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式窗外的风呼啸,大得有些吓人,像婴儿的叫喊又像女巫的嘶吼。
窗棂有些松动,玻璃被吹得前后作响。
屋内的人却像是未闻,无神的双眼盯着大脑壳电视机中的剧情重复上演。
“滴滴滴滴……”是老人机的闷响。
他不情愿地伸手抓起,按下接听键,“喂?”声音慵懒带着一股不耐烦。
“韩垚琛!你没死呢吧!”他微微皱了皱眉,将老人机拿的离自己远了些。
刚准备挂断,却听那头又传来,“我错了,先别挂,告诉你一个劲爆消息!”
“说。”他轻轻启唇。
“温滢搬家了,就在你小区旁边的别墅楼!”
一个月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恍若隔世。
握着老人机的手慢慢收紧,“所以?”
“虽然你们分手有一个月了吧,但你不觉得她这次搬家的地点很巧吗?像不像是有什么预谋……”
将手上的老人机甩在一边,韩垚琛将自己陷在两个枕头之间,看着头顶的青蓝色老式屋顶,一滴清泪从眼角缓缓滑下……
温滢……
“据申师商娱报道,温氏千金温滢在二十二岁生日宴上继承温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继其父温如冬之后的温氏集团第二大股东,据现场人士阐述,当晚,大半个商业帝国都到场表示祝贺……”
新闻被人切断,此时的申师市某处的公司内响起了一声尖叫。
“什么?温滢要变成温氏集团继承人了?”张勤看完刚才的新闻久久不能回神。
“吵吵啥?温滢成继承人你这么激动干啥?”旁边的同事汪磊捂着受苦的耳朵抱怨道。
张勤知道自己反应过度,挠挠头,“这不是惊讶吗,我记得她有一个哥哥的啊?”
“是有个哥哥,不过听说她哥哥一直不在国内,没有接手过自家产业,还有小道消息说她哥不是亲生的。”另一边的同事听到这边的对话也过来了。
“诶?我可是听说她哥是私生子,按祖例没权利继承。”其中一个女同事插话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话题渐渐扯到温氏大公子温裕上面去了……
后面的谈话张勤没心思听,他心里只想立刻告诉韩垚琛这个更加劲爆的消息。
床头小夜灯的昏黄灯光打在温滢柔嫩的脸上,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翻看这几天有关她的各种娱乐和商业新闻。
“现在的人啊,真是会捕风捉影呢。”
她无奈地笑笑,将手机搁置一边,打算熄灯睡觉,却突然想起上次助理临走时的提醒,“小姐,您还记得韩垚琛吗?”
“嗯,记得啊,老头儿……我爸朋友的儿子啊。”
“他就住在您小区隔壁。”
当时温滢的眼皮就开始一个劲儿地跳,自己当时被老妈撮合着和他相亲,说是觉得这小子不错,可她觉得这小子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也没看出有啥优点。
每次约会两个人都很尴尬,那小子不仅不爱笑还不爱说话。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家公司附近,她记得当时有个自称是他爸爸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二话不说直接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泼在了他脸上,然后整理了下西装,弯腰向自己道歉,当时那场面可把她给吓了一跳,现在想起来她还有点懵懵的,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的话——
“孽子不懂事,叨扰温小姐了,下次鄙人一定登门拜访,向温小姐和温会长当面道歉。”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温垚琛这个有点木讷的男孩子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被他爸粗暴地带走了。
还没宣布开始的一段恋情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哎,你说这样算什么嘛,开始不是我来开始,结束也不是我来结束,我也太……卑微了吧!”
温滢有些烦躁,抱着脑袋在床上滚了一圈,柔顺的长发翘成了一撮撮小卷毛。
她重新打开商娱新闻下面对她的那些评论,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让你们随意评价本小姐我,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键盘侠!在吵架这一块儿,我从小就没输过。高中辩论赛我可是拿的冠军。”
手机屏幕前女生白皙的小脸渐渐变得“邪佞”起来。
“你……没必要再说了。”
“啊呀,琛哥儿,爱就要努力去追随,你怎么这么容易被打败啊!”
韩垚琛轻轻抖了抖烟灰,看了张勤一眼,消瘦的脸庞吐出一层层烟圈,整个人看上去虚幻又迷离。“爱有时候不必非图一个结果,我和她……没结果的。”
张勤突然有些看不明白现在的韩垚琛,这还是以前那个高冷但善良、对未来充满希望与斗志、从来不服输的校园男神韩垚琛吗?怎么能变成现在这样颓废。
看着一地的烟头,张勤忽的一把怒火烧上心头,夺过韩垚琛手里没熄灭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跺了几脚,“韩垚琛!要不是看你没了她就变成这幅德行,我脑子有泡才让你再去追她呢,人家都要成温氏继承人了,你还在这里消极,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失望透顶!”
说完看也没看韩垚琛就直接破门而出,摔门时发出一声巨响。
韩垚琛好笑地摇摇头,起身去将被摔得弹开的门关好,“臭小子。”
凌晨一点,老屋内的大头电视机屏幕在黑暗的房间里闪烁,韩垚琛穿着一件灰白色宽大T恤靠在双人木头床的床栏上,手里握着已经空了的啤酒罐,看着电视里重复着的老套剧情。他又有些难眠,温滢的脸总是时不时地浮现。
他不知道温滢的内心,是否是有那么点喜欢他的,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为他一看见她就像得了失语症。
“不是突然的喜欢,是喜欢了很久的喜欢,很久很久……”
久到不知道是哪一次的儿童节,别人抢了她的蛋糕,她转身挤了别人一身牛奶。
或许是某一次他与继兄打架,她站出来偏袒了他。
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是羡慕,羡慕她可以永远那么单纯可爱,后来他才明白,为什么他的目光总是会跟随着她,因为他是黑暗,她是照进他心里的一道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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