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骁骁连续一个月都与江执远出游,连罗宣也发现了异样。其实,此后郭骁骁不再刻意隐瞒。如同江执远所说,知道便知道吧,又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罗宣派张云暗中调查,不日便有了结果。那日罗宣下朝回来,就此事与张云刨根问底。
“郭家的外戚?什么外戚?”罗宣问。
“据说那位的母亲与郡主的母亲是亲姐妹,是一脉所出,因此成了表兄妹。”
“他怎知郡主在京师?”罗宣从张云手里接过缰绳。
“听人说,那位公子一路追到了京师,对郡主穷追不舍。”
“那便是粘手的苍蝇了?”罗宣翻上马背。
张云嘴唇动了动,替江执远辩解:“看样子不像。那位公子对郡主十分尊敬,并无侵犯的迹象。而郡主……”
“有话就说。”罗宣骑着马出了皇宫。
张云马上骑马跟上去,说道:“而郡主似乎对那位公子情深义重,多次私自出府与他私会。”
罗宣顿了顿,说道:“看来我得去会会他了。”
罗宣一甩缰绳,疾步回府。张云仔细回想,自己方才应该没有说错话吧。
到了将军府,罗宣还没吃饭也不休息就往郭骁骁房里去了。郭骁骁正在做绣品。
“宣弟来了?”郭骁骁起身迎他,对楠玥说道,“给将军奉茶。”
楠玥微微鞠躬,给罗宣倒了杯茶水,罗宣却不曾伸手接,目光全部落在郭骁骁身上。几日未见,气色却比从前好很多。
桌子上摆着未完成的绣品,罗宣问:“嫡姐在做什么?”
郭骁骁顺着罗宣的眼光看去,赶忙把竹篮子收起来,笑道:“闲来无事,便做做手工。”
罗宣看到布料是暗沉的颜色,心想,若是做给女子应该会用鲜艳的颜色,便觉有蹊跷。
“嫡姐这绣品要送给谁?”
郭骁骁睫毛一颤,说道:“不过是女儿家的玩意儿,拿不出手的。”
“是吗?可我怎么像是送给那位公子的?”罗宣就近在桌子旁坐下。
郭骁骁尴尬的笑道:“宣弟……宣弟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半晌,罗宣才道:“那就摊开来说吧。”
对郭骁骁,罗宣不喜欢遮遮掩掩的。罗宣又道:“嫡姐近日,总与一人见面。”
郭骁骁想了想说道:“你既然问了,那我就说说吧。他与我是亲戚,早在蜀地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是亲密的旧相识。”
“只是旧相识吗?”罗宣眯着眼睛看她。
“应该说,是亲人吧。”
罗宣看着被郭骁骁藏到身后的绣品,又道:“嫡姐做的那个东西,是给他的吧?”
郭骁骁对上他的眸子,半晌才道:“若我说不是呢?”
“看布料的颜色,应该不是给女子的。”罗宣淡淡地说道。
“是啊,不是给姑娘的。”郭骁骁十分干脆地承认了。
此言一出,罗宣的心头忍不住一颤,他虽然不太懂绣品,但是他知道,一个女子若是亲手做一样东西给一个男子,就说明这个男子在女子心里的位置不一般。
“何必让我见见呢?”罗宣笑道,“既然是嫡姐的亲戚,那就是我的亲戚。”
“宣弟……可是话里有话?”郭骁骁一贯猜不透他。
“并非如此,我是真想认识那位公子。”罗宣观察着郭骁骁细微的表情,又道,“若是他能来将军府,我一定设宴款待,绝不怠慢。”
郭骁骁再三思量,这时楠玥劝道:“将军是真心诚意想和公子结个朋友,况且公子又是郡主最亲近的人,郡主为何不引见引见?”
郭骁骁眼珠子转了转,想来罗宣也不会做出伤害江执远的事情,就允诺了。
罗宣就叫来张云,当着郭骁骁的面吩咐下去,要将军府郑重款待这位贵客。
郭骁骁将罗宣要款待江执远的事情与江执远说了,江执远却不是很高兴,担心这是鸿门宴。郭骁骁费了许多口舌,江执远才答应来将军府。
五月中旬,也就是江执远来京师的第二个月,罗宣亲自派人去城郊的乡村接江执远。为了不显得苛待,罗宣派了十几个侍卫给江执远当随从。可是在江执远看来,却像刑场押犯人一样咄咄逼人。江执远俨然不高兴。
罗宣的侍卫一路护送江执远到了将军府,因为走的是小路,因此看到的人并不多。郭骁骁早早地在将军府门前等待,看待江执远骑着大马过来,郭骁骁别提过高兴了。
江执远在张云的指引下进了将军府,郭骁骁一路相伴,嘘寒问暖。至大厅时,郭夫人和罗宣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郭夫人首先迎了上去,还没说句话就开始落泪。
“侄儿!你近来可好?”郭夫人拉着江执远的手,十分热切,“我听骁骁说你平安无事,我就总盼着见到你。”
江执远道:“侄儿无碍,不过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让姨娘担心了。”
郭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郭骁骁越是劝慰,郭夫人就越是忍不住落泪。
罗宣在一旁静静观察,待郭夫人哭够了,他才上前拱手道:“见过表兄!”
