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领着秦正从评定密室里出来,一边伸手虚引并肩而行,一边暗地偷瞄,见秦正望过来连忙收回视线佯装看路。一连来回五六次,秦正开口问他:“有事?”
“呃,”李维表情一僵,不甚自然地干笑了两声,刚说了一个字发觉声音干涩难听,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清清喉咙,说道:“我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
经李维一提醒,秦正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件事,迎向李维的视线发现对方又是一阵闪躲,好似很怕与他对视,不禁皱眉。“你喜欢我?”
李维当场趔趄,脸皮通红,连耳朵尖也红了,顿住脚步慌张地直冲秦正连连摆手。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你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什么……”李维一心想解释清楚,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磕磕巴巴,着急之下脸庞更红了。
秦正也停下脚步看他。“那你慌什么?”
对啊,我慌什么?李维这么一想,慢慢地就不紧张了,脸上红晕尚未完全退去,表情自然了许多。
第一次见到秦正时感觉非常惊艳,以为是女扮男装情不自禁暗暗为其倾倒,直到秦正开口说话,这才后知后觉眼中的神女原来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知道是男人后,再仔细看其五官脸型身形,还有说话的神态并没有丝毫女气,或许是因为眉目含情肌肤莹润,所以才教他误认为是女人吧,加上身量甚高姿态挺拔,更不像女人了。
当初肯定是眼睛迷了沙才将一个男人认成女人,想到这里,李维低头一笑,甚是感到难为情,深吸一口气伸手虚引,继续为秦正引路。
“李维兄有断袖之好?”
李维脚下再次趔趄,暗怪秦正太耿直,一脸尴尬道:“秦兄尽会说笑……”忽地感觉哪里不对,秦正问这个做什么?莫非他有断袖之好?下意识退缩了两步,谨慎的看秦正。“你你有?”
秦正扑哧笑出声音,李维这副神态实在太好笑,明明比他大个十来岁,此时却像一只缩在墙角里的兔子,眼神既谨慎又害怕,好像担心他会扑上去似的。“李维兄是土生土长的秦人吧?上至王侯权贵,下至百姓平民,秦国风尚至此,你怎么没有赶赶这股风潮?”
“我是秦人没错,可秦人也不尽是断袖啊,不赶风潮难道还有错了?”李维说得有点委屈。
秦正笑道:“当然没有错,既然你不是我就放心了。”
听秦正说这话,李维长呼一口气。“你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当然不是,而且我还很烦那些不守夫道的男人,不正正经经的娶妻生子,只知道拿兄弟取乐,一不小心就着了道简直防不胜防。”
两人继续往前走,秦正听出李维话中带有怨气,心里有些好奇:“你着了道?”
“那倒没有,他看我死活不肯也就没硬来,好兄弟同睡一张榻上本来没什么,没想到……唉,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李维欲言又止的一语带过过往,把话题重新转回秦正身上。“我之前是想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记得你还是一名佣兵,怎么才月余就变成秦门长老了?”
李维见秦正面色似有犹豫,说道:“我就是好奇才有这么一问,秦兄不必挂怀,哦,这条走廊的尽头就是房舍,环境清幽,既干净舒适又非常雅致,公会里的同仁们经常在那里练习刻画符咒,是静心休养之处。”
秦正点点头,有些话他不想多说,说得越多越会引来更多的好奇,那就没完没了了。李维的性情不错,待人和善,不似秘术师惯有的趾高气昂,而且还挺善解人意,难怪深得乌梁欢喜。
“大厅走过了么?”秦正突然想起秦邪还在大厅里,被一个行迹有点古怪的秘术师照顾着,不知道那苗朗被秦邪欺负成什么样了,但愿别闹出人命。
李维愣了一下,说道:“走过了,你要去公会大厅?”
