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适合谈个恋爱

    
    保姆阿姨定睛去看我手里的东西，像是没看清，她又用手拨弄了一下，“这是啥玩意儿啊？咋看着有点像眼珠子呢？”
    我放在手套上端详了一会儿，十有八九是个真的眼球。
    “打电话报警。”我好歹也经历过这么多事儿了，倒是勉强可以保持镇定。
    保姆一听这话，立马讪讪的收回手，问道：“这真是眼珠子？周周啊，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需不需要我给许先生打个电话？”
    毕竟她只是个普通的妇人，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登时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
    “先报警，一会儿再给许易今打电话。”我将东西放回盒子里，褪掉了手套。
    她连忙去打电话，大致的介绍了一下情况，给了对方一个地址，便挂断，继续给许易今拨电话。
    忙音响了很久，她看了我一眼，踌躇着说：“许先生没接，要不要再拨一个过去？或是问问张总？”
    “也许在忙，先别打扰他们。”我说。
    保姆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东西，脸色不大好看，却也很识趣的没多说，转身去厨房继续做晚饭。
    饭做好之后，她端着大碗小碗摆放在餐桌上。
    恰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她去把门打开，门口站了两三个穿着巡捕服的男人。
    带头的，便是上次接手我案件的卢警官。
    “进来吧。”保姆给他们找了几双拖鞋，招呼着人。
    卢警官进来之后，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茶几上，他戴了白色的手套，拿起茶几上的盒子看了看。
    他倒是没有直接去拿盒子里的东西，而是用眼睛望着，良久后交给身边的小警官，说：“把这个带回局里。”
    那小警官接过，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捏起来看了半晌，脸色有微的变化，“卢叔，这是活人的眼珠子啊，上次断指的案子还没解决，现在又来这么一起。我怀疑压根不是人做的，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闭嘴。”卢警官挥了挥手，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朝我看过来，说：“搬家了？”
    我点了点头，坐在餐桌上，给自己添了碗饭，又问道：“都吃晚饭了吗？你们要不要来一碗？”
    卢警官摇头说：“那天以后，你的手机号码突然就联系不上了，你居住的地方也找不到人，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那几天出了点事儿，走的匆忙，手机也落在出租屋里了。”我将自己新的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在这之后，我便开始夹菜吃饭，他们问什么，我就如实回答两句。
    卢警官指节在大腿上敲着，忽然问我：“你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大学都没毕业，碰到了这些事情，为什么一点都不害怕？”
    他凌厉的审视着我。
    我夹菜的动作一滞，心里明白他对我的疑虑还没打消。
    保姆看了我一眼，脸色铁青着说：“警官啊，我们家小姐怎么可能不怕哦？你都不知道，她刚发现的时候，胳膊一直在抖。”
    “是吗。”卢警官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好在他也没有针对我，又做了些笔录，调取了监控和一些其它材料，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会儿夜色已经深了，我有些疲惫，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见客厅灯还亮着，便去瞧了一眼。
    保姆阿姨还坐在沙发上没走，我问：“已经天黑了，不回家吗？”
    之前通常是一日三餐的时候，她会过来做饭，做完饭便会离开，时间上相对来说很轻松。
    还没哪次像今天这么晚的。
    “你一个女孩子，今天见到这种场面，肯定害怕，许先生也好几天没着家了。我想着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我留下来陪你，我就睡沙发。”她说。
    我顿时心尖一暖，笑了笑，说：“睡客房吧。”
    她连忙点头，半晌后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周周啊，今天那个东西怪吓人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
    我摇头。
    她见我不愿意说，没多问，明明自己比我还要害怕，却还是坚持着宽慰了我几句，才去客房收拾被褥。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些糊，放空了片刻。或许是被吓的，或许是太疲惫了。
    我深吸了口气儿，提起脚准备去卧室，身后便传来开锁的声音。我回头看，许易今恰好打开门，走进玄关处换鞋。
    “有客人来过？”他换鞋的时候缓了几秒，低头去看之前给卢警官他们穿过的鞋。
    我“嗯”了一声，询问：“今晚怎么回来了？”
    “事情一处理完，就回来了。”许易今走进来，就见到刚从客房出来的保姆阿姨。
    他眉尾不易觉察的挑了挑，“怎么这么晚还在？”
    “先生，你可回来了。”阿姨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语毕，她又说：“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她家就住在这附近，现在这个时间点还不算太晚，街上人不少，所以她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挽留。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我和许易今两个人，他才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袖子，将手链给取下来了。
    “做什么？”我看着他。
    “这东西已经没用了。”
    我后知后觉的去看那条手链，那些个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透明的，半点红色的血水也瞧不见。
    难怪今天会收到那种快递。
    我忽然了悟。
    戴了许久的手链，忽然被摘下来，手腕上空落落的，一时半会儿还有些不习惯。
    “周明川这小子大概是没命活了。”许易今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没有嘲讽，也没有怜惜。
    我滞了半拍，抬头去看他。
    “他死了吗？”
    我脑子里立即浮现出那个少年老沉的模样。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莫名就是觉得心里不好受。
    再怎么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许易今垂眸望着那条已经透明的手链，说：“要是他这几年不那么频繁的取心头血，或许能多活几年。”
    我第一次见他这样感慨。
    “你跟周明川很熟吗？”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毕竟一个是鬼，一个是道士，怎么看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