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摩诃钵特摩,此云大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大红莲华。
这是摩诃钵特摩咒总纲里的一段话。也是我唯一看到过的一段。从这句话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看过那本秘籍里的任何内容。
我不明白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感觉是,一个人练成了摩诃钵特摩咒,就会变成一朵盛开的大红莲花。
很显然,陈伯洋的身体距离既不发红,也不像莲花。所以,我猜测,之所以他还能够在陈有风的苦苦哀求中保持理智,是因为他还没有真的连成摩诃钵特摩咒。
若真的是这样,那摩诃钵特摩咒便更加恐怖。没有完练成就已经到了无人可以匹敌的地步,若真的被他练成了......我不敢想象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结局。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此生恐怕再也不能为小月和纾瑶报仇。
所以,我一定要将摩诃钵特摩咒抢回来!
做一个决定很容易,但若真的把它变成现实,有的时候的确比登天还要难。尤其是这个时候,我挨了陈伯洋三掌,身受重伤,每一寸的骨骼都迸发着碎裂一般的疼痛。
但陈有风却做了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事。他缓缓地将手伸向了那本摩诃钵特摩咒,一点一点地接近。陈伯洋似乎在挣扎,他的手死死地攥着书册,停滞在空中,微微地颤抖着,想要放手,却又不肯或者不愿放手。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移动,陈有风的手触摸到了书册外那层黄色的书册。也就是在那一刻,陈伯洋刚刚略显柔和的脸上瞬时恢复了那种狰狞可怖的样子。
“逆徒,你休想!”
红色的眼眸几乎快要流出血来,陈伯洋大叫一声,手掌一挥,一道极寒的气息猛地从他袖袍中发出。陈有风脸色骤变,想要躲避已然是来不及了。他的身躯发出枯枝折断一样的“咔咔”声,整个人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周身被一层浅浅的白色雾气笼罩着。等雾气散去,我看清楚他模样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结满冰霜的死尸。
到最后一刻,或许陈有风不会想到,自己至亲的师父会对他痛下杀手。所以他的表情中,看不到任何的怨恨或者恐怖,只是诧异。
“谁也别想阻止我!”陈伯洋又开始发疯,他阴冷地目光扫过所有的人,他说,“即日起,我就是武林至尊,你们都要听我的,听我的!”
陈伯洋开始扬天狂笑。也许周望安以为,陈伯洋陷入疯狂的时候,他可以把握时机,在瞬息之间将陈伯洋制服甚至是杀死。所以,周望安平端剑刃,以掌力推击剑柄。虎牙剑如一道光划过,带着一片肃杀的气息冲向了陈伯洋。
“当!”
事与愿违,虎牙剑连接近陈伯洋的机会都没有。陈伯洋只一挥手间,他便已将虎牙剑打落。他阴嗖嗖地盯着周望安。周望安被他看得打了几个冷颤,连忙后退了几步。
的确,这世间少有人能在面
对如此恐怖的场面保持镇定。除非,有人能像我一样,对眼前的这个疯子怀有刻骨地仇恨。
内息稍定。我决定从后方偷袭,以十一式剑招里一招平剑偷袭的招式击穿陈伯洋的防御。血芒剑应声呼啸,陆家的轻功为基,我的动作快得几乎可以躲过鬼神的眼睛。
然而,我却躲不过陈伯洋的一掌。我竟然丝毫看不见他的动作,我只感觉眼前有红光一闪而过,随即胸口处便再度遭受重击。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极寒气息如洪水漫灌一般充斥了身。
我再度被陈伯洋打倒在地。当我强忍着疼痛站起来的时候,陈伯洋竟然十分惊讶,他说:“你竟然还能活着?竟然还能站起来?!”
