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荣赞歌

    
    第八章、力顶千军的数学家
    “坎尼战役之后，罗马人开始意识到，激进的战略只会让自己损失更大、适得其反；这时他们才想起了费边的持久战略的可行性。于是，连当初反对费边的人们，现在都开始回心转意，重新接纳这位老前辈的战略思想。
    于是在第二年，罗马人再次集结大军保卫意大利本土；这一次，罗马人不再急于求成，而是重新启用了费边的战略，以围困瓮中之鳖的方式，让汉尼拔自我消耗殆尽。
    同时，之前在提契诺战役中受重伤的科尔涅利乌斯将军，此时也伤愈复出，向元老院请命再赴战场。元老院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考虑到如果想要等待汉尼拔自我消耗，那么就有必要切断他的补给线，而汉尼拔的补给主要来自西班牙的殖民地；因此，元老院决定派遣科尔涅利乌斯将军率领两个军团开往西班牙，直击汉尼拔的大后方。
    这一年里，整个意大利的土地上，罗马军队与汉尼拔军队之间，只有持续不断的小规模扰袭，而并没有太大的会战。汉尼拔控制了意大利南部，而罗马军队则小心翼翼地对其进行围追堵截，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接下来要讲的，是一位古希腊数学家的故事。”母亲端起身边的咖啡小啜了一口。
    “数学家？”手捧牛奶杯的修瑜突然感到一阵好奇，“是……像修珉哥哥那样的数学家吗？”5岁小儿子口中的“修珉哥哥”，指的就是林家的长子——林修珉。
    “哈哈哈”母亲笑出了声，“你修珉哥哥呀，虽然数学成绩很优秀；但他的梦想可不是要成为一名埋头钻研难题的数学家。”
    “那他的梦想是什么？”
    “他呀，当然是想要成为一名数据分析师，进而成为你爸爸集团的董事会主席，将来掌管整个林禄集团。”母亲正说着，眼神中带着十分的认可，但似乎仅有五分的自豪。
    “啊？”听了哥哥的愿望之后，小修瑜似乎并不钦佩，反倒显得有些惋惜，“那哥哥将来不是要变成像元老院的那帮腐朽的老头子们一样了嘛。”
    听到这样的回答，母亲开怀大笑：“也不能这么形容你爸和你哥，毕竟这个家的大部分财产都是靠爸爸支撑起来的，将来还要靠哥哥来维持呢。”
    小修瑜调皮地笑了笑。
    过会儿，母亲又问道：“那修瑜将来想成为什么呢？”
    “嗯……”思考了几秒之后，小儿子作出了回答，“我想成为一名骑士，像努米底亚骑兵那样如疾风闪电一般冲锋向前、又能迅速回头作战的骑士！”
    “好。好。”母亲慈爱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那今天讲完故事之后，明天我们就去附近的跑马场学骑马去。”
    “嗯！”小家伙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布匿战争之后，地中海风平浪静的岁月里，西西里岛上的希腊殖民城邦——锡拉库萨的城主希伦去世。很长一段时间里，锡拉库萨城内都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城内各方势力都在觊觎城主这个位置。
    汉尼拔在夺取意大利南部地区之后，自然而然地打起了西西里的主意，并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帮助迦太基夺回西西里的控制权。而如今，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锡拉库萨扶持一个亲迦太基的人物上台。
    汉尼拔的这一计划成功地实施了，锡拉库萨倒向了迦太基一方。
    罗马人显然无法接受这一结果。由于锡拉库萨城只有一面与陆地相连，三面环海，于是罗马高层派遣马尔凯鲁斯将军率领四个军团海陆并进，前往围攻锡拉库萨。
    马尔凯鲁斯将军以其积极进攻的行事风格著称。罗马人认为，真正的噩梦只有汉尼拔，而汉尼拔以外的指挥官都不会给罗马带来太大的阻力。因此马尔凯鲁斯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很快就能攻下锡拉库萨，并迅速班师回援在意大利本土苦战的友军部队。
    然而事与愿违，在锡拉库萨的攻坚战中，马尔凯鲁斯吃尽了苦头。
    只因锡拉库萨城中有一名异常杰出的数学家——阿基米德。
    这位数学家不仅拥有周密的算术头脑，而且还会动手制作各种奇形怪状的器械；正是利用这些器械，锡拉库萨城中的少数守军才得以阻挡人数几十倍于自己的罗马军队。
