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醒之门

    
    下午阳光正好，第一大道艾比十字街46号的洋楼之外，一辆出租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付了车钱，乔伊斯拎着礼盒敲响了洋楼的门。
    尽管心中颇为焦急，乔伊斯却没表现出来。
    “乔伊斯先生。”
    开门的杂活女仆，见到乔伊斯回来多少有些意外。
    “拉伦女士，晚餐能做羊腿肉吗？”
    乔伊斯进入洋房笑了笑，言语有着请求之意。
    “我这就出去买。”
    容貌不太好看的粗衣女子连忙点头，面对乔伊斯依旧放不开。
    “买东西的钱，艾琳娜给的足够吗？”乔伊斯向布衣女子询问道。
    “艾琳娜小姐和泰瑞莎小姐给的多，每一笔买东西的花销，我会记下来的。”杂活女仆的心很细，没有勉强之色。
    “那就多买些好吃的。”
    乔伊斯并不在意吃什么，他只是想将杂活女仆支出去。
    上楼换了工服，准备好了东西，直到杂活女仆出门，乔伊斯才去了地下室。
    “没想到贝尔娜.罗西，竟是罗西家族的大小姐，罗西外科医院和疯人院，名义上可都是罗西家族的产业。”乔伊斯小声嘀咕道。
    关于贝尔娜.罗西的身份，还是在战存坊分别之后，亚尔林告诉乔伊斯的。
    那名哆哆嗦嗦，意识不清晰的青年奴隶，最终被贝尔娜.罗西以五金罗币的价格买下了，乔伊斯并没有同她抢。
    “谨慎些总没坏处。”
    乔伊斯不能肯定，贝尔娜买下青年奴隶，是不知不觉受到了青年大腿愈合伤口中的金属人像影响，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通过左眼能力的窥伺，乔伊斯发现从战存坊离开之后，贝尔娜果然是安排人将青年送去了罗西外科医院。
    之所以乔伊斯改变了去地下交易市场的安排，主要原因就是为了窥伺青年奴隶，避免他在罗西外科医院有变故。
    在乔伊斯感觉，那个青年奴隶的状态很不正常，而且住院一旦检查出什么异样，他也怕在外边被事情绊住措手不及。
    “要不要动手呢？”
    堵好了地下室的通风口和缝隙，锁上门的乔伊斯并未点灯。
    时间缓缓流逝，乔伊斯摆弄着匕首，左眼窥伺奴隶青年在罗西外科医院做完检查，医护人员没被发现青年大腿中的异样。
    “金属人像！”
    乔伊斯认为青年大腿愈合伤口中所藏人像，必定是一件秘物，可也正因为是人形像的关系，使得他有所犹豫。
    据乔伊斯所知，人像秘物多数是同祈祷和祭祀有所关联，如果存在什么诡异，只怕会非常的危险。
    青年奴隶的消瘦虚弱，哆哆嗦嗦的呓语状态，很可能是同金属人像有关。
    “将金属物件藏在伤口中，这种举动有些狠呢，是这个青年奴隶自己藏的，还是别人所为？”乔伊斯心中暗暗思量着。
    贝尔娜.罗西在战存坊购买青年奴隶的时候，乔伊斯只是听说这个奴隶是在与天启帝国边境的一次冲突中俘获。
    “战场的情况本就颇为混乱，具体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如果被藏在青年奴隶大腿伤口中的金属人像还牵连着什么事，让贝尔娜将奴隶买去，总比我争取买下奴隶要好。”乔伊斯心思还算谨慎。
    “看样子，那青年奴隶是扛不住了，动手就得是现在，可就算我担着风险把金属人像从他大腿中取出，也没什么藏秘物的好地方！”乔伊斯已经在尝试用左眼集中注意力。
    从时间上来考虑，等到晚上再动手，或许会好上一些，可被支出去买东西的杂活女仆，显然不会一直在外面逛，而且在晚上之前，艾琳娜和泰瑞莎就回家了。
    “那个金属人像的头上，有着挂坠孔，只是单纯的秘物吗？”乔伊斯之所以没放弃贼心，这个发现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青年奴隶神志不清的哆嗦和呓语，罗西外科医院的医护人员，竟将他绑在了一张病床上，犹如是在对待精神不好的病患。
    “就是现在！”
    趁着医护人员出了病房的间隙，乔伊斯左眼睁开了一些，显露出层层叠叠的罗盘光华。
    “哒！哒！哒！”
    随着乔伊斯的罗盘之眼转动，细腻的响声隐隐泛起。
    “嗡！”
    直到罗盘之眼的层层转动停止，乔伊斯的左眼瞳喷涌出精光，很快在他身前化为了一面光幕。
    青年奴隶被绑在医院病床上的景象，从一面光幕中显现。
    感受到光幕稳定，乔伊斯持着匕首的右手，以及空着的左手，都缓缓伸入了光幕内。
    “呜！”
    罗西外科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中，靠近被绑青年奴隶的空间扭曲，两只手极为诡异透出。
