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天际之上,巨大的气斧重又砍落下来,盘古斧已然向魔教等人发动攻击。而这一次,裕如大师仿佛也豁出去了一般,不但挥出一道又一道巨斧,天空中那道盘古虚影竟然也被无形咒力操纵著,带著开天破地之势,隆隆冲下。
这阵法巨斧,威力岂是等闲,一斧攻下,瞬间数丈范围之内血肉横飞,近十人连喊声都无就魂飞魄散。
而同时天空中的裕如大师也是精疲力尽,身子一歪,险些从青龙身上掉了下来,好不容易才支撑的住。他向下看去,只见这一会工夫,魔教之人已然退去大半,但仍有少数还在通天峰上,而这最后一人,正是崔后卿,易珍儿正拉著他急切而飞。
裕如在半空之中,已然看到崔后卿即将逃脱,被众多士兵保护着,似乎并不愿意多造杀孽。
但此人身上,却怀有青龙寺无上真法,若放虎归山,只怕将来造成的杀孽,远远胜过寻常魔教之人。
裕如在心中低声叹了口气,但心意在这片刻间已然决定。纵然日后自己被天下人议论,也绝不能留下这绝世祸胎。
当下裕如大师拼起最后灵力,刹那间天空中彩色气斧大放光芒,尤其是阵法的七彩巨斧,更是赫然又大了一半,轰然而响,震动天地,如远古天神狂怒一般冲了下来,直向崔后卿打来!
“啊!”且不说魔教中人失色。
那一道惊天巨斧,当头击下,未到地面,咯咯巨响已然发出,崔后卿附近一丈方圆地面尽数迸裂,狂风呼啸,将他笼罩其中,已是必死局面。
崔后卿瞪红双眼,人为无形斧气笼罩,挣脱不得,心中悲愤恨意难以抑止,眼睁睁看著天空那柄恐怖巨斧带著无边杀意迅疾落下,张口狂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震动四野,天地变色,唯独那盘古奇斧却仿佛是诛灭满天神佛的无情之物一般,依旧毫不容情地向他击来,眼看著崔后卿就要成为斧下亡魂,粉身碎骨。
忽地,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甚至连盘古斧的惊天动地之势也瞬间屏息……
那在岁月中曾经熟悉的温柔而白皙的手,出现在崔后卿的身边,有幽幽的、清脆的叹息声音,将他推到一边。
仿佛沉眠了千年万年的声音,在此刻悄然响起,为了心爱的爱人,轻声而颂:
崔后卿,我们逃不掉了,我愿以我的生命换你一生清明......
她站在狂烈风中,微微泛红的眼睛望著崔后卿,白皙的脸上却仿佛有淡淡笑容。
那风吹起了她鲜红的衣裳,猎猎而舞,像人世间最凄美的景色。
崔后卿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他张开了口狂呼,却被狂风逼了回来;他疯了一般跃起扑向汪文清,却被神秘气息弹开,血红的双眼中流出了红色的泪,淌过他的脸颊。
那个风中的女子,张开双臂,向著满天斧雨,向著夺尽天地之威的巨斧。
……崔后卿,你要好好的!……
剧烈的狂风突然转了方向,变成了围绕在汪文清身边的巨大漩涡,那个婉约而美丽的女子被狂风推上半空,迎著那七彩流转的巨斧。
她是那一刻,天地间唯一的光彩!
片刻……
汪文清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法宝,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花,玉花一出,放出强烈的白光护在身前。
无数的血色雾气从她的体内瞬间喷出,消失在玉花内,她在用全身修为以至于剩余的寿命做赌注,为她的身后凝造出一片安全的环境。天空暗了一暗,从巨大漩涡中伸出一颗巨大的头颅来,若隐若现,若云若雾。那颗头颅正是青龙,青龙一张大嘴一吸,地上的所有死去的亡魂争相恐后的飞向高空隐没不见了,连带着易珍儿身上也飞出十道白光淹没在众多白光之中。
但十道白光中仍有三道似乎并不愿意被吞噬,挣扎着又返回没入到天空上那个孤独的身体里。
就在这时......
汪文清的身体与那盘古巨斧,轰然相撞!
灿烂的光辉如此耀眼,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震动了整个天际苍穹,势不可挡的盘古斧倒飞而回,满天的气斧一阵紊乱。而在通天峰上,山峰巨震,乱石横飞,山体之上如割裂一般出现了无数巨大裂痕,仿佛末日到临。
隐约中,一个苗条而凄婉的身影,从半空中缓缓落下。
天地间,忽然全部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声音,撕心裂肺一般的狂吼著。
“不啊……”
崔后卿怔怔地望著,无声地流下泪来,双腿一软,终于是再也坚持不住,坐倒在汪文清身边。那一张温柔而恬静的脸庞,从此成了他一生记忆之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巨斧被大力反击,倒飞而回,天空上的那一道身影再也坚持不住,斜斜的掉落下来,跌落到众多尸体之中,再也一动不动。
此时,仿佛就是永恒!
......
