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初一想到这里,便自觉地收回了手,准备起身从床上离开。
依照楚暮现在的样子看来,她一时半会儿还不放心留他一人在这屋中。
想着,扶初便缓缓地站起了身。
然,扶初刚站起来没多久,腕间便跟着传上了一阵温热,紧接着,便像是有一股力量将她拉住了一般。
是楚暮。
楚暮将她拉住了。
扶初心头猛地跟着一颤,随后将目光挪移到了楚暮的身上。
烛火幽微,此刻,楚暮仍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应该是……他无意间抓到的吧?
想着,扶初便弯下了腰,小心翼翼地覆上了楚暮的手指,似准备将他的手拨开。
不想,扶初这么一来,楚暮手上的力道便更紧了。
“……!”扶初心头一颤,此刻,空气安静,她不太好意思去打破这份静谧,也不太敢去打破这份静谧。
“去哪里?”
空气安静了片刻之后,楚暮的声音才终于落入了扶初的耳中。
低哑而又沉稳的声音,听得扶初心头一颤。
“我……”扶初看着楚暮那平静的睡眼,竟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为何,面对楚暮,扶初竟是萌生出了一丝紧张:“我看你在床上睡着了,便寻思着去桌边坐着……”
扶初望着楚暮,如实答道。
扶初说完之后,便能明显感觉到那覆在她手腕上的指尖跟着轻颤了一下。
楚暮的这般举动,让扶初心里下意识地跟着一惊。
过了一会儿,扶初便清楚地听到了一股沉重的气息从楚暮的鼻尖探出,那叹息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奈。
“……?”扶初看着楚暮,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楚暮才微启薄唇,轻声道:“睡过来吧。”
扶初:“……?!”
睡……过来?!
扶初受宠若惊地看着楚暮,好像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
楚暮所说的“睡过来”,和她所理解的“睡过来”,是同一层意思吗?
然,扶初正想着,楚暮的声音便再次落入了扶初的耳畔:“这一晚上你就准备倚着桌子睡?”
待楚暮将话说完,扶初才怯怯地嗯了一声。
扶初刚说完,腕间却又跟着传来了一股向下的力道,下一秒,扶初整个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几步,随后跌在了床上。
还没等扶初缓过神来,楚暮的手便从她的腕间松开了,干脆得没有半丝留恋。
空气安静,楚暮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转了个身,背对着扶初。
“睡床上吧。”终于,楚暮开口淡然道了一句。
此刻的楚暮,竟是沉着得让扶初有些失措,她并没有照做,只是换了一个姿势,跪坐在了楚暮的身边。
烛光映着楚暮那干净的后背,一时让扶初看得有些入迷:“这……不太好吧?”
语毕,楚暮却是没有半点回应。
“……”扶初愣愣地看着楚暮,霎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久,扶初才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她侧着身,沿着床沿,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撵了一角被子盖在了她的腰上。
此刻,没有人再开口说些什么了,只有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将扶初的心绪扰得一团乱。
不知为何,栖迟先前那句“红绳打了死结”竟是鬼使神差般地浮上了扶初的脑海,一想到这里,扶初便不忍窃笑了一下——
或许,上一世,她和楚暮真的在月老那里,将他们的红绳系了一个死结,所以,这一世,才会与他再次相遇,还发生了这么多……出乎她掌控的事情。
窗外的雨声就好似一曲催眠曲一般,而扶初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眼前的视线在一片黑暗之后,又转而化成了一片明朗。
而先前的那些画面又缓缓地浮现在了扶初的眼前——
“师父,我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扶初巴巴地看着从眼前路过的楚漆泽,似在向他求情。
扶初说罢,楚漆泽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悠悠地瞥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扶初眼中的那份祈求便又更浓郁了一分。
没过多久,眼前的楚漆泽便转过了身,而后慢慢地朝着扶初这儿走了过来,紧接着又将她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扶初安静地看着楚漆泽——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果然,片刻之后,楚漆泽便缓缓地弯下了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扶初:“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楚漆泽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愠怒,相反,扶初还从他的话语之中听到了一分这时候不该有的温柔。
这般的楚漆泽,反而让扶初心里有些发怵。
扶初盯着楚漆泽看了一会儿后,才默默地摇了摇头。
“谁让你给楚暮送糖葫芦的?”楚漆泽见扶初好像仍是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语气才生硬了下来。
“我只是觉得好吃,便想分给楚暮大人吃……”扶初小声嘀咕了一声。
“你也知道人家是大人?”楚漆泽听扶初这么一说,嘴角才稍稍向上撇了撇,露出了一份荒诞的笑容:“不管是论辈分还是论身份,你都不能去喜欢楚暮——这是规矩。”
楚漆泽的话说得很清楚,一字一顿地凿在了扶初的心上:“你屡次三番地向楚暮示好,可他又接受了几分?”
“一届小小狐仙和上神大人好上了,这事儿若是被上面的知道了,我就算再厉害,也保不了你——”
楚漆泽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把匕首一般,毫不留情地插进了扶初的心里,让扶初的心跟着一揪。
楚漆泽见扶初没有开口说话,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转过了身,背对着她:“你若是想毁了自己和楚暮,那请便——”
楚漆泽说完,又不忍稍稍回过了头,用余光瞥了扶初一眼:“再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吧。”
待楚漆泽说完之后,他的身影便也慢慢消失在了扶初的视线之中。
扶初望着空荡荡的前方,越想越憋屈,她努了努嘴,也实在是想不通——可喜欢这种东西,又岂能是她可以控制的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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