江执远定睛一看,暗道,此人剑气英弩、气宇不凡,贵为护国大将军竟然还对自己作揖行礼。江执远遂也作揖道:“表弟有理了。”
郭骁骁在一旁,看到两人气氛融洽的样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罗宣道:“我已为表兄准备了美酒佳肴,请表兄落座吧。”
江执远环顾四周,又看了一眼郭骁骁,这才走向桌子。郭骁骁扶着郭夫人先落座,自己便坐在郭夫人右手边。这时,郭夫人招呼江执远在自己左手边坐下。江执远不好推辞,就照做了罗宣什么也没想,就挨在郭骁骁旁边坐下了。江执远看了一眼罗宣,似乎不太高兴,却也不敢说什么。
厨娘们开始上菜,郭骁骁招呼楠玥过来,说道:“去请二小姐。”
楠玥低声道:“二小姐不在府里,早晨和小主子去了京云巷。”
郭骁骁心想,就算这会儿能找回来,中间突然入席总是不太好,就挥挥手让楠玥下去了。
郭芊芊没到,罗宣也不在意,菜品上齐后,罗宣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郭夫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问小竹:“芊芊和蔚青呢?”
小竹道:“二小姐和小主子出去了。”
郭夫人道:“去找回来。”
江执远听到郭夫人叫郭芊芊的名字,大惊道,难道郭芊芊也在将军府?小竹看了一眼罗宣,没有动。
郭骁骁已然察觉到罗宣的不悦,便劝道:“芊芊贪玩儿,您就由着她吧。况且有秀儿和盈儿跟着,不会累着她的。”
郭夫人说道:“这怎么能行?今个儿是咱们一家人团聚的日子,怎么能少了芊芊和蔚青呢?”
小竹闻言,正抬脚想要出门,只听“砰”的一声,罗宣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小竹愣住了,缩着身子不敢动。
郭夫人看向罗宣,说道:“宣儿这是何意?”
罗宣沉着声音说道:“今日本是我为表兄准备的接风礼,郭芊芊不懂事,自己跑出去。如今到了饭点仍不知回府,她这就是犯了错。再者,我们在座几个,哪一个不比她年长,却叫我们等她入席,这算什么道理!”
郭夫人被罗宣的话噎住了,郭骁骁为郭夫人圆场:“娘她也是挂念芊芊,想着一家人团聚,就该整整齐齐的。”
碍于长辈的面子,罗宣也不好说太多。郭骁骁一看气氛十分尴尬,便道:“大家开动吧。”
郭骁骁看罗宣没有动筷,就给罗宣夹了一块肉,示意他不要再摆脸色了。罗宣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今日江执远是客,总不好叫客人看笑话,就依了郭骁骁。
郭芊芊并不知将军府要宴请江执远,这会儿还在外头操心海蔷薇的事了。
扬州有线人打听到海蔷薇的消息,郭芊芊特去驿站拿密信。为了掩人耳目,郭芊芊特地将蔚青、盈儿和秀儿一并带了去。
信中说,江执远之妻海氏未死,如今居于南京北巷,沦为歌女。
郭芊芊大喜,没想到苏州知州的女儿竟然沦为了歌女。
盈儿道:“几个月前,圣上发了通文,说是要削减文官,避免前朝冗官的局面。海氏的父亲海无夜因徇私舞弊,也在被降级的名单中。江帆大人为了逃脱干系,已经不承认与海家的婚事了。”
秀儿道:“线人还查到,海氏的母亲薛氏两年前已病逝。”
“难怪!”郭芊芊叹道,“难怪会沦为歌女!哈哈哈,没了靠山,海蔷薇什么都不是。”
盈儿道:“如今该怎么办?”
郭芊芊轻笑道:“不承认又能怎么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海蔷薇对江执远的情义深着呢。”
秀儿道:“可是江执远对海氏并没有什么感情。”
郭芊芊道:“江执远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他若是知道海蔷薇沦为歌女,一定会痛心疾首,说什么都会给海蔷薇一个安置的地方。所以就算没什么感情,海蔷薇还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盈儿一脸疑问:“这颗棋子要如何运用?”
“只要江执远对海蔷薇还有一丝怜悯,只要海蔷薇一直纠缠着江执远,郭骁骁总有一日会忍受不了,那样的话,郭骁骁就回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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