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做飞花。”
年后的一场春雪,匆匆而落。街道两旁的丁香树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当不在凛冽的风,自打东边向西一路吹来时,柔软的雪花就像谢落的花瓣一样纷纷落到树下。仿佛是一笔丹青,水墨流年的一幅山水画。
冬来到春,岁月匆匆。
春,是昨日窗台上那盆盛开的九里香,香风冉冉、清芬馥郁。
春,是孩子又长一岁的笑脸,这一刻,依然印在办公桌精莹剔透的玻璃花瓶之上。
早上,特意早早出门,去花店买来了一束白色的百合花。这会儿,花朵生在花梗的最顶端,形状像小喇叭一样的百合花释放着阵阵的清香。
喜欢隐身在大树一抹翠色里的大丽,穿着一件绒乎乎的墨绿色、崭新的羊绒衫在擦着桌子,晏姐的衣着就像大年夜里高高挂起来的大红灯笼一般红火。
这时,我低头掸了掸身上淡淡的天蓝色衬衫,心想,我是不是应当穿上一件黄色的大毛衣配合一下她们俩个,成为马路上最抢眼的一组红绿灯的组合呢?
忽然,室外小广场上的鞭炮齐鸣,商家在新年伊始,都要用最热烈的鞭炮响,迎来一年的好兆头。
透过玻璃窗,能看见沙陈宝跟马凤站在小广场上,这会儿,噼噼啪啪山响过后的鞭炮硝烟向他们席卷而来,他们用手捂住嘴背转过身去,却难掩憧憬未来的大好心情,像是在说笑着什么。
此刻,开工大吉的场景篆刻在我的记忆里,兴许,在多年以后的某个地方,我还会感叹着跟朋友诉说眼前的热闹情景。
稍过了一会儿,带着一身的硝烟味儿,给围坐在一起的大家开个简短的小会的沙陈宝,身上穿着那件黄沙色的旧棉夹克服,脸上写满了疲惫。他是昨天连夜开车从内蒙赶回来的,马凤说。
特别喜爱扎上绿色头花的马凤,穿着水粉色的小棉袄,脖子上的黄金项链下面多出来一个崭新的坠子,那是一个看着很大的花苞形状吊坠,感觉在阳光下金光乱窜,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刚开年,手头上的工作并不繁重。下午沙陈宝跟马凤回家休息去了,沙陈宝吃中午饭的时候,眼睛都要睁不开,饥饿跟困倦在他的体内展开一场殊死决斗。
暧意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非常惬意。大丽坐在旁边笑呵呵地说着她过年的趣事儿,晏姐手中拿着一个刷子,在刷掉红色绒衣上黏起的毛球儿。
这时,大婶儿嘴里嚼着黄瓜跟在保安的身后,在走廊里挨家挨户的转悠着,用她自己的话说叫消化神儿。大家在背后悄悄地说,大婶儿是给站在前边的保安充当保镖。
一阵风窜进店里,带进来一阵黄瓜的清香味儿,突觉很好闻,大概是过年天天大鱼大肉的吃得腻歪了。
大丽自顾自地咕咚了二杯奶茶,看样子还意犹未尽。
看着她那一副吃货的样子,蓦地,想起了左一杯、右一杯咖啡喝个没完没了的老丫。她在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给我发过来一封至少三百字以上的“长篇大论”的,就像一封情书一样长的祝福短信。感动之余,感叹老丫的好文采。
当我们身处一边儿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一边儿是锅碗瓢盆变奏曲,上有老人下有孩子都要照顾的尴尬年龄段之时,还能抽空学习一些知识,真的是难能可贵。
这时,坐下来的晏姐跟大丽聊着天。
年,慷慨赠送给她一个厚厚的游泳圈挂在腰间。她为什么总是喜欢穿针织的绒衣,或许,可肥可瘦是最佳的答案。
“晏姐,在胖你可就走不动道儿了。”我说。
“嗯哪。过完了正月十五、在过完了二月二,开始减肥。”她说,“到那时候,要是不减就不行了。”哈哈哈,她笑着。
正说着话儿,余年年的身影从店门口悄无声息的游过,不一会儿,又倒退回来,站在门外的走廊上跟晏姐打着招呼。
“让她进来说话。”我跟晏姐说。
彼此问候过,我给余年年倒了一杯茉莉花茶水。她推脱说不渴,不喝茶水。我示意大丽给她泡一杯奶茶,她笑嘻嘻的抱在手里喝起来。
哎!女人就是爱吃甜食,爱喝很甜的饮品,如若我不是小时候把粘牙的糖吃得太多,以至于牙齿都被糖活生生的粘掉下来一颗,现在也不会一味的灌茶水。
“你胖了,老余。”我说。
她咯咯咯地笑着,玫瑰粉色贴水钻的薄绒衣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芒。此时,她就像一朵粉色的蔷薇,妖冶的立在长满尖刺儿的枝头上,在风中摇曳。
“过年你吃啥好吃的了,快说说你家年夜饭都做了啥?我得对比一下,我还有啥没吃着?”大丽一边准备掰着手指头数数,一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凑近了说。
