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周启听见远处的鸡鸣狗叫,轻轻起身。
何平早就等在门外,“五皇子。”
“真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五皇子,张海已成惊弓之鸟,不敢露面,也可以理解。”
“李博他们呢?”
“还没有追上来。”
“那就原地驻扎,晌午再启程。”
当侍卫们再次看见吴怡都很吃惊,吴怡看见大家,心里发毛,她看着大家黑压压站了一片,心想:这劳务费应该挺多的吧?那我一定要咬紧牙关,千万不能让大人从我以后的月例银子里扣。
吴怡对待大家十分殷勤,侍卫们当然不知道周启吓唬住了吴怡,就没有计较吴怡不告而别之事。
将近晌午,李博终于带着人赶到。
“吴怡?”李博看见吴怡,觉得她简直是阴魂不散。“你怎么在这?”
“李大人,我舍不得您呗。”
“舍不得我?你是舍不得…”李博快速看了一眼周启,“吧。”
吴怡也快速看了周启一眼,“都舍不得,都舍不得。”
李博双手环胸,鄙视地看着吴怡,“没想到啊,三个女人一台戏,你才是那个台柱子呢。”
吴怡奇怪地说道:“台柱子?我不会唱戏啊。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看戏的。”
“成了成了,李博,张灵那边如何?”
“哦。”李博赶紧站好,回报道:“如你所料,昨天二张偷袭张灵,张灵将其引入埋伏圈,一网打尽了。”
“都死了?”
“我本想留个活口,可是那张海似乎恨透了张灵,拼着性命也要致张灵于死地。我们实在没法,只好两个人都杀了。”
“死也就死了,不过,我还以为他张海要来刺杀我呢。哎对了,张灵怎么样,你跟她说的时候,她就没说什么?”
李博心虚起来,小声说道:“还别说,那张小姐还是真上道,我跟她说了,她没哭也没闹。就让我跟你说句话。”
“什么话?”
“这辈子别见,见了就是你死我活。”
周启哑然失笑,“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的,这样的女孩子,千万别招惹。”
“幸亏我还没说你打算把她嫁给三皇子的事情呢,要不,她当场就得砍了我。”
周启斜着眼说道:“你要是嘴上这么没有把门的,早点被砍死算了。”
李博笑着说道:“哪能啊,我跟着您这么多年,哪能这么没有长进呢。”
“那……”周启瞄了一眼吴怡,小声与李博耳语道:“钱宁去救张灵了吗?”
李博这才恍然大悟,“那钱宁是您叫去的呀?我说呢,这英雄救美的事情,他小子怎么跑的准时呢。”
周启长舒一口气,“这次是我辜负了张小姐的一番好意,帮他们回归正轨,也是应该的。”
但是周启不知道的是,张灵半点颓废之情都没有外露,而是靠着大周联合回纥攻打西凉的巨大商机,赚了个盆满钵满。往后余生,张灵终身未嫁。甚至离开张家,自立门户,成为大周最负盛名的女商人。
五十年后,周启在皇宫中才第一次听说了这件事,想起当年在徽州所做的决定,觉得无比欣慰。好歹张灵没有真的成为一个阴险狡诈的后宫妇人,还对大周的商贸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
吴怡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颤着声音问道:“张老板死了?”
李博点着头,“死得透透的,要说这两个人,也算壮烈,可惜跟错了主子。”
吴怡头皮发麻,“张老板竟然死了?死了?”
李博见吴怡被吓得够呛,又“雪中送炭”一把,“死就死了吧,京城里,天天死人,以后你就适应了。”
吴怡被吓得脸皮苍白,周启狠狠瞪了李博一眼,李博立马不敢言语。
吴怡想起昨晚之事,问周启道,“周大人,你知道那张老板要杀人啊?”
周启点点头,“徽州之事,我想在徽州地界了。回京后,只向朝廷报告朝廷之事,这些私人恩怨,我不想拿回去伤了父皇的心。大家,你们都要三缄其口,谁也不要再提了。”
“是!”
“嘿,我管你回家告不告诉你爹,你昨天应该告诉我!”
周启皱着眉头,“你说什么?”
“哎?昨天我是不是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你居然半句都没告诉我!哦对了,你睡里边,我睡外边,那坏人进来,先砍我才能砍你呢。你这是想让我给你挡刀啊。”
“你睡得猪一样,你还给我挡刀?”
“等会等会!”李博问道:“这客栈这么大,你们干嘛住一间房里啊?吴怡!是你搞的鬼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你就能当娘娘了!”