    罗马一方，陆地这边由马尔凯鲁斯的副官率军攻打。可令罗马人感到头疼的是，己方的投石车还没抵达射程范围内，敌方城墙上那些射程更远的投石器械就已经投出巨大的石块，准确而稳当地落到罗马军队中。而当罗马的射手们试图努力靠近敌军城墙时，锡拉库萨城墙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孔中又射出威力极强的箭矢，率先击中了罗马的弓箭手。
    靠海一侧，则由马尔凯鲁斯亲自率军攻城。海洋一侧的城墙是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对于攻城的罗马士兵而言，更是困难重重。罗马人只能靠船只升起桅杆，在桅杆上搭建梯子，让士兵们爬上悬崖；随后，爬上悬崖的士兵们找好落脚点，再拉起梯子继续往上搭靠，然后再往上爬。以此类推，直到抵达城墙顶端为止。
    可是让罗马人感到绝望的是，士兵们正爬梯到一半，城墙上突然出现一些带着滑轮的抓钩，将梯子轻松地拎了起来，连人带梯丢进海里。就算有些罗马士兵侥幸终于登上了城墙，又不知从哪里来的无数的透镜，四处射来强烈的光芒，照得士兵们头晕目眩，又再度跌落城墙。
    至此为止，罗马士兵们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阿基米德用数学狠狠地教训了罗马军队，让他们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有时候能够与四个军团相匹敌。
    马尔凯鲁斯将军却并没有气馁，只是自嘲地说道：我居然被一个老朽整得团团转，这都算什么事儿啊！我们简直就像宴会上憋足的乐师，由于演技拙劣而被人拎起来丢进大海里去。
    “这一年很快就又过去了，罗马人无论在本土还是在西西里，都没有任何进展。好消息是，迫于罗马本土的强固防守战略，汉尼拔也没能在意大利南部地区有所施展。
    第二年，马尔凯鲁斯准备重整士气，再次攻打锡拉库萨。马尔凯鲁斯当然有想到切断锡拉库萨的所有补给线路，让该城弹尽粮绝自生自灭；但是对于锡拉库萨这样一座设施完备的城邦而言，其城内资源需要三年时间才能消耗完毕；马尔凯鲁斯等不了这么久，他下定决心，必须要速战速决。
    后来，在审问几个当地俘虏的过程中，马尔凯鲁斯得到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月神阿尔忒弥斯的祭祀节日即将到来。祭祀活动中，无论是罗马人还是希腊人都要品尝葡萄美酒；只是罗马人通常会比较克制，喝到适可而止；而希腊人则会完全放纵自己，喝到酩酊大醉为止。
    自幼学习希腊文化的马尔凯鲁斯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决定利用这次节日的机会放手一搏。
    阿尔忒弥斯的祭祀日如期来到，马尔凯鲁斯筛选出一部分身手矫健的罗马士兵，通过陆地一侧悄悄靠近城墙；当他们发现自己没有被发现、更没有受到攻击时，便大胆地攀上城墙。到达城墙顶端之后，眼前的一幕让这些罗马士兵们喜出望外——锡拉库萨城墙上仅剩下少得可怜的几名城防人员，并且他们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罗马士兵杀死了这些守城的锡拉库萨士兵，并大开城门，罗马军团随即涌入城中。
    如梦初醒的锡拉库萨人赶紧逃离城市外围，纷纷涌向城中心的最后要塞。一时间，要塞里挤满了难民，然而要塞中的储粮已经无法供应如此众多的难民了。
    迫于现实的无奈，锡拉库萨最终放弃了抵抗。
    在古代，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假如一座城邦誓死抵抗拒不投降，那么等到敌军攻破城门之后，城中所有的财产将都归胜利者所有。于是马尔凯鲁斯下令，允许将士们对城中财产进行掠夺，只是学过希腊语和希腊文化的马尔凯鲁斯告诫士兵们，尽量不要破坏城内的艺术品。
    后来，从锡拉库萨运回罗马的战利品，包括雕像、瓷器等艺术作品，让罗马人叹为观止。在此之前，他们只见过意大利南部城邦的艺术作品，如此精美绝伦的纯希腊化艺术品，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阿基米德，那位可怜的老学者，直到城门被攻破、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对着地上的图纸，研究他的最后一道数学题。后来，他被一名充满恨意的罗马士兵杀害。
    马尔凯鲁斯得知此事之后，为失去了这样一位杰出的学术人才而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