    话音未落，又是连续几发不同形式、不同能源的远程攻击呼啸而来，不知道被发布了什么任务的游戏者们没有一声招呼就发起了绝命攻击。
    正确少女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左扭右扭，精确无比的在翻车的边缘摇摆，走上了承受攻击弹道最少的一条路线——虽然正确的反馈是倒车就是了。
    选择陈平则冷静趴伏在车顶，伸出左手向外一拨，顿时大量的弹道被他的能力打散，然后与后来者相继碰撞，大大减少了静默大师的气的消耗。
    “如果现在飞蛇没死多好，我们就能直接飞过去了……”
    虽然只是陈平的碎碎念，但在这种距离下，正确少女自然可以随时掌握他的心情，有些羞恼的喊声从下方传来：“啰嗦！你敢让飞蛇升空，那些藏在附近的地龙就敢羽化跟你空战，你又不是不知道！”
    静默大师依旧沉默，将越野车附近的区域转化为寂静区域，让一道道远远而来的感知、锁定、诅咒效果无功而返。
    “能看见大空洞了！”
    正确少女将头探出车窗，密布裂纹的挡风玻璃早就无法作为观察点，她只能选择这种不太舒服的方式来看路，毕竟从刚刚开始就是在与正确背道而驰，她也没办法通过能力来确定路线了。
    振奋人心的消息并未让静默大师有一丝变化，如同石像般的武僧只是无声将目光转向大空洞之前那坚实的黑色水晶和红色激流上，吐出两个名词：“抑制力结晶，天血层碎片。”
    陈平翻身下来，补充了一句：“还有大量的近战游戏者。”
    这些，就是他们接下来需要应对的目标。很多，但并不困难……
    或者说，早已安排好一切。
    寂静武僧闪身而出，藏身于寂静的静默大师堪称无双刺客，无论是什么目标都只需要一拳。在他手中，人类还是太柔弱了点，换成眷族类怪物还差不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从多么残酷的游戏中胜出，被选中后抵达这里，他们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恐惧。
    他们依旧会恐惧，在游戏中速成般获得的坚毅意志在寂静武僧眼中不堪一击，只要从主教那里买一份恐惧能量，就可以击溃他们。
    而正确少女则是来到了天血层碎片之前，和陈平并肩：“准备好了么？机会只有一瞬间。”
    “我会让天血层碎片回到正确的位置，你通过原骨枪暂时彻底抑制力，然后静默大师带着我们冲出孔洞——只要时间对不上，我们可就死定了。而且还是被挤在天血层和抑制力之间……”
    陈平悠然笑道：“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有遭遇到太多的阻击啊。”
    “这说的倒也是，毕竟放着不管我们死亡几率也居高不下；管上也很不值得，毕竟我们是准备脱出且没有关注卡巴拉图……”
    正确少女难得陷入死机状态：“可是，真的不去夺取图么？那些存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吧？”
    “就算是情报失误，以为要被入侵但实际上只是被‘路过’的主世界阵营，也投入了大量的小队。”
    是的，路过，各位唯一者没兴趣侵入主世界，那么深的位置，祂们逃跑都来不及……之所以过来只是基于牵引和道路职责所在……虽然祂们造成的破坏一样不少，但祂们还是要说：你们，找错敌人了。抑制力不应该用于此处。
    不过，貌似有人在拱火，从这个角度来看，就算黑水晶层已经完好无损沉睡于下，也迟早会被烈焰烧化。或者可以寄希望于某个深寒可以完成职责熄灭烈焰、冰封黑水晶？
    陈平一瞬间思考了很多，鼻血直流。不过他只是随手擦了下，带着点恶作剧的样子抹到天血层碎片上：“你看，这天血层碎片中，是不是带着点疑似碎骨的残渣？”
    “有残渣是没错，但为什么说是碎骨……”
    “天血层的确是血，而里面的碎骨，就是原骨——也就是我手中骨枪的来源。”
    陈平戳着天血层的表面，身后的杀戮还要持续一会儿，自己还有时间解说一下，如果费尽心力想明白的事情不说出去，那就太让人心塞了。
    “只有三个存在有能力取出原骨，之前是两个。嗯，基于你懂的原因，我不能说出名字。”
    “至于为什么要叫原骨，为什么要叫天血层，为什么黑水晶是抑制力的化身、碎片却被人类使用，这些问题……我只能回答最后一个。”
    “烈焰灼烧着黑水晶，将其脆化，虫和蛇啃噬，将碎片抛出。我们无法使用、消耗，但生存于黑水晶表层的生物使用、消耗。”
    “这并非策划、谋算，只是单纯的本能般的职责而已——就算想停止，也不行。仿佛有某个意志意志影响着祂们。”
    “黑水晶会对原骨产生剧烈反应，破坏它轻而易举。天血层则会被黑水晶弹开，借此你应该能更轻松地将其送回。”
    “至于时间……”
    静默大师收起沾满鲜血的双拳，瞬身出现在两人身旁，等候着最后的护卫。
    陈平有些费力般调整着手表，将里面储存的时光放出，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时间阶梯上有好几位陨落，这就给了我们谋夺时间的契机。”
    “你以为我们是踏上九十九死一生的旅途？其实我们一定能跑出去哒！”
    “脱离之后，剩余的问题就问本体吧，祂早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