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荣赞歌

    
    第三十八章 重审悬案
    下车后，姝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想要呕吐的预感。
    “怎么了？晕车吗？”可领关切道。
    “从来没有晕过车。”姝仪调整心态，平静回答着。
    “可能是这段时间山路跋涉劳累，影响到身子了吧。”
    “也许吧，但也可能是另一个喜讯。”说完，姝仪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向柯灵。
    柯灵木讷地呆立着，一脸疑惑。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明白。”柯灵仍然云里雾里摇头答道。
    “走吧，赶去开庭要紧。”
    芈氏夫妇遇害一案，二次开庭
    柯灵带领姝仪走近法院门口，此时他们相连的手臂上裹着长袖，两人都竭力用身子遮挡住手臂上的“缀饰”，保持着尽可能平稳的步调一步步走向法院大门。
    柯灵右手出示警员证，告诉门卫自己是来听庭的，门卫开门，两人入内。
    柯灵带着姝仪低调入座，坐在听众席靠后的位置上。前排的位置当中，一个可辨认的背影印入眼帘—文锦老师。
    三名法官正襟危坐于主席台上，屈和律师与几名检察官坐在原告的位置。
    主法官宣布：“带人犯出庭。”
    “人犯？”姝仪轻声呢喃。
    “是的，人犯而不是嫌犯，”柯灵读懂了姝仪心中的疑问，“说明凶手已抓到且证据确凿，已经直接定罪审判了。”
    一名秃头、体态臃肿的人犯被左右两名警察夹挟着带上庭来，人犯双手双脚均戴着镣铐。
    “大伯？”姝仪以极低的嗓音惊呼。
    柯灵一阵惊愕望向姝仪。
    “他是你大伯？”
    “是的，我爸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庭上这个人犯。我们家很少跟伯父见面，从小到大我几乎没害怕过什么，就怕大伯对着我们家人笑。虽然只有屈指可数的见面机会，但他的笑我印象很深，没有一丝诚意、总是隐约地暗藏恶意，那种难以掩饰的恶意，表面上无论他表现得如何真诚，可就是在我内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小时候我一直努力试图忘掉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深邃表情。幸亏后来父母跟他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逐渐淡忘了。”
    “那我们就大致可以判断出犯罪动机了—财产纠纷。”
    姝仪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咬紧牙关，齿间咯咯作响。
    “姝仪，别这样。”柯灵左手握住姝仪的右手安慰道，“别再让仇恨折磨你的内心，你已经被这种情绪困扰得太久了。相信警方一次，我们能保持公正审判的。”
    回想起自己深爱的双亲，有一阵剜骨之痛涌上心来。姝仪伸出左手捂住心脏，默声流泪。柯灵伸出右手，让姝仪的靠在自己肩上。一直坚强勇敢的女战士，此刻也终于忍不住决堤。
    庭上审判继续着。
    屈和律师将所有收集到的证据呈递给法官，并条条清晰地列举出犯人的所作所为。
    期间屈律师提到一点—“之所以那名流浪汉在被拘留期间，反复做出手上拿起重物作击打的动作，正是因为流浪汉就是第一目击者，他试图告诉我们罪犯犯案的过程。”
    听到这里，柯灵带着责备的眼神望向姝仪，姝仪则羞愧地垂下脑袋……
    庭审结果为：因犯人累积犯罪，情节极其严重，行为恶劣。最终被判处死刑。
    庭审结束后，众人相继离去，姝仪终于释怀地舒了一口气。
    也正在此时，一双女人的手，强有力地抓住了姝仪的肩膀。姝仪抬头—一名女警官神情严肃地与她对视着。另一边，柯灵的身旁也出现了另一位男警官。
    姝仪明白，大限已到，自己也该接受审判了。
    柯灵起身，将左臂长袖撩开，姝仪配合着起身撩开右臂的袖子。
    柯灵对着身边两名警察请求道：“先帮我们打开这副手铐吧。备用钥匙在我的办公桌里。”
    女警官对着柯灵一旁的男警官使了个眼神，男警官迅速离去。保险起见，女警官还是给姝仪的双手铐上了另一副手铐。
    姝仪没有反抗，平静微笑着：“警官不必担心，这一次我不会逃跑的，我愿意承担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责。”
    女警官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只是可否请求警局…… 我需要特殊医疗照顾。”姝仪微皱着双眉，带着恳求的眼神说道。
    “你要什么特殊医疗照顾？”女警官回问道。
    “我怀孕了。”姝仪平静回答。
    一句话彻底让身边的女警官和柯灵同时瞠目结舌地愣住了。
    晨光报早间报道
    长久以来悬而未决之疑案—芈氏夫妇一案，于昨日在苏林市法院结案。
    杀害芈氏夫妇的凶手在黑道上臭名昭著，人称“康爷”。此人多年来一直以走私违法物品谋生，在警方的嫌疑人记录里也是劣迹斑斑。但苦于此人极其狡猾，每次都能及时销毁物证，使得警方多年来没有充足证据将他抓获。
    现如今，经过屈和律师的苦心收集，终于获得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此人正是雇凶杀害芈氏夫妇的幕后真凶。
    此前，警方一名长期卧底通过自己多年来的不懈努力，搜集到了康爷所有的钥匙，并制作了每一把钥匙的模型，秘密寄给警方。借此，屈和律师得知了康爷拥有芈氏夫妇家的钥匙，因此锁定其为头号嫌犯。而警局则借助另一把钥匙的模型，顺藤摸瓜找到了康爷一处极为隐秘的货仓位置。
    而后，警方安排警力，完成了一次成功的突击。至此，人赃俱获，犯人康爷再也没有为自己辩驳的机会，最终承认了一切罪行。
