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醒醒,快醒醒......”
一直柔软的手抚摸过我的脸,带来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像是在藏龙涧中的每一个早晨,我在睡梦中,小月也是这般摸着我的脸喊我起床。
一切仿佛是没有变。
我睁开眼睛,一片朦朦胧胧的世界。
一种熟悉的浓郁的栀子香气。那是小月身上特有的香气。
“小月......”我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就像每天清晨起床所喊的第一声一样。
小月!
我忽地惊醒,猛地睁开眼睛,眼见白影一闪,似乎是有一阵风在我脸前吹过。等我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时,四周确是空空荡荡青云祠堂,只有青云历代掌门的牌位、香案,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
原来,小月和白景行一样,都是梦境。
我不禁摇头苦笑。当年在我身边的人,如今只有在梦境之中才能得以相见了,睁开眼睛一切尽皆消失。
如何能不让人感到悲哀。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浓重的香火气息中,隐隐约约有一股熟悉的香味儿。那是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香味儿,让我禁不住浑身一颤。
我只觉得一阵恍惚,仔仔细细闻了闻,确信不是错觉,那香味儿的确存在。
“小月。是你吗?”
我轻声地问着。四周却是寂静无声,没有回答。
可是,这分明就是小月留下的残香。纵使这一生我忘记了自己,也绝不可能忘记有关小月的一切,更不可能辩错了小月的气息。
“小月!”我大声喊着。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我猛地扭头,却看见了一脸慌张的洛青海,顿时只觉得失望无比。
“姬大侠,祖师们的祠堂乃是青云圣地,不可大声喧哗。”洛青海小声提醒着。
我一把按住他胳膊,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子从这里出去?”
洛青海一怔,小声地说:“在下一直守在门外,未曾见过任何人出入。姬大侠,你这是......怎么了?”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神志不清的病人。
我毫不理会,不顾洛青海的极力劝阻将青云派的祠堂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房梁上、帷幔后,供奉祠堂的神祇后面,甚至连摆放贡品的供桌下都没有放过。
知道找遍了每一寸可能的角落,皆一无所获之后,我感受到仿佛是被抽空了一般的疲惫,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小月,是我的幻觉吗?”我喃喃地说着。
洛青海蹲在我身旁,说:“姬大侠,这里可是祖师祠堂,你这样实在有些无理了。”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笑道:“无理?那又怎样?若是小月真的在这里,我宁可拆了你们这个祠堂。”
洛青海豁地站起,满脸愤怒,低声喝道:“姬大侠,我念及师尊与你之间的情谊,违背门规放你进入祠堂,若你再敢这样口无遮拦,无视我青云派,休怪我要不客气了。”
我精神恍惚不已,随口说道:“你不用客气,尽管来吧。”
洛青海十分严
肃地说:“请速速离开祠堂。”
我忽然一阵烦躁,起身想要修理洛青海一番。但眼角余光略过白景行的灵位,心中顿时觉得后悔不已。
这毕竟是白景行安歇的地方。
我想洛青海拱手告别,说:“我走了。”
洛青海依旧在生我的气,他哼了一声,说:“不送。”
我缓缓走出了青云派祠堂,在迈出祠堂的瞬间,我再次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再也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栀子香味儿。
2.
我要继续寻找陈伯洋。
我将此事安排给了明少忠,同时我向明少忠说了另外一个名字“易小心”!
不错,就是易小心。我决定在我除掉陈伯洋的同时,连并着易小心一同杀死。很久以前,我便对易小心没有什么好感,觉得他不配做青云派的掌门。进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让我对易小心更加恨之入骨。
若没有他将陈伯洋打下藏龙涧,纾瑶便不会失踪,小月便不会死,这一切易小心是始作俑者!