秦正应是,李维尽管心里有些好奇,却一个字也没问,直接原路折返,领着秦正来到公会大厅。
空旷的大厅不似佣兵工会那般人头涌动,稀稀落落没几个人影,偶尔有三两个学徒神态悠闲地从中走过,中途都会停下脚步,刻意地朝壁画下方张望片刻,因为那里跪着一个人,还是他们极为熟悉的二品秘术师苗朗。
秘术师身份尊贵不需要对谁下跪,而且也没听说苗朗犯了大错,严重到在公会大厅中下跪受辱。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学徒也有秘术师,有的张望了一会便离开了,有的忍不住上前盘问,走近一看苗朗跪的是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感到大为惊奇。
孩子生得非常漂亮可爱,肃穆的表情和一身打扮却有三分威严。秘术师平时接触的人物非富即贵,眼界甚开,细细一打量就看出孩子穿的黑色长袍非常正统讲究,地位极高的人才能这么穿着。
苗朗得罪了哪位大人物?或是得罪了这孩子?前来盘问的人一时也拿不准了。一看问苗朗得不到半点回应,他们也不清楚事情原委,不好再继续待下去,生怕落得跟苗朗一样的下场,纷纷悄然退去。
围观之众一散,工会大厅再度变得冷冷清清,纵使再有人看见此景也不去在意,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当秦正和李维抵达大厅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苗朗跪在地上,额头抵住地面,双掌心朝上,姿态极为虔诚;秦邪一双小手交握放于腹前,直挺挺地站在苗朗身前方,小脸肃穆。
秦邪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倏地回头,眼睛笑成月牙儿高举手臂朝秦正跑来。
秦正蹲身接住它,被扑了个结实。“你打算罚他到什么时候?”他低声问,就算苗朗一开始态度恶劣,罚跪了这么长时间也够了
。
秦邪小嘴一撅。“没有啊,我在给他好处呢。”
“好处?”秦正诧异了,秦邪也会给人好处?“什么好处?”
秦邪凑到秦正耳边吹气,“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你。”说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瞥向旁边的李维。
李维望其漂亮可爱,也学秦正蹲身,对秦邪友善地轻轻一笑,然后问秦正:“长得好像你,你的孩子?”
秦正笑笑没说话,抱着秦邪站起来离开了公会大厅,李维紧随其后,直到走得没影了,苗朗才缓缓抬起头,整个人虚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不禁抬头仰望头顶的壁画,盯着众神看了一会,忽地放声哈哈大笑,笑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公会大厅,引来一些人好奇注视。
苗朗笑够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飞奔而走,疯癫的样子让路过的学徒秘术师们啧啧称怪,莫不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被刺激地发疯了?
李维把秦正送到了地方,原路返回途中转角撞见了乌梁,赶紧躬身行礼。
“秦正他人呢?”
李维被问地一愣神,指指身后道:“我刚把他送到房舍然后就……”话还没说完,乌梁顿时就没影了,他转身一看,师父行走匆忙神情急切,好似有什么急事。在原地驻足纠结了片刻,朝乌梁追赶了过去。
秦正仰躺在躺椅之上,深嗅满园花香,季节虽已是深秋,到处都事枯败之景,然而这里却绿意盎然甚是赏心悦目,加上环境清幽,称得上比较不错的养神之所。秘术师刻画符咒耗费意念巨大,最忌讳被人惊扰,在这里无论是练习刻画符咒也好,休养精神也罢,亦或是安家居住都非常不错。
仅仅是不错,毕竟是人为营造的氛围,不及山川河流森林大海那般大气磅礴,想要领悟天地之威还是得走出去体会,而不是待在一隅之地闭门苦思。
“你说那苗朗……是你帮我收的仆人?”秦正安静听完秦邪一番炫耀居功,语气平淡道:“我不需要仆人,而且名义上的仆人已经有了。”
“贾曼斯?他整天和西子呆在一块,整天打得火热,有伺候过你一次?”
秦正眉头轻蹙。“什么打得火热,别胡说八道,西子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凡事她自有分寸。”
秦邪撇撇嘴不予置否,扬起小脸道:“反正~好处我已经给他了,作为回报,他得给你做牛做马~鞍前马后的伺候。以房门为限,门外归他,门内归我,你不用担心被撞破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有我在,定护你周全。”
“你想找人伺候别推我身上。”秦正翻了一记白眼不再看它。
秦邪的心思,他再也清楚不过,契约兽们都在宇内化身中修炼,秦邪觉得身为老大,身边竟然没有小弟簇拥伺候实在说不过去。对寻常人瞧不上眼,苗朗正好送上门撞在刀口上,又是个人前尊贵的秘术师,勉为其难收为仆人来使唤一二。听秦邪说此人十分迷信人神鬼怪,也是个十分狂热的信徒,被它装神弄鬼又唬又吓还不立马服服帖帖?总之,秦邪想怎样,只要不闹的过分他是懒得管了。
秦正合上眼准备闭目养神,忽听院中传来一串匆忙的脚步声,睁眼去看,乌梁一脸急切冲到他跟前大气连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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