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地缺传

第二百九十四章 圣女之谜(九)

    
    請記住本站域名:第二百九十四章圣女之謎(九)阿蓮在馬背上聽得真切,心中暗道:“莫非我就快要死了不成?”然而一想到可以和天上的爹娘相見,便不怎么害怕了。
    這時匈奴兵翻出些黑乎乎的草藥強塞進阿蓮嘴里,阿蓮一心求死,趁他們不備卻偷偷吐了。
    她昏昏沉沉的又在馬背上趴了一日,第二天一眾人來到一片曠野,光禿禿的地面上赫然以五色綢緞搭著個帳篷。
    頭領道:“就是此地了。”一個匈奴兵便下馬,扛麻袋般扛起阿蓮,通一聲把她扔進帳篷里。
    阿蓮本來就渾身酸軟,被這一摔幾乎昏死過去。迷迷糊糊中,她聽見外頭又是陣人喧馬嘶,帳篷簾子忽然被掀開,走進個衣服華貴的小孩兒。
    片刻后傳來幾聲狗吠,一只卷毛小土狗被扔進來。那小狗十分兇狠,呲著牙沖著門外,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阿蓮想:“莫非這就是他們要我侍奉的圣女?不過可惜我就要死了,他們的如意算盤可打不成了。”忽然間有些得意,不禁弱弱的笑起來。
    那華衣小孩兒見她發笑,便鐵青著臉問道:“喂,你笑什么?”說完朝小狗猛地揮了揮手:“舔舔,別叫了。”那小狗也真聽話,當即一聲不吭趴在地上。
    阿蓮有些吃驚,反問道:“你怎么會說漢話……你不是匈奴人?”那女孩兒厭惡的一撇嘴:“我自有父母祖宗,怎么會和那等骯臟的禽獸同族?”阿蓮明白了,點了點頭:“我懂了,你也是被抓來的。莫非你也要去侍奉圣女不成?”女孩兒嘆了口氣:“你只說對了一半兒,我的確也是個俘虜。不過我卻不是去侍奉圣女的。”她無奈的笑了笑:“因為我就是圣女。”
    “什么?”阿蓮瞪大眼睛。
    “我聽說圣女在匈奴族中地位極高,是僅次于大汗的存在,他們怎么能讓個漢人擔任?”女孩兒啐了一口道:“什么地位極高,通通是放屁。這些鬼話都是那個壞和尚編出來騙我大哥的。哼,等我大哥找到他們老窩,定然一劍一個將他們全殺了!”阿蓮見她目光兇惡語氣冷酷,不禁有些害怕,囁嚅著不敢作聲。
    誰知女孩兒心思極靈巧,走到她身旁好言安慰道:“你別怕,我大哥只殺匈奴蠻子和壞人,不會對你這樣的小孩兒下狠手的。到時他來接我,我讓他把你也一同救了。”說罷伸手便去解阿蓮身上的繩索。
    可當她的手不小心碰到阿蓮的手,不禁一下子縮了回來。因為阿蓮的皮膚有如炭火般滾燙。
    女孩兒不禁又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更是熱得怕人。原來阿蓮一直都在強挺著和她說話,此刻忽然支撐不出,頭一歪閉上了雙眼。
    女孩兒大驚道:“你……你忍著點兒,我給你叫大夫!”阿蓮斷斷續續的說道:“謝謝你……不過,別叫了……”女孩兒一愣,眼珠轉了轉,忽然咬著指甲道:“沒錯,你說得對……若是叫大夫來,你便死定了。你是奴隸,對于匈奴蠻子來說比狗還不如,你若死了他們換一個來便是,哪會管你的死活?”她焦急的踱著步子,喃喃道:“怎么辦……這該如何是好?”片刻后,女孩兒忽然靈光乍現,一拍腦袋道:“有了!”說罷扶起阿蓮道:“來,你忍著點,咱們倆換衣服。”阿蓮不明其意,但此刻早已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她擺布。
    兩人換好衣服后,女孩兒趴在帳篷口仔細聽了聽,突然大叫道:“不好了,來人啊!圣女生了急病就要死了!”門口放哨的匈奴兵不知從何時已換成了另一撥人,其中一個大胡子惡狠狠的說道:“狗崽子,你叫喚什么?”女孩兒用匈奴語結結巴巴說道:“圣女不知為何突然暈倒了,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很,說不定就快死了!”匈奴兵大驚,一把推開女孩兒闖進帳去。