通天峰上,所有正道弟子正在来回忙碌,清理着废墟中的正魔尸体。一群人围绕在尸体堆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易珍儿正扶着裕如大师的上半身,不停地往他嘴里塞丹药。
可是,此时此刻,裕如大师出气比进气多,但还是挣扎着睁开双眼。
他从众人的缝隙中扫视着战场的惨状,不由得微微叹息:“师兄!我对不起你,因为我几乎让整个青龙寺覆灭!”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要不是裕如大师催动盘古斧,恐怕整个正道真的要覆灭了,而如今他弥留之际,却还在为了战斗的惨烈而自责。
所有人眼见最后一位正道巨擘也即将不复存在,心有悲戚,纷纷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浩然道:“师叔,您已经尽力了,您为整个天下出了大力。”
听完这句话,裕如大师却是头一歪,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易珍儿伸出玉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忽而放声痛哭道:“师叔他仙逝了!”
所有人,包括正在一直清理战场的人,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肃立,一起诵起了往生经。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清亮的梵唱久久的回绕在整座通天峰上,直通遥远的天上。
此时,没有人注意,在广场边缘,一道黑影呆呆地肃立在角落,他的身前,一道绝美的身影正躺在他的身前。
他缓缓蹲下身来,将她的身体放进臂弯中,一使劲便抱了起来。此刻他的脑海乱成一锅浆糊,分不清是非曲直,就这样空洞的看向前方,直直的向着山下走去。
魔教已经退出青龙山,不知蛰伏在何处。但地狱般的通天峰上,此刻尽是正道人士。他们都身心疲惫,没人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离去。
在众目睽睽下,他就这样缓缓朝着山下走去,再也没人在意他的去留。
身后几声窸窣,一道黑影跟了上来,原来是不知躲到何处的小黑。小黑身上一道鲜明的刀伤贴在脊背之上,像极了军功章,也好像一张红色的嘴,仿佛在絮絮叨叨嘲笑着他。
他走到山下,回头朝着山顶再次看去,从此以后,他便与这青龙山再也没有关系!与整个正道再也没有关系!
师姐,我走了!
他嘴唇翕动,就这样默然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头!
......
蓬莱山下崔家庄,的一户人家,此刻升起了一缕炊烟。崔后卿默然的蹲坐在锅灶前,看着灶膛里的火苗发呆。
许多的往事如烟一时涌上心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在房间的角落,那张拥挤的床上,一道粉白的身影正在昏睡着,他偶尔拿眼看向敞开的门扉,很希望一转头白能够看见她已经好起来,可是每次回过头来都是失望的长叹一声。
稍晚,崔后卿拉开一张凳子,靠着床沿端坐,双眼盯着那张绝美的容颜,以至于忘却了还要吃饭。时间稍久,他双眼开始发干,所以便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这一个梦很长,里面有许多人,有大漠师父,玉清大师,裕如大师,还有师姐和林浩然。他们无一不是盯着天上出神,眼神中有的害怕,有的犹疑,还有的惊慌。他们无不是指着远处的三道烟尘喃喃自语。
“时间已经不多了,崔后卿,你该怎样抉择?”耳边又回想起那一道声音,只是这次急切许多。
“天,就要大乱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爱人?”
“这世界即将覆灭!”
杂乱的喃喃自语从每个人口中发出,分不清谁说的是什么。
崔后卿头脑发晕,捂住双耳,可是声音还是顺着缝隙传到耳中。
啊!天下大乱关我屁事?他仰天长吼,可是越是崩溃越是耳聪目明。
忽然画面一变,又回到在通天峰顶的那一幕。
汪文清轻声道:“崔后卿,我们逃不掉了,我愿以我的生命换你一生清明......”
“崔后卿,你要好好的!”
这两道声音清楚的在他脑海里回荡,以至于他的眼泪如大江的流水,汹涌澎湃而出。那一道粉白身影自天而落,跌落在他的眼前,绝美的容颜就这样戛然而止。在他的脑海里,师姐那一抹粉红的身影渐渐远去,而汪文清的粉白身影缓缓走进他的心田。
师姐!不要!
崔后卿慌张醒来,再看身前,一滩眼泪早已将被褥湿透。他拿起汪文清的手臂,凑到脸颊边,感受着那一丝温柔。
泪如泉涌!
我爱的是师姐,我不爱你!他喃喃自语,可是越是语气坚定,他越是怀疑。于是在这声声呼唤中,那一个苍白的面孔泛起了一丝羞涩的涟漪。
又是三天过去,汪文清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样崔后卿越发的烦躁起来。每次请郎中来,他都将他们痛打一番,可是每次回答都是一样。
小姐即便醒来也会丧失所有的记忆,或许更严重的变成痴傻也不一定!
终于在一个午后,崔后卿再也支撑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他这才知道,原来他牵挂的人其中有她。在窸窣过后,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汪文清,我爱你,你快醒醒!
自从正魔青龙山一役,正道损失惨重,整体实力遭受重创。而魔教抓住时机,一撅而起!匆匆几个日夜,便卷土重来,重新占领了包括远古荒原的一大片地狱,隐隐与正道分庭抗礼。
如今的天下,外有僵尸大军为祸,内有魔教妖人偷袭,整个天下风雨飘摇,正道苦苦支撑真是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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