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云岭,日近中午,正魔两道双方总算是谈好了比试规矩。正魔两道各出十二人,以抽签的形式来决定谁与谁比试,最终哪方胜出的人数最多,哪方获胜。
九大门派各选出一人,而后又从正道其他门派选出了三人。本来秦如意是想推荐白玉京的,后来想想白玉京似乎与那魔门妖女有什么关系,怕其中了魔门妖女诡计,也就作罢。
正魔之战如火如荼地举行,而在众多观看的江湖人中,四名男子正悄悄的离去。
“大哥,公子怎么还没有来?”其中一人说道。
那被称为大哥的人满脸横肉,像个杀猪汉,一双短竖眉更添几分煞气。他没有说话,看了看天色:“时辰差不多了,在等半个时辰,如果公子还没来,我们就动手。”
突然,他身旁那位身高不足五尺的中年汉子突然使了个眼色,悄声道:“那人是不是公子吩咐二哥去擒拿的白玉京。”
他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偷偷瞄了白玉京一眼。
此时,白玉京正和张翠屏站在众多江湖人外围。本来他们是和龙虎派那群道人在一起,但张翠屏那一番话让他也不好意思呆在龙虎派,何况张翠屏也不愿意和那群道人在一起。
两人就偷偷溜到了外围,正找了个好位置观看时,白玉京突觉有些异样,似乎有谁在偷窥自己,不禁四处张望一番。
“这白玉京好生警觉。”
“二哥来信说被那南山第二刀臧无锋误了事,让其逃了出去,应该是白玉京没错。”
“大哥,公子吩咐过,这白玉京很重要。待会我们动手的话,那批火药爆炸起来,白玉京怕是得死在这儿。”一人看了看周边没人,低声说道。
那位大哥沉思一会儿,“老九,你等会儿去将他引到山下回心村村社那边。我门三人埋伏在那,等他过来了就将他擒下。”
老九身材瘦小,轻功最佳,由他去引来白玉京倒是个办法,其余人都点了点头。几人商量好,大哥三人就先下山去了,老九则悄悄靠近了白玉京那一边。
若白玉京听到这几人的谈话定然能猜到这几位就是锦衣卫的人,他们口中所说的公子正是叶希鹏。叶希鹏和他们约定好午时到摩云岭会面,但显然叶希鹏有事情耽搁了没有来。
此时的叶希鹏在哪,他正在距离摩云岭不到十里的一片河塘前被人拦住了去路。
天色正晴,那人却戴着斗笠。正悠然地坐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洗刀。刀上沾着斑驳血迹,河水冲刷过后,虽然寒光一片,但依然带着刺鼻的血腥气。
“你杀了十二?”叶希鹏的声音很平静,只是他那对长眉在颤动就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满是杀机。
那戴斗笠的人一边洗刀,一边说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长的娘们似的锦衣卫,那就是我杀的。”
“十二的天蚕手已经练到吐气成丝的境界,你能一刀杀了他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而江湖上能有如此刀法,还敢在此等我的人,也只有庐山上的那位。”
叶希鹏看着戴斗笠的那人,突然放声大笑。
正常人听闻对方大笑肯定会说你笑什么,戴斗笠那人却是很平静地起身:“你是不是想说我有愧南山第二刀之名,当年不敢直面陆指挥使,如今只敢偷偷摸摸杀一两名锦衣卫。”
这人正是南山第二刀臧无锋。
他和白玉京说去趟滇南,端午前会赶回来。白玉京本来也在等他回来,好一起去见一见叶希鹏。但臧无锋显然是忘了白玉京,他从滇南回来后便孤身拦住了叶希鹏。
都说君子佩剑,从未见过君子有佩刀的。如此看来,那用刀的显然是粗鄙之人。
而臧无锋就是这种粗鄙之人,他曾年少轻狂,痛骂过孔圣人。他曾年少热血,斩杀过倭寇浪人。他甚至一直骄傲自得地认为他的刀是世上最厉害的刀,当年面对日本三百浪人武士他也敢只身迎敌。
直到遇上了那个人,那个权势与武功都算得上天下无双的人物。那人正是身兼三孤三公,锦衣卫指挥使陆炳。
尽管臧无锋拔刀比陆炳更快,出刀的速度也比陆炳更快。两人同时出手,臧无锋出了三刀,陆炳只出了一刀。但是陆炳那一刀,却是直接斩断了他的三刀,最后斩在他的胸膛之上。
如今二十余年过去了,那一道伤疤明明早已经痊愈,但有时他还是觉得很疼。
自明朝开国以来,刀客越来越多,但像陆炳那等的刀客不说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肯定是真的。臧无锋等得太久,他只想挫败那个刀客,若不能就死在那人刀下!
本来五年前他就该去面对那一把刀,但阴差阳错,在路上因为被敬亭和昭亭二人缠住,遇上了北方玄冥宫宫主公孙不智。一番大战,虽然击败了公孙不智,自身也因为重伤之下错过了白云观之战。
如今,陆炳虽然去世,但他的刀,他的道显然还有人在继承。
叶希鹏听了臧无锋的话,笑声戛然而止,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师父当年说过,身为刀客,不能像剑客一样彰显锋芒。剑有双锋,刀只有一面锋刃,其锋芒永远是隐藏在刀身下面的。也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才完全绽放,狭路相逢勇者胜。”
“现在想来,师父说的就是你这种刀客呀,甘愿隐居山中数十载,只为一朝绽放光辉。”
斗笠下,臧无锋神色不悲不喜,就如水中的礁石,又黑又硬。
“阁下何尝不是如此!五年来,于江湖未闻阁下之名,于朝廷不见阁下之声。锦衣卫甘居东厂之下,想必阁下亮刀之时定然石破天惊。”
叶希鹏双眉一挑,顿如大鹏展翅而起。“果然是一位好刀客,我现在都不想杀你了。”
“若能死在阁下手中,臧某心甘情愿!”