    原來這女孩兒就是離離,當時病虎僧為了不讓人得知她的確切下落,分好幾撥人進行押送,以為疑兵。
    按病虎僧原本的安排,雙方應確認人質無誤后再行交接。然而匈奴人粗疏,又懶得理這些麻煩的規矩,是以也不經確認便稀里糊涂的將兩人接走了。
    如此一來,兩個小孩兒差不多年紀,又都是女的,換了衣服他們也分不清誰是誰。
    只見那匈奴兵走到阿蓮身旁,但見她面色赤紅,手腳痙攣,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回身對同行之人吼道:“快叫大夫來,圣女若死了咱們全都得陪葬!”余者手忙腳亂的騎上馬匹飛奔而出,前往最近的部落尋醫問藥。
    半天過去,終于有人請來位巫醫。然而此時高熱已經燒壞了阿蓮的雙眼,再拖下去也許連聽力也保不住。
    幸虧離離急中生智,否則她真是個廢人了。阿蓮沒死,匈奴兵卻依舊十分沮喪。
    因為圣女來的時候是好好的,經他們一關押卻成了瞎子,雖不至于死罪,可前途卻是無望了。
    一眾彪形大漢坐在一起垂頭喪氣,長吁短嘆,簡直像是群怨婦。離離心思極靈巧,見此情景突然想出個鬼點子來。
    她故意對匈奴兵大聲說道:“喂,你們幾個怎么只顧嘆氣,還有點男子漢的氣概嗎?”領頭的大胡子正憋了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聽她語帶譏諷不禁怒火中燒,刷的拔出明晃晃的彎刀低吼道:“小雜種,老子先把你的嘴割下來,看你還敢不敢胡說!”誰知離離并不害怕,反而哈哈一笑道:“若非我出言提醒,圣女都差點被你們害死。你們怎么不感謝我反而還要殺我?”大胡子一愣,心想是這個道理,但隨即冷哼道:“你一介奴隸,殺你又怎樣?”離離仍是笑道:“我既能保你們的性命,便能讓你們免遭責罰。然而世外高人在此,你們卻不知道尊敬。也罷也罷,要動手便趕快吧!”說完把眼一閉,下頜上揚,做出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這番動作真把匈奴兵搞糊涂了。實際上離離這套把戲不過是將茶館里說書先生的橋段照搬至此,若是在中原恐怕連個小孩子都唬不過。
    然而匈奴人久居大漠,哪懂得這么多彎彎繞,當即被唬住了,面面相覷道:“天下哪有不怕死之人?莫非這小孩兒真是個高人不成?”就連大胡子頭領也干咳兩聲道:“那個……你如果真能幫我們免罪,我們當然會奉你為尊……”離離心中好笑,嘴上卻厲聲道:“既如此為什么還要拿刀子對著我?世上有這么求人的嗎?”大胡子訕訕的收起刀,不知說該些什么,離離一瞪眼:“還不跪下?”眾人一驚,想著對這么個小丫頭下跪的確有些丟分。
    然而面子還是大不過利害,最后那大胡子喝道:“都還磨蹭什么?”說罷帶頭跪下道:“求……求您給咱們指點迷津吧。”離離假裝嘆了口氣:“唉,我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別人求我。快起來吧。”說罷扶起大胡子,對一眾匈奴兵道:“此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只要你們統一口徑即可。”大胡子立即轉身對幾人道:“聽到了嗎?你們若是誰敢把這事泄露出去,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其實這些人早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要能脫罪自然不會亂講,哪還用旁人叮囑?
