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水渊的瞳孔以可见的速度缩紧。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但是他一直不敢这样猜测,毕竟这种想法太大胆了,用血液黏合琉璃珠,多么大胆想法啊……
“鹿儿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
不等末子晨把话说完,幕水渊插话直接郑重的保证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件事关系到末小鹿的生命,他不会与任何人讲。
幽暗的眼底划过一缕异样。
幕水渊启动车子,张扬的跑车绝尘而去。
要不要告诉末子晨关于末鹿鹿的事情。
他有些挣扎,如果末子晨知道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哥,你还记得云家小妹,云柔吗?”幕水渊目光流转,突然开口。
“记得,当初上学的时候总跟在云止身边。”
云止、幕水渊、末子晨同出一所学校,碍于利益关系,谈不上是特别好的朋友,但相处得也算不错。
“怎么了?突然提起她干什么?”
云止的那个妹妹在上学的时候就表现出对幕水渊的好感,奈何幕水渊把人小姑娘当空气,那云柔又是个性子柔弱的,就默默的躲在云止身后,偷偷关注着幕水渊。
突然提起她,是才发现那姑娘喜欢他吗?
末子晨疑惑带着玩味的目光看向幕水渊。
已经注定与自家妹妹不可能了,他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以后单身一个人,如果是以后跟云柔在一起,感觉上也还不错。
柔柔弱弱的性格配上这温文儒雅的幕水渊,起码夫妻生活可以相敬如宾?
末子晨对于自己的多想,摇摇头。
“云止上次让我去,就是为了看他妹妹的病情。”
“哦?她生病了?”末子晨嘴上问着,实则既不在意也不感兴趣。
“云止说他妹妹好像不是他妹妹了,身体里……”说着,幕水渊余光注视着末子晨的反应,“身体里好像住着另外一个人。”
“第二人格?与鹿儿一样的状况吗?”听到这话,末子晨来了兴趣。云家那位妹妹与自家妹妹一样有第二人格吗?
看起来不像啊,云家那位妹妹可以是被保护得很好,没有什么忧虑痛苦的事儿啊。
“不是第二人格。”幕水渊摇摇头,车速越来越缓慢,一直在偷偷注视着末子晨的反应,“是另外一个灵魂。”
“什么意思?”
“云止算出,龙门开启,造成大陆相位板块重叠,时间会发生扭曲。一个已死之人的灵魂可以进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躯里。”
“你是要告诉我,现在的云柔已经不是云柔,只是身体是云柔的?”末子晨眉头拧到一起。
“不是这个意思。”幕水渊舒了口气,开口解释道。
“虽然现在的云柔有着曾经云柔的记忆与感知,但实际上那个身体里的灵魂是另外一个人并且拥有着独立的记忆与感知,只因为记忆与感知交错,所以她的主观意识上即是云柔又是自己。”他缓缓的说着,尽量让自己的表达通俗易懂。
“也就是说因为继承了那句身体,所以现在的云柔即是云柔又是另外一个人?”末子晨梳理好他的意思,表达出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幕水渊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云止之前找我,就是为了证实这件事儿。”
“前两天,我确定下来后,将结论告诉他。结果他现在对于这个妹妹越来越不上心了,自从那个电话打通后,再也没有询问过关于他妹妹的事情。”之前三天两头的来电话询问,看起来很关心的。
“哥,如果你是云止,也会这样做吗?”幕水渊掩饰住心底的紧张,缓缓开口。
闻言,思量半晌。末子晨抬眸,遮住了眼底的神色,“水渊,我觉得你有事儿瞒着哥。”
“停车吧,看来,我们要达成共识之后才能去接鹿儿回家了。”末子晨郑重地开口。
幕水渊立即听从他的话,停住车。
末子晨先行打开车门。
初秋,微风清凉,这山间的风又带着些冷冽的意味,空气中呢喃着纯净的泥土气息。
抬头望,可以看见山顶那幢幢别墅。
末子晨俊美如斯的脸,一双狭长的凤眸在这一充满了迷茫与空洞,靠在车子上,掏出兜里的香烟,眼神痴痴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也没说……
幕水渊见状也走下车,看他拿着香烟但没有点燃,他回身拿出车里的打火机。
缓缓的走过去,末子晨将手中的香烟递到幕水渊的手里,自己又拿出一支。
幕水渊默默的点燃末子晨指尖的香烟,随后又点燃自己手里的。
迎风中,香烟忽明忽灭,他猛得吸了一口。
浓烈的烟味充斥口腔,他蓦得咳嗽起来。
“烟不是这么抽的。”一旁的末子晨唇间勾起一抹浅笑,接着吐出一个烟圈。
烟圈很快被秋风带走,一如他的心,从幕水渊问话开始,就已经散了。
“说吧,谁进入鹿儿身体里了?”
“哥……”幕水渊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毕竟这事情太过玄幻。
“既然都开口问我了,就应该想到我会猜测到吧。”烟气从鼻子中喷涌而出,末子晨的眼神在这朦胧的眼中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情绪。
微微秋风,凌乱了幕水渊额头前的碎发。
一双明眉下好看的眼眸充满了忧虑,“这个事说起来你可能接受不了。”重重的吸了一口香烟,瞬间,皱起眉头。
想了想还是将手里的烟扔掉。
烟蒂在空中直直坠落,星星点点的火苗砸在地上,激起一朵耀眼的火花。
“说吧,没什么我接受不了的。”末子晨的目光平淡。脑海中忽然映出那抹神采飞扬的面孔与她俏丽的身影。
末家连诅咒都经历过,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
“鹿儿起初确实是第二人格的缘故,但自从绯洛出现,那抹人格渐渐泯灭。”
“反倒是因为龙门的缘故……”
“直接说吧,我的接受能力很强,放心。”末子晨靠在车子上,眼睛轻眯。
幕水渊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开口,“那抹灵魂是五万年前末家的公主。”
*
幕水渊将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知于末子晨。
末子晨比他想象相中冷静,起码比自己当初冷静。
说出了当初完全不想告知的话,幕水渊拉开车门,坐到车里。
车门外,末子晨靠在车边,修长的手指向后梳理下凌乱的头发。
这山间的风好似越发冷冽,明明刚入秋,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好多女孩子穿着短裙,为什么他就已经觉得如此冷了呢?