“谁搞鬼了?”吴怡的脾气一下子上来,竟说道:“是你家皇子大人非要跟我住一间,我不让他住,他还不干呢,死皮赖脸睡我床上。”
李博被气得面红耳赤,“你给我住口!”
吴怡双手叉腰,“嘿,我就说,这是事实,我就说我就说。”
“你!”李博高抬手要打吴怡,周启却大呵一声,“李博!”
李博瞬间恢复了理智,吴怡也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要是一路上都吵架,就不要跟着我回京了。”
李博自然不敢多说,吴怡心里嘀咕一句:又不是我想跟你回去的。只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五皇子,现在赶路,傍晚入住的客栈,其实还是隰县地界,要是明日再赶路,就能出了隰县了。您看?”
“明天一早再走吧。”
“那仪仗?”
“快到京城的时候再说吧,现在先不要声张。”
李博等人退下后,周启坐在椅子上想事情。
“哎,你怎么还在这?”周启偶然一抬眼,见吴怡还直挺挺站在旁边。
吴怡环顾四周,“这是我的房间。”
周启尴尬道:“小气劲的,走了!”
吴怡气鼓鼓坐下喝水,“臭屁,还爱发脾气,讨厌。”
“吴怡。”
周启去而复返,吓了吴怡一跳,吴怡咳嗽着,“干嘛?”
“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
周启再次独自思索起来,“真是奇怪啊,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谁不想活了?”
“张海啊。你刚才没听见李博的话吗?他说二张拼了命要杀张灵,你说他们杀了张灵又能怎么样呢?泄恨?有那么大恨吗?”
吴怡双手托着下巴,“不知道。”
“真是奇怪啊。”
“周大人。”
“你想到了?”
“周大人,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那张老板不是死了吗,他想杀谁,还有什么关系?还有张小姐,她怎么会得罪了张老板了呢?张老板是坏人,张小姐是好人,难道好人与坏人之间,就必须你死我活?不应该啊。”
“得得得。”周启知道跟吴怡说了,吴怡也不明白。“我自己想吧。”
周启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吴怡单手托着腮,“周大人,您每天想这么多事情,累不累?”
周启从来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累的,“我要是不想清楚,才寝食难安呢。”
“周大人,我以前吃不饱饭,总羡慕你们这些少爷小姐的。你们穿着华丽的衣裳,脸上总是笑盈盈的,出街呢,乘着娇子坐着马。尤其冬天啊,我身上穿着单薄,北方冷啊,寒风一吹,脸上都生疼。我有一次看见大家公子哥出门,那领子上都是毛茸茸的,我一看啊,就觉得暖和。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们这些公子哥啊。
但是现在呢,我这见天着看你劳心劳力的,还为了百姓遭人恨,随时冒着生命危险,关键老百姓还不都说你好,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呢?”
周启安静听着,问道:“有没有百姓说完好的呢?”
“有啊,我就觉得你挺好。”
“你不算,你是我亲近之人,每日看见我处理公务,多少有些私人感受。”
“私人感受?周大人,我对你的私人感受并不好啊,若是按照私人感受,我应该骂你才对!”
周启无奈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讨人厌啊?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讨厌啊。”
“那你刚才说想骂我?”
“我不讨厌你。就是每次想起你,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吴怡抬手一甩。
“恨不得怎样?”周启双手环胸,就等着吴怡说出来。
吴怡已经自知失言,装起傻来,“哎呀,是不是到时辰了,好饿呀。周大人,你饿不饿,稍等一会儿哈,我去给你拿饭去。”
“不饿!死也被你气饱了!”
吴怡咧着嘴不理周启的胡乱发脾气,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李婶?”吴怡一进厨房,见到李婶正在忙碌。“李婶,你怎么在这做饭呢?店家呢?”
李婶再次见到吴怡,心中高兴,一边炒菜,一边说道:“吴怡啊,你知道了吧?真没想到,大人竟是……”李婶伸长了脖子看四周,“竟是个山尖上的人,啧啧啧,我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才能跟着大人去京城。还有我那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了,以后跟着大人,定是个有出息的。”
吴怡咯咯咯笑着,“李婶,你儿子聪明着呢。”
李婶欣慰地点点头,又嘱咐吴怡:“吴怡啊,以后咱们进了宫里,要好好给大人效力。你呀,千万不要乱跑了,那宫里规矩大,可不比外边啊。”
吴怡点点头,她知道李婶是为自己好。
吴怡心里暖洋洋的,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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