不经意间,余年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而后,马上又重新整理着笑容在脸上,说初三去她姐姐家吃的大餐:有人参饨鸡"、三文鱼、还有清蒸螃蟹跟大对虾。烤鸭、猪手、羊排、酱牛肉,家常凉菜、锅包肉、拔丝三样跟美丽豆沙。这会儿,大丽的手指头显然是不够用了,她弯着月牙儿一样的眼睛,一如此时所有的美味儿历历在目,正一道、一道地端上桌来等着她品尝一般。
“你姐姐有一手好厨艺,你也口福不浅。”我说。
正当我们聊得正热闹的时候,余年年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似乎是她老板来接她早些回去吃饭的声音。她边接着电话边跟我们挥着手出去了,我抬头看向墙面的石英钟,时针指向北偏东六十度,分针指向正北。
“她在她姐家都吃得这么好,大年夜她得吃得更好吧?”大丽问着晏姐。
“她就一个人儿。”晏姐小声音的说。
“那、那、那接他的跟他不是一家啊?”大丽吃惊地说道。
“我早上跟沙陈宝打招呼了,我得早走。家里有酒局儿。” 晏姐说。
“你也够了馋的了。过年,家家大鱼大肉还没有把你的肚子填腻味?”我说。
“过年,我就没舍得买三文鱼跟螃蟹还有大对虾。啧、啧、啧价格太贵了,跟咱们的工资对比起来。”大丽说道。
“有付出,就会有收获。现在你把好吃的全吃了个遍,老了还会有惦心着想吃上一口的东西吗?”我说。
“那你咋不说她老了的时候,还有想吃的吗?”大丽嘟嘴说。
“唉!你不知道她的故事。”我说。“刚认识余年年的时候,就听她说,她最爱吃螃蟹,同时也恨透了咸菜跟苞米茬子粥。有一回,我跟杜鹃一起吃苞米茬子粥,给旁边的她也买了一碗,她说她发过誓,宁肯饿死,也绝不在喝一口苞米茬子粥!并不是说苞米茬子粥,曾经把她给咋地了?
在她眼里的苞米茬子粥不单单是指苞米茬子粥,而是岁月的过往,给她留下重重的伤痕。当你家人团聚围坐一桌吃着饺子,大年夜的鞭炮响起来举杯的时候,她会扯起一条大棉被蒙住头顶,强制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心情,是没有经历过的人体会不到的。虽然她,此刻吃香的、喝辣的。”
“唉呀,我说大丽,时间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先回家去吧。”我说。
“反正回家也没事儿,一进门就吃饭,我跟你一起走。”大丽,这个小跟班说。
这会儿,我低头在抽屉里找出来,年前买的一堆组团抱着啃的松鼠爱吃的那种零食,递给大丽吃。呵,看着吃得很开心的、顽皮的大丽,我感觉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摊上一堆吃货的朋友,而且一个比一个能吃。
走廊的窗外边,西方一抹余晖照在斜对面高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过来的一缕光线打在小广场的花坛上。白雪覆盖下的小花坛,从最外沿上卷起一圈黑边儿,渐渐露出来的泥土,萌动着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显然,春天已降临多日。
时光自是易渡,大半个月捻指间就过去了。
这天大清早上,春风满面荡漾的兰老板来到店里,刚好沙陈宝也在。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也不总是咳嗽了。可能在我这个外行人的眼里,有些病跟季节有很大的关联。
“你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大姐。”我连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
“谢谢你,亲爱的!我觉得也是。”她说完哈哈的一阵大笑。
“大姐,过年我回老家了,回来就整修工厂里的机器,这会儿,正忙。寻思着好几天了,上你家看你去呢?你这就来了,你挺好的吧!”沙陈宝说道。
“挺好的,家里也憋不住一个大活人,趁着大好的春光,我出来考察一下市场,看看能不能上点新的项目。你忙你的吧,兄弟,我到别处转转。” 兰老板说完走出了店面。
沙陈宝听后,一愣,眼珠转了半天,似是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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