拉开车门,修长的身子嵌入车里,“走吧。”
幕水渊启动车子。
这袂的住所仿若神话里的宫殿,大得恐怖。
本以为古末岛的末家已经是很大的了,没想到这袂的住所更加宽大。
开车开了这么久才真正到达山顶。
古堡建筑风格,充满异域风情。
诺大的城堡居然没有一个人。
幕水渊与末子晨就这样安逸的走进去,全程没有阻拦。
只是周身好似总有微微的风轻轻拨动。
像是一个平静的湖面丢进一颗石子。
刚要推开大门,已经有人先将大门推开。
“请进。”
末子晨与幕水渊对视,心照不宣。
“谢谢。”幕水渊礼貌地道谢。
下一秒那个推门人就已经消失。
“有意思。”末子晨嘴角带着笑。
他们早就注意到这周遭是有人的,只不过躲在暗处,虽然知晓却察觉不到来处。
“唐装?”幕水渊皱眉,那人一袭灰色袍子,倒是与当初在古末岛海底通道口拦截他们的人着装一致。只是后来,当末家人赶到后,那群人集体服药自尽。
“哥,我们要小心了。”
一进门,只看见男人的背影,一身唐装墨色唐装袍子,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只听见“砰。”的一声,似乎是书本合上的声音。
下一秒,男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妖孽般的脸庞带着玩味的笑意,幽幽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末子晨身上。
蔷薇色的唇轻启,“大舅哥?”
末子晨一愣,下意识看向幕水渊,暗道:这什么情况?
再下一秒,便看到末小鹿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去。
一身墨色修身旗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线条。两弯弱柳柳叶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不施粉黛依旧倾国倾城,修长的腿缓缓踩下楼梯。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明眸皓齿。
“哥哥。”
脸色红润的样子,看起来过得不错。这样的变化让幕水渊心中的秤失去平衡。
末子晨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
幽暗深邃的眸色中,隐含着对她的默默牵挂。将面前的末小鹿幻化成一道美丽的风景,深深地定格在他的眸底。
“鹿儿。”他张开手臂,末小鹿激动得扑到他的怀里。
*
与此同时另一边,绯洛办好出院手续,想同时将黝轩带走,却被阻拦。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将黝轩留在医院。
云柔小心翼翼地跟在绯洛身后,总觉得换好衣服的绯洛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面目清冷得可怕,好似周身陷入寒潭,让人忍不住颤抖。
“洛……”她不禁低声轻轻唤了一下他。
“我一会儿要出去办事,我会派司机将你送到亓晟家,把东西收拾好,我们晚上回绯家住。”
绯洛清冷的声音响起。
云柔低下头,乖巧的说着:“好,我等你回来。”
车子正好在这一秒停到门口,绯洛顺势拉开车门,“走吧。”
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机器。
果然……
人只要心态变了,表情自然而然的就会发生变化,周围的气息也跟随着变动。
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投下俊美侧影,狭长的眼睛轻眯,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锐利的光芒。
气息中好似带着死寂。
开来接绯洛的车也已经到了,司机迅速下车将门打开。
修长的身子顺势进入车里。
“去格斗场。”坐在后车位的绯洛,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收紧。
“好的少爷。”
这家医院距离格斗场很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没等司机来拉开车门,绯洛已经自己下了车。
修长的腿迈出车框,皮鞋贴到地面。
他缓缓地站起来,秋风吹动他的头发。
医院没有打理头发的发蜡,他的头发只是凌乱的向两边梳开,发梢微微遮住眼睑。
走进地下格斗场,他的脸就是地下格斗场的通行证,所以一路走去,无任何人拦截。
这格斗场可是他绯家的。
这地下格斗场最血腥的不是格斗台。
对比格斗台,接下来的游戏才是最有趣的。
他冷意的嘴角勾起弧度带着勾魂摄魄的危险。
修长的腿一步步迈下更低一层的楼梯。
地下格斗场的最下面才是最好玩的。
绯景之是个习武成痴的疯子,世界各地上的练武好手,他都想要跟着比试比试。
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如他所愿,毕竟有的人练武只是为了强身或者自保,不是为了比斗。
他就将那些不听话的抓来,关在这一层,直到他们打过绯家暗卫里的所有人会将他们放出去。
绯景之这人独断专横,不但要求自己古武高强、对自己的儿子要求也甚高。
在绯洛很小的那几年,绯黯走失,绯景之所有精力都在绯洛身上,自然是所有压力也都在绯洛身上。
绯洛没少在这一层里苦练。
那两年,这下边关着的人没有不知道绯洛的,也没有一个人是没与他打过的。
不管是他赢了也好,输了也罢。
终归绯洛这个人永远不会被人打倒,就是输了他也要站着输,骨气跟韧性这一点倒是像极了绯景之。
那天在格斗台上的那三位现在就被关在这里。
那三个人很神奇,居然都没有死,只是两个瞎了,一个因为被踢下格斗台腿断了。
这样的人待在这一层,就注定,这辈子都出不去,除非他死了。
绯洛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
看着我跪在自己面前,狼狈的三个人。
清冷的面孔带着我狠戾的颜色,“有点惨呢……”
开口清冷,像是一股冷空气冲袭这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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