    “噗！”
    一只握匕的手，在确定情况之后，迅速向青年奴隶的右大腿落下。
    “啊！”
    匕首扎入青年奴隶的腿中，造成了他身形骤然紧绷，口中发出了嘶嚎般的惨叫。
    不到一指高的金属人像，被匕首硬生生从青年奴隶腿肉中挖了出来，而从扭曲空间中透出的另一只手，则是抓上了金属人像盘坐的双膝。
    金属人像的双唇在蠕动着，吸食从青年奴隶大腿中带出的血液，好似一缕缕粘稠的血丝，在朝金属人像蠕动的双唇中聚集。
    如果这时病房中有其他人，就会发现青年奴隶的身形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干枯，并且失去了生机。
    “呼！”
    两条诡异的手臂，快速收入扭曲空间，金属人像所吸收的血丝，这才被断开。
    刚刚听到青年奴隶嘶吼的一名白服女护士，急匆匆推门进入病房，却看到了青年化为干尸死去的情况。
    “来人，来人……”
    上前两步受到惊吓的女护士，一个激灵转身跑出了病房。
    “嗡！”
    艾比十字街46号洋楼的地下室，乔伊斯一经从光幕中收回双手，光幕很快为之收敛消隐不见。
    眼看右手所握匕首上的血液，也被不大金属人像蠕动着双唇吸收，乔伊斯果断松手将金属人像扔在了不远处。
    “竟真的挖回来了。”
    乔伊斯忍耐着惊恐，观察被扔在地上金属人像的同时，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液。
    在此之前，乔伊斯本想着挖出金属人像，能救那青年奴隶的，却没料到造成变故，加速了青年奴隶的死亡。
    “这个金属人像之前应该是没吸血的，又或是吸血不太明显，难道我将之挖出来，才造成了金属人像吸血的异变？”乔伊斯看着右手所持匕首已无任何血迹，紧张估量道。
    为了清理血迹，乔伊斯甚至提前准备了毛巾擦手，擦拭匕首和金属人像，可此时竟用不上了。
    “它毫无疑问害死了那个青年奴隶。”
    黑暗寂静的地下室中，乔伊斯心中的想法，在金属人像蠕动的双唇中说出来，当真是极为突兀恐怖。
    “我的声音！”
    不只是乔伊斯的想法，就连他的声音和语气，金属人像双唇都说得丝毫不差。
    意识到心中所想被金属人像道出，乔伊斯连忙闭嘴，不敢再有过多的想法。
    不确定是因为恐惧，还是体内秘之气和精神的虚弱，乔伊斯身体发寒，汗毛根根耸立，头皮也是一阵阵的发麻。
    “刚刚我将金属人像拿回来，同它有过接触。”乔伊斯对于金属人像能说出他心中所想，不由有了一种猜测。
    “嗯？”
    乔伊斯意识到自己有了心理活动，可被扔在地上的金属人像却没再说话。
    “怎么不说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伊斯心中讶异，发现金属人像的双唇不再蠕动了。
    “看进去。”
    调整一番心绪与状态，乔伊斯右眼集中注意力，想要通过微观与透视的能力，查看金属人像的内部。
    然而，感受到右眼能力在金属人像表面受阻，这一次乔伊斯没有得逞。
    “这具人像不简单！”
    乔伊斯心中说不上是失望，没能查探金属人像内部，他更多是加深了对金属人像的警惕与介意。
    “要怎么办，总不能将它一直扔在这里，难道我要带一双手套？”乔伊斯感知到自己没什么事，暗暗犯难道。
    “这金属人像吸血，而且还窥探持有者的心事，或许还会影响人的思维，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乔伊斯想到了在战存坊，贝尔娜.罗西和他几乎是同时产生了要买下青年奴隶的冲动。
    距离杂活女仆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可乔伊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金属人像这件秘物。
    “不行就只能将这金属人像找个地方埋起来了。”乔伊斯从布袋中拿出毛巾，这是他准备用来擦血的，此时倒也能临时充当手套。
    就在乔伊斯凑近金属人像，想要动手将之包裹在毛巾中之际，他却发现金属人像两片丰润的嘴唇中，似乎是含有乳白色的液体。
    “有些奇怪啊，金属人像之前明明是吸血，现在口中渗出的，怎么会是这样的液体？”乔伊斯仔细观察了一番，难以确定金属人像口中的乳白色液体是不是毒。
    犹豫踌躇过后，乔伊斯最终还是用手接触金属人像，将它抓了起来。
    在乔伊斯谨慎介意的眼神中，金属人像口内的乳白色液体收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