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部队之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到处是鲜血翻腾,到处是死尸弥漫。一头方才还灵性十足的生物,或许在片刻之间便成了一具骨架。
老方目不暇接,根本不知道该看哪里好,但目光所到之处,都是色彩斑斓动感十足的画面。
这种级数的战争,维持时间是漫长的。
老方观察了半个月,这些水族才打完先锋之间的战争。
六成以上的种族都在战场上亮了相,只有某些比较阴险的水族,一直在保留自己的实力。
由于血腥的刺激,周遭的浮游生物不断地变多,这些生物繁殖极快,有的甚至在一天之类,就已经发展了好几代。
浮游生物快速清理着海水,鲜血,碎肉,连排泄物都被它们仔细地吞噬去。
浮游生物一多,立刻吸引了某些以浮游生物为食物的鱼群,这些鱼群从海底的珊瑚丛中冒出来,将浮游生物吸入自己的口腔之中。
这些鱼群根本不敢靠近战场,只能默默在珊瑚旁打扫着从战场飘来的碎肉及其他有机物。
但某些职业清理者不一样,比如身长一米有余的啃噬兽,它们拥有细密的牙齿,不但能轻易撕裂尸体上的肉,而且还能将鱼骨啃成碎渣。
并且,这种兽除了胃口极大之外,还在身体外长了一个食袋。
它们不但要吃,而且还要打包走。
每每水族们打完小半场之后,这些啃噬兽便从珊瑚从中钻出来,它们先将自己的肚皮填饱,再在自己的食袋里装上一部分,做完这些后,它们又十分专业地将那些体型太过庞大的尸体撕成无数小块,方便其他动物啃食。
对于清理战场的清洁工们,四方阵营视而不见,反而乐见其成,毕竟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各方面大军也感到头痛不已。
先锋之间的战争似乎已经结束,各路残余兵马回到大营,老方满心期待它们的全面之战,然而,它们似乎没有立刻开始全面战争的打算,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
是有什么在把控这战争吗?老方目光在海底延伸。
老方的眼神是锐利的,他在无数海族中找寻,希望找到蛛丝马迹,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种族,此种族在外形上,跟亚龙人极其相似。
老方立刻断定出,这种生物,肯定与亚龙人脱不了关系,很有可能是亚龙人的一个分支,也有可能,亚龙人是它们登上陆地之后逐渐变异而成的。
不过老方估计前者的可能性较大,之所以能做出这种判断,是因为他们身上还保留着一些陆地生物的特点,比如最显著的四肢。
这种生物在体型上,比亚龙人大了一圈,脚丫子连着濮,外耳的部分已经完全退化,脸后也长出了腮。
他们已经完全成为海洋生物了,可能腹中,连肺泡都已经形成。他们将自己的呼吸系统进化成强大的滤水装置,水流从它嘴腔或鼻腔中灌进去,在体内循环一周,然后轻松地排出体外。
生物每时每刻都在改进着自己,让自己更加适合环境,他们通过遗传,保留祖先的某些特征,让后代不至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又通过变异,使自己的后代更加地适合当前的生活环境。
深海中的亚龙人也是如此,他们的祖先应该是在陆地上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经过某种变故,其中一支,不得已避入深海。
为了区分陆地上的亚龙人,老方经过刹那间的思量,将这种生物定名为海龙人。
直到现在,这玄黄星上的生物,除了玄黄人外,全是老方自己给命的名。
老方的观察回到海龙人身上,很快,老方发现这些海龙人似乎也分为几个分支,这几个分支可以从外型上轻易判断出来。
老方暗骂自己有些疏忽了,观察了这玄黄星如此之久,一直没有注意海洋这一块,导致海洋中有这等智慧生物都不清楚,这对于一个观察者而言,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但于老方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在看到海龙人的刹那,老方有种柳暗花明的感觉,仿佛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庞大的海洋战争,多半是这几支海龙人挑起来的。
