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着一个时辰,小则面上的寒冰褪去,面色也渐渐的红润起来,只是依旧紧闭着双眸。
“二位先生……”刘芬玉面色苍白的扶着门框,看了看床上虚弱的小则,又看了看荀良和杜若,眼中的色彩异样,“荀先生,您能否跟随我出来一趟?”
天色依旧泛白,白的如同一面明镜儿似的,仿佛能过照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杜若将小则的被子掖好,转身便见到荀良跟着那刘芬玉出了门,心中很是疑惑。
小则是荀良医好的,症状十分奇怪,面上冰霜,又昏睡不已,荀良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将他治好的。
小则又是如何得了这怪病?
...
“夫人,”荀良与刘芬玉走了没多久停住了脚步,一前一后的站着,荀良最先开口,“小则是如何病的,您应该知道吧?”
刘芬玉默默的擦试着眼泪:“荀先生,我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则的病也不是无端发起的,想必夫人一定知晓些什么。”荀良再一次将自己的话又表达了一遍,他希望听到刘芬玉的回答。
刘芬玉一定知道什么,或者是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在来到景行城之前,刘芬玉怕是遇到了什么人。
“我……”刘芬玉依旧摇头,不愿回答。
“你告诉我,我会保你一家人平安。”荀良还是这么说了,他必须弄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为何会在小则的体内发现阑珊灵体的碎片?一个身上好无灵力的孩子吞下碎片只会被它反噬,先不说这,小则又是如何接触到“阑珊”这种东西的,又为何会将它吞入腹中?
刘芬玉缓缓转过身来,看似已经出离伤痛了,双眸中的泪水犹如一汪泉水般,面容发白,张口颤抖着声音说道:“荀先生,若我真正的告诉您了,您一定……一定要保我丈夫和孩儿小则的平安……芬玉做了错事,一定是要用性命来补偿的!”刘芬玉哭喊着跪倒在地上,双手抓着荀良的袖子,祈求的眼神望着他。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她不曾想过后果会是这样。
“你且说,荀某答应的事一定会竭尽所能。”荀良扶起刘芬玉,心中不禁再次感叹起来,自己又接上了一档子事。
也罢。
“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那个男人说的话……”刘芬玉抹了抹眼角的泪,直起身模糊的望着不远处的小屋。
“先生还未来景行城之前,我们家的小酒馆就有人来闹事,也快要关门了,立三也不知该怎么办,那些时日愁的每晚都睡不好,他觉得对不起我和小则。我这人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但是在那时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我也担心,担心家中的顶梁柱就这么倒了……又过了几日,小则也病了,病的愈来愈严重,我实在没办法,便抽空去了郊外的神庙,想去求求神的保佑。
“路上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坐在树下,看样子痛苦万分,我便想上前去询问。那男人问我有没有水,我就给了他,而后他问我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想来他也是看出我这糟糕的模样,没钱的贫困人家只能去那荒郊野岭没人去的神庙拜拜。”
荀良听到此处心中便有个大概了,小则腹中的阑珊灵体的碎片,想必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他对我说我对他有恩,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我的。他看我半信半疑的眼神,便从袖中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我手中,我问他那是何物,他告诉我这是可以治百病的药丸,并且服下它之后的人能过给自己的家人带来好处。
“我一想,小则还病着呢,便稀里糊涂的就收下了,也没有问他其他的事,他告诉我若是三天之内药丸无效,让我还来这里找他,若是有效,便在三日之后帮助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荀良看着刘芬玉问道。
刘芬玉眸子里瞬间一片哀伤:“他想让我杀一个人……”
“谁?”