我说:“除非你死,否则我一定不会倒下。”
“那好啊!”陈伯洋阴笑着,“我倒要看看还能受得住几掌?!”他抬起手便要向我冲来。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强劲的风从不明地方向扑来过来。
这股疾风与陈伯洋无关,它是这个黑夜里天然的馈赠。它吹走了天上遮蔽明月的乌云,将一抹清亮的月光带到了人间。
陈伯洋脸色骤变。他抬头望着皓月,开始瑟瑟抖动,显得十分畏惧。
“啊!”陈伯洋忽然大叫,“冷!好冷!好冷!”他脸上呈现青紫之色,交错变幻,皮肤竟然开始皴裂,露出骇然的血色。
虽然,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概所有的人都能看得出,陈伯洋陷入了痛苦之中。他已自顾不暇,此时正是一拥而上对他出手的绝佳时机。
正在众人由惊讶转为惊喜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冲出一队人将陈伯洋紧紧地护了起来。
他们当然是括苍派的人。
为首者正是括苍派长老程文轩。他手上攥着的是陈伯洋的得意兵刃——金丝海皮刀,眼中闪烁着的是对陈伯洋的愚忠。
“谁敢上前一步,休怪老夫刀下无情!”程文轩厉声喝道。
2.
据说,在陈伯洋继任括苍派掌门之前,括苍派后辈弟子中武功最强的是程文轩。他内外兼修,刀法精湛、内功高强。只可惜他出身贫寒,为人又有些迂腐,因此在年节关头与括苍派上任掌门、长老走动极少,引起了括苍派决策层的不满。在括苍派掌门、长老选拔接班人的投票中,武功最强的程文轩以最低得票出局,从此心灰意冷,醉心于钻研武功。
陈伯洋继任括苍派掌门之后,首先废除了括苍派历代传承的长老制度,将他的同门师兄弟或安置闲差,或贬出括苍派。但不知道为何,唯独为程文轩保留了括苍派长老的名号。
也正是因为这样。程文轩对陈伯洋一向忠诚,即便是陈伯洋修炼邪功,滥杀无辜,为非作恶,欠下累累血债,他也不惜一切地挺身而出,要护陈伯洋周。
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与武功高强的程文轩一较高下。程文轩也无心与众人争斗,他身后的陈伯洋正在抱头痛哭地哀嚎着。程文轩转身抱住陈伯洋,一
步跃上屋顶很快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不要让括苍派的人走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人们仿佛是突然醒觉了一般,一拥而上将括苍派还未来得及逃跑的数十名弟子团团围住。
刀剑出鞘,人们将压抑已久地恐惧和愤怒尽数发泄在了那些普普通通的括苍派弟子身上。很多时候,越是胆怯的人越会把积压的情绪发泄在比他们弱小的人身上。
不消片刻,括苍派的数十人被几百人打得鼻青脸肿,面目非,纷纷在地上打滚呻吟。
我搀扶着余十三,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揪成一团。周望安默默无声地走到我身旁,为余十三点穴止血,运功疗伤。
这一场噩梦在一片皎洁的月色中结束。陈伯洋走后,阴冷的空气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温度。仿佛是从一个严寒的冬日转眼间变成了闷热的夏夜。
但我却始终驱不散身体内寒气。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我的血脉中横冲直撞,十分霸道,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它压制下去。
“你没事吧?”周望安为余十三疗完伤之后,关切地问了我一句。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性命无忧,只是很难受。”
“咳咳。”
几声刻意地轻咳,我感觉自己头顶的月色忽然消失了,当下心中一凛,猛地抬头却看见了司徒清尘肥胖的身躯。
月色透过他身体的轮廓,司徒清尘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银边。他开口说道:“呃,许久不见,姬.....姬兄弟可好啊?”
我好与不好,难道他是看不到吗?
对于司徒清尘,我始终没有多少好感。我摇了摇头,继续调息。司徒清尘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他又咳了两声,抬起头看了看月亮,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不知陈掌门到底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竟变成了那副模样。”说罢,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姬兄弟。”周望安说,“你放出在巷子中与我所说之事,可都是真的?”
我说:“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仍旧不肯相信我吗?”
周望安低头沉吟,片刻后,重重点头道:“我信。只是如今陈伯洋厉害得紧,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说:“没有。若有办法,我方才便已经杀了他。”
“这......可如何是好。”周望安满脸忧色。
又经调息,我感觉体内的阴寒之气仍旧不能被压制。它们在我体内乱窜,惹得我异常难受。这股气息虽然令我痛苦,但我确信它不会要了我性命。
为今之计,只有先行离开,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再想办法了。我勉力站起身来,扶住已血色无的余十三,轻声问了句:“能走吗?”
余十三点了点头。我冲他微微一笑,说:“我们走。”
刚迈出两步,忽然听到身后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不如我们再比试一场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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