“好!我待会让你死个痛快,保证让你一刀毙命,请!”叶希鹏拔出腰间的长刀,抱刀施礼道。
臧无锋弹了弹手中的长刀,发出清脆的金钟之声,高声吟道:“白日山间得顽铁,夜来曾见放光毫。十年不问人间事,磨出心中万古刀。”
……
武当山,四月芳菲尽。至此端午时节,风声猎猎,一片肃杀!
“魔门哪来的这些人。”陈守功心中一片冰凉,放眼望去,那些身穿夜行衣,头戴黑巾的人个个都是江湖高手,等闲的武当派弟子根本无法匹敌。
若不是还有王友仁,李山放,饶一非等诸多长老帮衬,怕早已经让人杀到祖师殿去。
“掌教师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是不是先带一群弟子杀出去。”陈守功说道。
齐道冲神色一片阴沉,缓缓摇了摇头,他看了看身旁那位身穿灰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恭声道:“师叔,我们二人暂且走一趟吧!”
那老道士正是五老之一的张非愚,他点了点头。背负的长剑瞬间出鞘,往前踏出一步,整个人就如一道利箭射向众多黑衣人。
“咻——”
一颗硕大的人头飞溅而起,齐道冲也随之紧跟其后。
两人一出手,顿时武当派众道人声威大震,杀得那些黑衣人直直后退。陈守功见此,带着仅剩的几名弟子也冲上前去,大开杀戒。
齐道冲才杀了一位黑衣人,心中猛地悸动。不由身子一闪,只见一片白光在脚下亮起。一道人影也随之突兀地出现,正是那巴山童子。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把杀牛尖刀,双手舞动,刀光如螺旋一般转动,剔向齐道冲。
齐道冲冷哼一声,长剑“刷刷刷”三剑刺出,刺向巴山童子上中下三路。但那巴山童子却没有抵挡,反而诡异得一笑。只听“噗”得一声,巴山童子整个人就消失了。
怎么可能?
“是阳阳流的五行遁术。”
遥遥传来张非愚的声音,齐道冲心中蓦然一寒,连忙一跃而起。果然,就在他跃起的刹那,一阵寒光从他脚底下迸出。
而张非愚也被崤山姥姥缠住,更让齐道冲心寒的是,一位面色暗青的大头道士出现在他眼帘。也不见他如何动手,武当众道人的剑刺在他身上,竟然纷纷崩断了长剑。
这人仿佛体若金刚,不坏不灭,一路哈哈大笑:“多少年了,我又回来了!”
“这人童子功已经大成了,练就不灭金身,众弟子小心!”王友仁一声长啸,虽然年迈,但血气不减当年。“陈道德,休得伤人!”一声大喝,手中长剑如白虹贯日,刺向修罗道人。
修罗道人见他一剑刺来,伸出枯瘦的右手。五指如鹰爪与长剑相碰,竟然发出金石之声。
“师弟,这几十年来你功夫也没有多大长进。”
“陈道德,你既然唤我为师弟,何苦与这些魔道贼子为伍?”王友仁一连刺出数剑,都被修罗道人轻易拦下,不得不以话来激他。
修罗道人哈哈大笑。
“若诸位奉我为掌门,我自然会清理这些魔门贼子。”
“你……休想!”王友仁心中大怒,他本就是性子急躁。这一怒,剑法更是乱了章法。竟被修罗道人抓住个破绽,击断了他手中长剑。又被其一掌打在右肩,横飞出去。
修罗道人击飞王友仁后,再无人制衡,一路横冲直撞,杀得武当中人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祖师殿。
等武当众人退到了祖师殿,那些黑衣人似乎收到什么命令,竟然一一停止了进攻,止步不前。过了不多时,只见四名佩剑少女抬着一顶素白轿子缓缓到来。
祖师殿门口,齐道冲,张非愚,陈守功等几名长老一齐守在前面。看着那顶素白轿子,心思越来越沉重。齐道冲看了看殿中的众弟子,刚才那一阵子厮杀,原本三百多名弟子至少死伤上百,余留的这些也多带了伤。
不禁黯然,看了看远处的修罗道人,说道:“陈道德,你要这掌门我让你就是。”
“不可!掌教师兄。”陈守功连忙道,殿中弟子也纷纷劝阻。
修罗道人冷笑道:“齐掌教,事到如今已经晚了。”说完,他看了一眼白骨夫人。巴山童子和崤山姥姥他并没有放在眼中,但白骨夫人手中的龙牙宝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大杀器。
白骨夫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忌惮,缓缓走到修罗道人身前。
“齐掌教,武当派覆灭就在今日,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齐道冲定睛看了看白骨夫人,白骨夫人头披白纱,看不清楚脸庞。虽然在劫难逃,但面对魔门这位第一夫人,他也不想堕了武当派脸面,淡然笑道:“夫人此话怕是言之过早,武当派只要还有一人存在,就不会覆灭!”
说完,他朝殿中众弟子说道:“武当弟子可有贪生怕死之辈?”
“誓与武当共存亡!”
“……”
众多道人齐呼,声音震动云霄。而在天柱峰半山腰,走在山道上的一男一女听了这声音,那男的不由神色一变:“糟糕,来晚一步。”他又朝那女子说道:“小玉,我先走一步,你一人小心些。”
说完,施展轻功朝山顶而去。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