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大丽端着一杯滚烫的奶茶,坐在我旁边小心的吹着。瞬间飘起的香精味儿,让她很是沉醉,闭着弯月牙儿一般的眼睛深吸着气儿,那样子跟老丫喝咖啡时差不了多少,典型的吃货的固定系统模式开启。
“哎呀,你可别忙活了,不嫌累呀你?”大丽说,“她走了,明天咱们还能自由一天,后天就不知道啥情况了?快歇会吧!”
“你那杯奶茶有那么热吗?你到是赶快地喝呀?”晏姐拉过来一把木头椅子,凑过来问道。
“来来来,你不怕烫,你喝下试试?”这会儿,大丽说着把手里的奶茶推给晏姐。
晏姐接到手里,攥着就不撒手了,让大丽在冲一杯去,大丽这才知道上当了,起身跑到晏姐身后,轮起小拳头一顿锤。
“明天一天能核对完帐吗?”晏姐问我。
“能。”我说,“马凤把之前的帐,研究了又研究、琢磨了又琢磨,只剩下后面的不多。”
“唉!旧老板又重来,说她是新老板也不是。”晏姐说,“你说,我咋越看她,越觉得陌生呢?大丽,我这话你别跟你姐夫说。”
“是的。”我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一个非常熟悉的陌生人。”
“你说,她会跟梁冰结婚吗?我看那男的冷得就像一块冰,基本上从不主动跟谁说话。”晏姐嘀咕着。
“梁冰倒过来念就是冰凉。”大丽说,“他不冷,谁还能冷啊?”
“也许会结婚吧。”我说。“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结婚哪?”
“我结婚的时候保准告诉你,喝喜酒来。”晏姐低下头笑着说道,那样子宛若一个头一回上花轿的大姑娘般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起来。
“哟,姐夫,你咋过来了呢?我姐呢?”大丽站起来说。
“去卫生间了,来之前吃西瓜吃的,没出息!”走进来的大哥,把手上拎着的衣裳丢到桌子上说。
时间兜兜转转,自打从开始的大哥到中总,再又回到现在的大哥,也许,还会轮到余年年口中以后很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新中总,我一时竟然语塞,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了。
似乎就是锅中的一张大饼,翻来覆去地烙,一面儿是中总,一面儿是大哥。眼花缭乱翻个的同时,让人如坠雾中。或许,两面都烙出糊嘎巴的那一天,就熟了,可以出锅了。
这会儿,瞧着他似乎是瘦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浅黄色的西装,丢在桌子上,猪肝色的衬衫,那颜色看着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还算整齐吧,至少是没有满身上下全是褶子。
猪肝色的衬衣猪肝色的领带不仔细看几乎分辨不出来。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牛皮腰带,因年头多了,在卡扣的地方,露出牛皮斑驳的本色。
我很纳闷,他穿西装的时候,为何多半脚上都是踩着一双带红蓝杠的白色休闲旅游鞋?而穿着一身睡衣的时候,脚上却蹬着看似严谨的黑皮鞋?暂且不论黑皮鞋是不是灰头土脸的出场!你若是站在稍远处,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一会儿,突觉他跟一根黑火柴头一般。
这会儿,他摇晃着右手食指上挂着的车钥匙链,那上面坠着一只Hello粉猫,毛茸茸造型的大尾巴,不觉让我联想起老丫嘴中的“白狐。”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大嫂如窗外风中摇摆的杨柳枝般,婀娜多姿的走了进来。早就等在门口的大丽,手里端着冲好的奶茶急忙递给她姐。
“给我泡一杯,大丽。”大哥说,“我不是人哪,你一天光顾着你姐?”
大丽马不停蹄地又给他泡上一杯放在跟前,转身又给她姐弄这弄那去了。
“哎哟!老晏呐,一看着你哥心里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爬似的不得劲呐!”大哥说,“哥这屁股后边呀,跟的全都是特么地要帐鬼,你说可咋整?”
“去你的,你少忽悠我!”晏姐说。“这话儿,你都跟人家说了一百遍了呢!”
这时,说完话的晏姐,竟然又眼波流转的瞥着大哥那张黑察察地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脸上不觉间泛起红韵,大哥也看着晏姐,脸上挂着一缕渣男的嘻皮笑脸。眉来眼去,笑容满面,暧昧的气氛瞬间暴表。他们的眼神,背叛了他们的心。
记得中总刚来那阵子,晏姐没有被中总封为小主,那股不乐意的劲头儿跟发生了真事似的,而我却认为她没有看过宫剧,把小主误认为是小主人的推断错了?难道,她是在吃醋?难道,此时背后坐着的正儿八经地醋坛子不酸了?