在得到狼道会的消息前,我决定去另外一个地方。
或许,也是为了了却一桩心事。
我决定去龙虎山。周望安的死一直令我耿耿于怀,他死得突然,我能为他做的或许就是保住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龙虎帮。
在周望安死后不久,龙虎帮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周望安的两个师弟,一个徒弟带着龙虎帮的弟子一分成三派,为了争夺帮主之位,吵得不可开交。
万幸的是,他们之间依旧停留在口舌之争上,尚未有传言听说他们为了帮主之位大打出手甚至互相残杀。
这些年,我也经历了许多纷争,我感觉动嘴皮的事比起动武来更加麻烦,若是能以拳头决定胜负,应该是最为简单的方式。
我到达龙虎帮时,院子里正在吵架。
周望安两个师弟,李春雷和温道鹏,一个高个粗眉,一个长脸杏核眼儿,正龙虎帮的前院之中吵得不可开交。他们两人对垒,四周站满了手持刀剑的支持者,中间一道隐隐约约的缝隙,大抵可以看出他们各自的阵营。
李春雷手上端着剑,说:“龙虎帮的天下是两个师父一同打下的,你们刀宗把持帮主之位这么多年,轮也应当是轮到我们剑宗了。”他身后一群拿剑的弟子举剑齐呼,声震林悦。
温道鹏不以为然,说:“两位师父创立帮派之时,可从未说过帮中要分刀剑两宗,你竟敢公然拉帮结派,实在是大逆不道。”他身后一群拿刀的弟子分毫不让,呼声更是震天彻地。
而此时,一个长得白白胖胖,一脸坏相的男子带着百十名持刀的弟子大踏步地走来,与李春雷、温道鹏相持而立,成三足鼎立之势。这人便是周望安的大弟子白冰冰。
白冰冰先行行礼,随后说道:“两位师叔,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应当让后浪,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应当是时候找个清闲地方,过两天舒坦日子了。这操心劳力的帮主之位,还是交给侄儿来做吧。”
白冰冰这话一说完,却听见李春雷与温道鹏齐声骂道:“滚蛋!”
已近冬月的龙虎山上,气候寒凉
,即便是在白日里,不裹着两间厚衣裳,也让人有些难以忍受。而这时,白冰冰的白脸涨得通红,两个鼻孔呼呼冒着白气儿,像极了一头要发疯的公牛,就差两腿向后一蹬,直接冲着李温二人的肚皮顶过去了。
李春雷与温道鹏的同仇敌忾也不过是在训斥白冰冰那一瞬间的事情,两人一回头,四目相对,随即又是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
温道鹏说:“师兄,这帮主之位我们在这里争执不算,关键还是看整个龙虎帮的人心向背。”他笑了笑,转身用手比划着身后的弟子,得意洋洋地说:“师兄你看,龙虎帮支持我做帮主的人,可比你要多了不少。”
这话一出,温道鹏身后的弟子积极响应,举起刀来大声齐呼“人......多......”。
李春雷面不改色,反而是微微一笑,仿佛是胸有成竹。他说:“师弟,你千算万算,却不懂得人心会变的道理。”
“什么?”温道鹏一怔,似乎是觉察不妙,满脸都是紧张。
李春雷哈哈大笑,朗声喊道:“我执掌龙虎帮账房多年,深谙理财之道,谁若支持我做帮主,我承诺自我继任之日起,每人每月发纹银五两,决不食言。”
话音未落,人群中已是一片哗然。
温道鹏连叫“大事不好”,还未来得及阻拦,自己身后的人已经跑去了李春雷身后一大半,而且白冰冰身后的人也去了三四成。
两人气急败坏,相视一眼,彼此重重点头,显然已经觉得同盟抗击李春雷。
李春雷更加得意,说:“师弟,刚出可是你自己说了要以人心向背定输赢,既然人心如此,那......师兄便不再推辞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温道鹏狠狠啐了一口,骂道:“无耻小人。”
白冰冰更加激进,“咣”的一声拔刀出来,叫道:“别说些没用的,既然是混江湖的,不比试武功高低,非要搞那些阴谋诡计,徒费口舌之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当帮主的来打一场,谁赢了,谁就是龙虎帮的帮主。”
温道鹏却犹豫起来,看起来有些底气不足,大概是功夫比不过他人,缺乏以武夺魁的自信。
然而李春雷却毫不怯懦,他抽出手中长剑,喊道:“如此也好,师父们没有分出高下,那就让我们这些后人比出个高低!”一看便知,此人对自己武功信心很足。
终于,长期坚持的口舌之争经过了漫长的发酵,在我踏入龙虎帮之后,终于酿成了一场刀剑相向的血肉之搏。
温道鹏虽说是满脸的不情愿,但也不愿就此认输,手持着一柄长刀,与另外两人对垒。
大战一触即发,所有人的人开始后退,让出一块足以容纳三人打斗的空间。他们不停地退着,一步一步,直到把藏匿在人群中的我彻底暴露出来。
“是你?!”温道鹏首先反应过来,他脸上莫名略过一丝兴奋,立时收起长刀,说道,“都停下,都停下,有贵客临门,不要让刀剑坏了礼仪。”
我这才发觉在众人后退的时候,我一动不动导致了暴露,因此便向后退了几步,跟上大家的节奏,然后对着场上的三人说:“不碍事,你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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