“是您,”刘芬玉眼中哀怨,“他给了我一种药物,我接下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我不相信会有人算的这么准,可是直到那日我看见您来了。心中也是慌乱不已,我想过把那药放入酒内给您喝下去……”
“可是你并没有那么做。”荀良说道。
“是,我不想害人……”
“所以接下来,小则便出此症状?”荀良柔声的问道。
“是……我想这就是他说的惩罚……我担心再过一段时间,立三和小则都会离我而去,而我……”她眸子里又多了一份凄凉,她希望是自己死去。
荀良微微的点头:“夫人你放心,小则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将他腹中的‘药物’取了出来。我会在你的酒馆处设下一道防线,你们不用担心。”荀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在想,那个人不一定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杀掉他而亲自来解决掉一个普通人家。
手心中的那块石头似乎有些发热。
“小则也该醒了,你去看看吧,不用再多想了。”荀良点头道。
从洛泠城到此时,那个人明明可以自己将阑珊留下,又为何故意让他们寻找到阑珊的碎片,还想要杀了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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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也已经日落了。
又是一天消逝。
“你今日在张立三那……究竟是如何治好小则的?”杜若心中明白的七七八八了,但还是想听荀良亲口说。
毕竟只有他说了,他才能更加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荀良从袖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桌上,看似十分普通,但细细观摩,便能看出这是怎样的一块石头。
杜若拿起石头看了看:“是阑珊灵体的碎片?”
“正是。”
“怎么会出现在小则的腹中?”杜若又将石头放回桌上。
一抹夕阳的光亮从窗外直直的照射在桌上,一块昏黄的影子落下。
“一言难尽。”荀良叹息道。
于是杜若便不再询问,他一定是向刘芬玉询问了什么。
既然不想告知那便不问。
“杜若,你说……什么才算是为了一个人好?”荀良忽的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为了一个人……好?
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好还是为了一个人,好?
杜若哑然失笑,他自己又怎么会懂呢,为了一个人好还是不好,都不能是自己本身来评定的。
世间万物,万物有灵,有灵有识。
旁人所说,谁知是否就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个答案呢?
荀良活了这么久,见过多少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自己也经历过这些,他至今未曾看透,也想不清。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自己的角度来对他人好。
可是那个人,又是否知晓他的用心良苦?
“我又如何知晓?”杜若终是说了一句,“我都不曾看透自己的心,更别说是他人了。”
“可我问的是怎样才算是为了一个人好?”
“也许是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给他们?”
“是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些人不理解你给的好东西……”杜若若有所思,恍然失神。
“也罢,不说这些了,”荀良笑出了声,起身走到窗前,“今日的天色尚好。”
“可不是……”杜若望着天空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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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素影宫的解夏迅速的掀开自己榻上的枕头,枕头底下是一个梧桐枝所制的手环,与绘音给她的“钥匙”略微相同。
这个手环从她醒来的那日起便发现在她的手腕上,那晚嫌它麻烦她便取下来放在枕头下了。
绘音说灵书楼的“钥匙”一共有三把?这个会不会是第三把呢……
“明日,再去试试。”解夏抬起右手腕看了看手上的那把“钥匙”。
另一处的绘音回到居所后立刻遣散了身旁的侍女,将房门紧锁。
她快速的走到桌前,将袖中的小纸条拿出。
这是在灵书楼里解夏塞给她的。
纸条上写了些问题,大多是关于阴婆的。
其中有一条是“上一位大巫神是如何死去的?”
绘音读到此处心里慌乱起来,解夏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才会这么问。
她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些字,忽然一顿,又迅速的将那张纸连同解夏给她的纸条一并揉成一团,点起一根蜡烛烧毁。
我究竟在做什么,想要帮她?算了吧,我连自己都管不好,还是好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吧。绘音自嘲的想着。
接着又坐在桌前闭上了双眸,没一会儿,她又睁开了眼睛,拿起笔和纸来,写下了几个字“灵书楼三层左侧二十二”。
写完这些,绘音便将那张纸小心翼翼的叠起来塞进了袖口。
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干净后她又推开门朝解夏所在的屋子走去。
也罢,再帮她这一次。
灵书楼的书籍虽然每次都会变换,但是也仅仅是在同一行变换位置,解夏能不能找到她想要的,还是得看她自己了。
“叩叩叩……”
“大巫神,阴婆唤我来传话。”绘音站在门外说道。
解夏推开了门。
“大巫神,今日在灵书楼您掉了个东西,”绘音小声的说道,“还有阴婆唤您过去,明日灵承王归来,需要您去接风。”
“灵承王?”她的计划又成了一团废纸。
不过,接风的话,会不会就可以离开素影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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