唉!乱了,乱了,都乱套了。 这会儿,眼前的他俩让我无法静下心来想下去。
“嗯、嗯。”我佯装要咳嗽清了清嗓子,抬眼看见大嫂坐在那里向这边看着,空洞的眼神却看不出来什么。
“啊!老晏,小仓库里还有些什么东西呀?非得让我过来看看,你报上个名来,哥听着呢。”他说。
“有夫妻肺片、溜大肠、溜肝尖、溜猪脑、爆炒护心肉,还有一盘没端上来的清蒸牛蛙蹲在荷叶上,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一朵荷花。”我一口气不喘的说。
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吧,你个小屁孩,你少在这逗你哥。”他吹胡子瞪眼地冲着我吼道。
晏姐一边儿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说让大丽把记的帐本拿过来。大丽的脸,也不知道是喝奶茶喝的还是怎么了,通红通红的,拿来了她记的帐递给了晏姐。
“你到是给你姐夫啊?这孩子,脑瓜子被门弓子抽完了!”大哥说着,一把夺过来大丽手中的帐本。
“哎哟!妹呀,这是你记的帐啊?”只听他“啪”的一声,合上了才看几眼的帐本,递给晏姐。然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拉着长音的字,“念------”
这会儿,看着晏姐尴尬的表情我憋不住的想笑,急忙站起来,走到店门口外的走廊上透透风儿。正因为晏姐不认识字、不会写字儿,马凤才让大丽记的帐,呵呵,她是怎么个念法儿,我实在是不想知道。
耳边只听见晏姐在店里说,“念啥呀?我带你进去瞧瞧,那有多直接。”
“也对。”大哥说。
第二天早上来时,我站在楼下的小广场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小广场边沿上伫立着的老柳树,枝条依依荡荡,这几天抽出了鹅黄色的新芽,在东风中轻轻地悠荡。树下的一圈,围起的金色铁艺围栏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芒。
昨天夜里轰轰隆隆的响过一阵春雷,下过的一场春雨,想必更是把渐行渐深的春天滋润得莺莺燕燕。
这会儿,想着今天的交接可能会让人满身疲惫、头昏脑胀时,不觉沿着小广场上的灰色花岗岩台阶款步而下。
浅浅的台阶角落里,还留存着冰雪融化的痕迹,秋日里柏树枯落的褐色针形叶子,看上去像别在票据上的一根生锈的大头针,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右手边的小花坛里早已经绿绒绒的一片,夏花的灿烂已经初具规模。眼前那些野百合、虞美人、蜀葵还有野牵牛展开柔嫩的小叶片,微风中它们在向我招手致意。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春日早晨,一分钟、一秒钟对于它们都珍贵无比。
顺着小花坛往右前方走去,开阔的地面,大理石拼花在脚下变换着图形向前延展,浅黄色的等腰三角形围在巨大的深红色圆形的一圈,在小广场宽阔的地平面中心,一轮旭日冉冉升起,多年以来,就这样跟天空中的巨大金乌遥遥相对。
一个大型的喷泉水池伫立在眼前,这会儿,已经积了水,浅浅的一层更像是自然的雨水,微风吹来,荡起层层涟漪。
穿过喷泉水池向前走十几米的右侧,就是那个小荷花池。或许,当初的设计者,并未想要造出这样的一个小池塘,更未想种上几株荷花。这个小池子是后修建的,有明显的痕迹能看出来。虽然,远远比不上旁边的大型喷泉水池的大气磅礴,但却赏人心目、奈人寻味。
这会儿,时间过去了半个多钟头,我反身向大楼走去。
抬头仰望着大楼上那一阁小窗,一年四季,我时常站在里边向外张望,从春到秋,从秋到春,循环往复。
记忆里,抹不掉夏日的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迷迷茫茫依稀间看见老柳树发了疯的摇摆、甚至枝条倒竖;也抹不掉凛冽的自西西伯利亚而来的寒风一路怒嚎着、在地面上卷起一层雪沙直直的拉向天空,那凶狠的样子,宛若一只巨大的北极熊,呲牙咧嘴的站在你面前般惊悸。
这一刻,我手扶着小花坛一旁的围栏,我曾无数次在午饭过后,倚遍栏杆晒会儿太阳,任由思绪天马行空、自由驰骋。那会儿,天空吹来温暖和煦的风,裹着花草树木的缕缕清香,如老友一般围在身旁。
这时,我走上石阶,耳边传过来天空中的鸽哨跟保安喊挪车以及大人们聊天、孩子们跳动,还有一条林荫小路之隔的马路上喧嚣的车水马龙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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