至于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者阴谋,老方暂时不得而知,他需要更多时间的观察,然后通过某些蛛丝马迹的推测,才能知晓事情的始末,但现在么,他还是吃瓜群众一个,完全没有多少发言权。
在无数浮游生物以及啃噬兽的勤奋清理中,战场已经渐渐空了,小部分身体庞大,且味道并不鲜美的尸体,被海水的浮力送到海面,尽管这部分尸体只是整个战场中不足一成的量,但已经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座面积不下于百里的岛屿,这座岛屿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难闻气体,比如硫化氢,氨气等等。
也因为这股气味太过难闻,导致许多海鸟远远避开,只有某些喜食腐食的鸟类,在几千里的地方,成群结队而来。
海洋生物体内的寄生虫可能也知道,它们所附体的生物已经死亡,于是它们也不再有长远打算了,它们疯狂地繁殖,原本某些只在显微镜下才能看到的寄生虫,在疯狂吞噬寄主尸体后,体型开始膨胀起来,它们之所以如此猖獗,是那是因为寄主身体内的自我清理系统,已经完全丧失了应有的调节功能,导致这些寄生虫没有了天敌。
一团团长如蚯蚓的细线虫,从这些尸体的肌肤,血管,鳞片下钻了出来,它们以最短的时间,进化出口器,进化出消化道,进化出一切利于生存的器官,它们疯狂地吞噬,疯狂地吸收养分。
在十多天的时间里,这些原本比白细胞大不了多少的寄生虫,经过了一次又一次蜕变,最终形成了某些全新的物种,有的从身体某些部位伸出细腿,有的长出尾巴,还有的干脆长出翅膀,成群结队在半空中飞舞,那姿态疯狂极了。
这一切,老方都注意到了,他感叹造物主的神奇,他也感叹万物内在的强大生存意志。
一开始,这些由寄生虫进化而来的新物种还能和平相处,毕竟到处是海洋生物的尸骸,随便一丝血肉,都能让成千上万的它们生存一段时间,但随着它们的数目像堆雪球一般膨胀起来后,它们之间的战争便无可避免的开始了。
它们毫不犹豫地扑向跟自身稍有差异的同类,为了生存进化出来的肢体,口器,此时便成了战争武器,它们疯狂地撕咬对方。
它们的口器,肢体,翅膀在战斗中不断变强,通过这种变相的锻炼,基因链中写进了此种需求,于是,后代一繁殖出来,就拥有媲美父辈经过千锤百炼的口器,肢体,翅膀。
一代又一代不断地加强,在数十代之后,它们的实力已经脱胎换骨,它们的口器能洞穿海鱼的皮肉了,它们后肢一使劲,能够弹出数米之遥,它们的翅膀也不再惧怕海风的狂扫了。
或许觉得此种状态可能已经达到了它们心目中的需求,它们的形体变化开始缓慢起来,经过数代的保持以及稳定,它们在短期内定型。
定型后的物种开始在寿命上有所突破,原本寄生虫的生命活不到几十分钟,到现在,它们的寿命开始能够活几天了。
然而战争越演越烈,每个方寸之间,数以万计的虫子在一种本能的驱使下进行战斗,飞虫在天空激烈交战,爬虫在尸体之间短兵相接,还有的一群群游离在海水中的虫,也通过某种战斗方式在交锋。
除了它们自身的战争外,大自然还有一些它们暂时无法理解的方式,在降低它们的数量,比如一头头游鱼以它们无法躲闪的速度掠过它们团战的场地,嘴巴一张,顿时数十条纠缠在一起的游虫被这不速之客吞入腹中,比如一道海浪拍过来,飞在半空中激战的数十头飞虫躲闪不及,顿时全军覆没……
除了这些新生虫子的战斗之外,腐食动物之间也开始了战斗,飞鸟在半空互啄,游鱼在水底互咬,还有蛇鼠之类,在尸体表层进行争夺。
这些战争,老方在未成为观察者之前,是如论如何也不会注意的,但现在,他看得津津有味,纯以参战数目而言,这个战场规模远远大于地球人类历史上任何一场战争,论惨烈程度,每分每秒,都有数以百万的生命消亡,但它们是如此的不起眼,以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注意。
像这样的战场,生活当中可能随处可见,一个垃圾箱,一片臭水沟都有可能存在着这种惨烈程度的战争,它们所争夺的,或许是真正的蝇头小利,但正是这蝇头小利,已经完全能威胁到它们的生存了,所以它们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战斗。
就以生命对于自身的珍贵程度而言,所有的生命都是一样的,在自己眼中,没有贵贱,因为只有一次。
但在这战争之中,所有的生命都是不值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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