    而那名受雇的杀手则已在与警方的对峙中，因采取过激行动而被警方击毙。
    ---- 晨光报记者  陈璐、枯叶蛾/采编
    苏林警局审讯室
    柯灵站在监控室，伴着不安的心情观看审讯过程。
    余警官与另一名女警员坐在姝仪对面。
    余警官向姝仪陈述道：
    “相信以你的智商，通过法庭上的只言片语，已经能够将你父母被害的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联系起来了。不过出于此事件与你本人密切关系的考虑，我们还是应当再向你陈述一遍整个过程。”
    姝仪恭敬地点了点头，表示愿闻其详。
    余警官接着陈述：
    “罪犯康爷，就是你的大伯，当年因为对你祖父的遗嘱感到不满；所以多年来一直纠缠你的父母，要求他们重新分配。你的父母当年也找了律师，希望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遗产问题；当年的那位律师非常能干，他曾试探性地询问康爷‘既然康爷认为分配不公平，那只要彼此交换遗产，便各得其所，所以是否愿意交换？’这一提议被康爷一口回绝。于是律师认为，对财产分配的不满，仅仅是一种表象，事实上康爷的不满来自于他内心的贪婪，他从一开始就想要独占遗产。但是你祖父的遗嘱对两兄弟的遗产分配方式表达得十分清楚，所以在法律上，无论如何都应当按照遗嘱的吩咐来进行财产分配。
    后来，你的伯父假装与你父母和好，却暗中偷偷打造了一把你们家的钥匙，伺机行凶。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放下这个恶念。而且多年来，为了钱财，他在黑道上越走越远，同时也结识了一些心狠手辣的杀手。
    康爷有了你们家的钥匙，又雇佣了职业杀手，于是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多年来积聚在内心里的计划给办了。受雇的杀手行凶后带走了你们家的贵重物品，并尽可能仔细地抹去室内的痕迹。却不料被之前躲在院子里准备在此过夜的流浪汉看到了整个行凶过程。
    流浪汉由于害怕，当时一直躲在暗中没敢出声，杀手办完事后迅速离去，并未注意到这个黑暗的角落。
    但是屈律师坚持不懈地搜寻证据，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因素，最终将目标锁定到了你大伯身上。
    所幸，康爷正是警方长期以来一直追缉着的头号人物。因此当警方通过卧底，获得了康爷的每一把钥匙模型之后，发现他持有着一把你们家的钥匙。因此，屈和律师认定了康爷就是杀害你父母的真凶。直到后来，屈律师联系到当年为你父母解决财产纠纷的那名律师之后，获得了更多关于当年的资料，康爷的各项重大罪名最终得以成立。
    最后，直到警方完全捣毁了康爷的货仓，人赃俱获，让他再也没有了退路；这时，他才招供了一切罪行，包括为了侵吞财产而杀害自己的亲兄弟和弟媳的罪行。
    至此，法庭有了充分的证据对这名犯人定下死罪。”
    姝仪聆听着这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内心百感交集。
    “这就是你双亲案子的全过程了。我们已经一五一十地向你完整描述。”余警官总结道，“那么现在，对于你们团伙的全部行径，你是否也该如实招供了呢？”
    “是的，为我自己所做的一切，我愿承担所有的罪责，理性接受相应的裁决。只是警官，这一连环案件，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什么团伙。上次在文锦老师家里袭击柯灵的那名男子，是我自己花钱雇来的杀手。”姝仪平静地回答着。
    余警官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陈列在姝仪眼前。
    余警官手指着照片上T先生的位置，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姝仪内心一沉，脑海中瞬间反应过来—兀鹰。但脸上的表情被姝仪的自控力给克制住了，再次平静回答：“我没见过这个人。”
    余警官开诚布公道：“姝仪，不用伪装了。这个人，不是你们组织的杀手。他是另一个民间组织派去的卧底，当然，那个组织是个正义的组织，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协助警方。”
    姝仪仍未作声，她依然相信这是眼前这名警官安排的陷阱，等着自己往里跳。
    余警官又拿出真正的兀鹰的照片给姝仪看：“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兀鹰，看到他手臂上的纹身了么。他是在执行暗杀任务时，被我们的假兀鹰给结果了的。于是我们的假兀鹰给自己的手臂上纹了跟他完全一样的纹身，混入你们的团伙。并且现在我们已经获悉了你们内部的一切。你们的首领叫‘傲月’，他身边有个副手，就是你所谓的‘雇佣来的杀手’他叫‘钉刺’，原名‘安华荣’，我们有他之前的档案。你们的黑客技术人员名叫‘鼬子’。其中傲月和鼬子还是你高中时的校友…… ”
    “不必多说了，警官。按你们的方式去办吧。”姝仪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可否恳求你们，将来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恳请你们好生安置。”姝仪坐着低头鞠了一躬。
    “放心吧，孩子的抚养和教育，我们一定会安排好的。”
    “谢谢！”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
    “那我们走吧。”
    姝仪起身，在女警官的搀扶下，走出了审讯室。
    柯灵呆呆地望着监控画面，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