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几年夏柚都是在大年初三以后才能见到安礼绪。安礼绪的父母朋友多得出奇,天南地北到处都有,家门口客人络绎不绝,往往到了初三才能有机会提着礼物到自己的邻居家拜年。在夏柚的印象中,安礼绪特不喜欢过年;虽说穿着一身喜庆的红棉袄,但这人的表情臭得仿佛一个压岁钱都没收到,偶尔勾勾唇角也不过是在做样子,大人头一转立马又整张脸垮下来。
没成想今年安礼绪父母出乎意料的忙,两人都在远在海外,一个谈生意一个开音乐会。因为市里没亲戚,卡米尔在隔壁市参加封闭训练,再加上知道自家儿子这狗脾气,安礼绪妈妈只能一通越洋电话,拜托夏柚的父母捎上安礼绪吃顿年夜饭顺便照看下,以防他独自在家闹翻了天。
所以夏柚听到门铃拉开房门,面对着全身严严实实包裹在羽绒大衣里的安礼绪时,他一时间面部表情管理不当,差点当着人面嘴角咧到耳朵根。安礼绪莫名其妙看他一眼,缩在围巾里的脑袋探了出来,口中呼出的二氧化碳化成一股股白气,随着胸腔鼓动,尽数喷在夏柚的咫尺前。
“过、年、好——”他老大不情愿地拖长强调打招呼,随后被冷风吹得一哆嗦,赶忙绕开夏柚,像只鸟似的扑棱棱飞进了热气洋溢的屋子。
怔愣过的夏柚赶紧回身,慌张地关上门,看着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正熟稔地捧着桌上一杯热茶喝的安礼绪,半晌才小声回了一句“过年好”。
虽说这是第一回安礼绪同夏柚一家一起过年,但事实证明只要这家伙想装,依旧可以快速俘获全场人的芳心。年夜饭还没开吃,安礼绪手上就已经收获了不少大红包。
夏柚跟着父母在厨房忙前忙后,偶尔蹲在垃圾桶前摘菜,竖起耳朵就能听见客厅里传来爷爷奶奶同安礼绪聊天时爆发出的爽朗笑声。他头一次觉得手上枯燥的工作如此有趣,这个家因为安礼绪的到来如此生趣盎然。难以自制地,他的心头萌生出安礼绪若要真的属于这里的想法,尽管只是幻想,却着实令人沉醉。
八点的钟声准时敲响,伴随着电视内春晚主持人的热情开场,所有人在安妈妈的招呼下纷纷落座,面对一桌丰盛年夜饭,各自举起杯子祝福着春节快乐。
夏柚和安礼绪坐在一起,桌子不大,难免有时胳膊捧着胳膊。说实话要在这种情形下把持住躁动心情真的挺难,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过分热络,每每等着安妈妈出声提醒,夏柚才会帮着给安礼绪夹几筷子有些远的菜肴——虽然他的余光基本上都在这人的碗里,自己的倒是压根没动几口。
夏柚的爷爷奶奶也是第一次见到安礼绪。老两口常年在气候温润的海边养老,这次回来见到家里多出个帅气小伙,自然少不了多问一些。好在安礼绪虽然脾气差点,对待长辈应有的礼貌还是给做足了。明明桌子下面腿已经不耐烦地要抖成个缝纫机,面上还是得挂着笑脸,回答着二老抛来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年夜饭半吃半唠着足足持续有一个多小时。以往夏柚都是跟着家人一起坐在客厅看春晚,好在安妈妈也知道安礼绪坐不住的脾性,笑眯眯地嘱咐几句,就让夏柚带着安礼绪到房间里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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