    離離心中又笑一陣,說道:“你們聽好,回去要這樣和別人講:在護送途中,天空中忽然電閃雷鳴,降下五色云氣籠罩在圣女身上。云氣散去后,圣女便失去了視力。你們一眾人本來十分自責,準備以死謝罪,然而圣女卻說:此事并非汝等過失。我雖失了雙眼,卻因此得到一雙天眼,自此后世間萬物都在洞察之中,實在是福而非禍。眾勇士護駕有功,日后必得福報。”這幾句謊言其實并不高明,可當時匈奴的習俗極為淳樸,人與人之間直來直去,幾乎沒人說謊,更別提編造這種奇聞了。
    離離一番指點后,幾個匈奴兵恍然大悟,不禁嘖嘖贊嘆道:“高!真是高招。”離離笑道:“這只是略施小計而已。你們若是聽我的,今后還能升官發財呢。”她忽然頓了頓:“對了,還有件事……”她一指帳篷中還在照料阿蓮的巫醫:“你們得和那大夫也商量好,免得走漏風聲。”大胡子猛然醒悟道:“高人說得極是。”言罷大踏步走進帳篷,拍了拍巫醫肩膀:“大夫,治好了嗎?”那巫醫頭也不回道:“沒什么問題了。只要別再受風寒,三日內即可痊愈……”話未說完,卻只見寒光一閃,大胡子拔刀便將巫醫的腦袋斬落下來。
    離離大驚:“你……你做什么?”大胡子一愣道:“高人不是說要小心走漏消息嗎?我把這家伙殺了,他便永遠不能胡說了。”離離心中又氣又恨。
    她編造謊言的本意只是為自己爭取些好的待遇,從未想過害人,見治病救人的大夫就這么死了,不禁暗暗想道:“這些胡狗不分青紅皂白,連自己人都不放過。那大夫好歹給我們漢人的小孩兒看過病,也算對我有恩,我非替他報仇不可。”想到此處便嘻嘻一笑道:“首領當機立斷令人佩服。將來必能成就大事。到時若是富貴了可千萬別忘了我呀!”大胡子哪聽過這等吹捧之言,不覺又驚又喜,連連點頭道:“好,借你吉言。一定一定!”離離此時儼然成了眾人的主心骨,自然不再受行動上的限制。
    于是大步走出帳篷,吩咐道:“你們先把這位大夫埋了,免得來人撞見,識破我的玄機。”眾兵丁一聽便七手八腳忙活起來。
    離離邊督促道:“要把活做細,不可留下痕跡!”邊一步步退回到帳中。
    她走到阿蓮身旁蹲下,翻了翻那頂華麗無比的頭飾,在最中央揪下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扣在手里,然后旁若無人的走出去。
    匈奴兵都在低頭干活,誰也沒注意她。離離摸到大胡子的馬匹旁邊,似乎毫不在意的輕輕將寶石塞進馬鞍下面,然后緊走幾步回到帳里,扯著嗓子大叫道:“哎呀,不好了!”匈奴兵都是一愣,心想今天怎么屁事如此之多,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趕過來。
    離離將那頭冠摘下來遍視諸人道:“各位,圣女這頂頭冠乃是大汗親手所賜,若弄丟了中間那塊寶石可怎么交待啊?請問有沒有誰看見過的?”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說道:“沒有。”神色間并不如何著急。
    離離暗道一聲失策。匈奴兵之前任由她擺布,是因為牽涉到了切身利害。
    而寶石是否丟失和他們卻沒什么關系,因此并不會有人太過在意,若是如此她后面的把戲便玩不轉了。
    沒奈何,離離只能把心一橫道:“究竟是哪位大爺偷了寶石,還請歸還給圣女。日后圣女愿以牛羊百頭作為報答。我……我這里先謝過了。”說罷飄身下拜。
    匈奴人向來以打殺為榮,對于小偷小摸卻十分鄙視,一聽有人偷東西,不禁紛紛咒罵起來。
    其中以大胡子頭領罵得最狠,他不屑的道:“他娘的,若是讓老子知道誰干這等沒出息的事,老子第一個剁了他的手!”離離哭哭啼啼的火上澆油,引得眾人怒氣更盛。
    罵了一陣后,離離見火候差不多了,突然止住哭聲道:“既然各位都如此痛恨那行竊之人,為何不逐個搜搜身?一來可以找到竊賊,二來也可讓大家自證清白,你們說是不是?”匈奴兵一聽都愣了。
    他們當然不愿被人搜身,然而方才罵了半天,此刻拒絕似乎顯得像是有嫌疑一般。
    因此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離離趁著空當說道:“既然大家不反對,那便是同意了。既然如此,咱們由誰先開始呢?”輕輕兩句話便把事情帶入下一個階段了。
    這時有個兵丁大聲道:“我涂里虎是清白的,大伙想怎么搜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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