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两个挺恐怖的东西。”我提醒着说。
他的脸偏过来些,斜斜的瞥了我一眼。
只片刻,他便继续往阁楼大门走,将门拉开,见我还站在原地没动,眉尾挑了挑,说:“不走?”
“你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我是道士。”章先生倚着墙,一只手撑在门把手上。
我脸上登时浮出喜意,二话不说,凑到他身后,冲他谄媚的笑着。
即使心里还是将信将疑,可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万一又遇上什么东西,或许还可以把他推出去挡挡?
我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善良的大好人,反之,我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都是贪生怕死的。
这些想法我也只在心里想想,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告诉他。
他低头将目光云淡风轻的从我脸上掠过,眼底有不加掩饰的轻嗤,他说:“别笑了,怪丑的。”
我没听明白。
长相这一块,我一向是自信的,还从没人质疑过我的长相。
就算是学校里那些讨厌我的,在背后骂我的,也绝不会用我的长相大做文章。
云里雾里的朝身后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上一眼,我才发现自己现在两眼通红,蓬头垢面,看上去有些憔悴,但到底是不影响这张脸的。
我用衣袖擦了擦脸,重新拾起笑,对章先生说:“走吧。”
他用手支着门,微微侧过身子,示意让我先过。
我还是时刻警惕着,眼睛是看向地面的,眼角的余光却在悄悄注意身边的男人。我动了身子,欲要出门。
阁楼里忽然又发出一声巨响。
我回过身去看,阁楼里堆满了杂物,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换了以前,我只当是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敏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我停在那,问身边的男人。
“没有。”
“刚刚的动静还挺大的,你真的没听见?”
“是你听错了。”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又朝阁楼深处看着,见着没再有什么动静,抿了抿唇,说:“大概真的是我听错了,走吧。”
话音还未落下,阁楼里又发出清晰的响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推倒了,不像是不小心,倒像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我这一回直接走向阁楼深处,日光灯照不着这一块,便显得有点昏暗,四周堆满了杂物,极容易混淆视听,我也看不出什么来,就开口问道:“有人在这里吗?”
无人应声。
章先生原本站在门口的身子朝我走过来,就杵在不远处,不靠近,也不离开,不疾不徐道:“你认为这里面会有活人?”
“我不知道。”
“除了你我,这里面不会有第三个活人。”他看似漫不经心,我却还是从他语气里听出了笃定的意思。
我也清楚,自己是想多了。
可心里就是觉得忐忑不安。
他从我身上收回视线,这回没再等我,同我说了句:“走了”。便真的走出了阁楼,脚步声愈行愈远。
我自然不敢一个人在这待太久,后脚就追上去了。
离开阁楼之前,我心里莫名有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我甚至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听着章先生几乎快要远离的脚步,我只匆匆的回头看了一眼,阁楼里仍是平静着,白炽灯的电线挂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着。
什么异常都没有。
我没多留,将阁楼门带上,这才亦步亦趋的顺着长长的阶梯往下走。
章先生就停在三楼的楼梯口,我一下来便看见他站在拐角处,手里恰好掐灭了一根估摸着才抽了两口的烟。
“你在等我吗?”
“你觉得呢?”
我笑了一声,道了句谢。
他将掐灭的烟头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说:“只是看你是个孕妇,道德不允许我把你丢下。”
“你还挺有善心。”
“我不是对谁都这么有善心。”
“什么意思?”
章先生将视线落在我小腹上游走,若有所思的说:“对活人,我可以有善心。但如果是鬼魂,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人也有坏人,鬼也有好鬼。”我噎了一下,想起许易今,不免多说了两嘴:“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却做尽坏事的人,远远比一个光是长相吓人,却无所作为的鬼可怕。”
这席话,我潜意识里大概是替许易今说的。
他轻嗤:“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普通的鬼魂,我倒真的无暇顾及,但一当出现了另类,不管是好是坏,我都必须铲除。这是职责,也是为了制衡阴阳两界。”
“什么另类?”
“连整个长生山都忌惮的存在,就是另类。”他淡淡的从我脸上瞥过一眼,说:“而这个另类,如果没有异心,便另当别论。一旦有了异心,想要对阳间的人做些什么,到时候我们可是猝不及防,拦都拦不住。”
“只要保证他不生异心,不就行了吗?”
“人都会变,更何况是没有人性、浑身戾气的鬼物?”
我多多少少听懂了些,问道:“那这个另类的存在,出现了吗?”
“出现了。”
原本这是一件比较沉重的事情,但或许是置身事外,又或许章先生的态度斩钉截铁,我倒是丝毫没被这些话影响。
我忽然想到什么,讶异的抬头看向他,“你是长生山的道士?”
他不可否置的点头。
在接触这些事情以前,我只听说过,在我们市不远的郊外有座长生山,也知道那是道士生活的地方,却从没见过长生山的道士。
只听学校的人说,长生山的道士很难请,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到,多半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大多数人,其实是没见过他们的。
尽管如此,长生山的那些个道士依旧被传的神乎其神,就恍若夜间的星辰,看起来仿佛伸手便能摘下,实际却离我们太遥远太遥远了。
他们平时下山,大多都穿的同普通人一样,行为举止也都是普通人的模样,有时候兴许有个长生山的道士同自己擦肩而过,自己都不会发现。
可自从遇到鬼开始,我发觉长生山的道士并没有那么难见。
至少我短短数月,就见过不下十个了。
“你怎么会同我父亲认识?”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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