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塔日阿沁夫咬牙切齿的时候,阿土和阿木合兵一处,绕了个大圈子,再次向阿古拉的骑兵冲来。
这一次,他们依然兵分三路。
阿木带领两个百人骑兵队捅敌人的屁股眼子,从正后方发起进攻。
阿土则带领两个百人骑兵队,向两翼发动进攻。
塔日阿沁夫怒吼连连,指挥骑兵们迅速组成一个长方形阵列防御队形,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准备迎敌。
“结盾阵!”
哗啦啦一阵响,数百面盾牌挨挨挤挤竖了起来,整整齐齐,密不透风,形成一面防御的盾墙。
“结矛阵!”
噼里啪啦一阵响,千余根三丈长矛密密扎扎斜斜向前,将两千余骑兵紧紧保护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刺猬。
“弓箭手,预备,放!”
数百弓箭手弯弓射箭,一阵箭雨射向正面冲锋的阿木等人。
阿木口中“哦嗬嗬”怪叫着,挥舞一片破破烂烂的羊毛毡,将那些箭矢一股脑儿卷飞,一马当先,率领两支百人骑兵队骤然冲来。
所有正面冲锋的骑兵,似乎都有颇为不凡的拳脚功夫,一片羊毛毡就挡住了第一阵箭雨。
“弓箭手,预备,放!”
塔日阿沁夫额头青筋暴露,大声怒吼道。
“刷——”
箭矢如雨,快若流星,乱似陨石,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阿木们身子紧贴马背,手中挥舞羊毛毡,三五个呼吸间,就冲到那密密麻麻的长矛丛林前。
阿木冲在最前面,后面紧跟两名百夫长,各率一队人,远远望去,恰似一把锋利的尖刀。
阿木怪叫一声,左手弯刀骤然挥出,就将数十杆长矛削断。
同时,右手一根特制的长柄花骨朵轰砸而下,连人带马,撞向那面盾墙。
铛——
一声巨响,正面一盾被砸成碎片,持盾的那骑兵一声惨号,半截胳膊都被一股巨力轰击得鲜血淋漓,一只手掌连着手腕,血肉模糊,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铛——
铛——
紧接着两声巨响,两名百夫长手中的花骨朵也骤然轰出,砸破了两面厚盾。
连人带马,撞入骑兵方阵。
阿木和那两名紧随其后的百夫长犹如一把刀子的尖,狠狠地扎进骑兵方队。
两队骑兵紧跟其后,挥舞手中的花骨朵,加上横于马鞍的弯刀,一两个呼吸间,就将原本浑然一体的方阵撕开一道口子。
阿木和两名百夫长,手中挥舞花骨朵,在前面开路,一路上,阿古拉骑兵队的盾牌纷纷被击成碎片,连人带马,瞬间就被后面的一把把弯刀切成数截。
塔日阿沁夫看得心惊肉跳,他在阿古拉手下,也算是一名不要命的悍将,多次冲锋陷阵,他都是飙在最前面的。
不过,那都是在对方同样是轻骑兵的情况下,一旦人家结阵,最好的选择就是陡然转向,向敌人两翼冲杀过去。
像阿木这样,敢于猛然撞入密密麻麻的厚盾、长矛方阵,塔日阿沁夫自忖也能做到,但绝对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
尤其令他羡慕的是对方的那弯刀和花骨朵,以及那两队悍不畏死的手下。
战场上,有必死之心,方可有权活着。
塔日阿沁夫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波冲锋,他又输了。
因为,不光是阿木这两队人势若奔雷的一个冲锋,瞬间就撕破了他的防线,两翼冲击而来的那两队人马,也让塔日阿沁夫心灰意冷。
对一名带兵的将军来说,这是不应该的。
但没办法,亲眼目睹了对方的这种冲击速度和破坏力度,塔日阿沁夫自忖,即便是他自己正面迎敌,也几乎没什么把握挡住人家那雷霆一击。
阿土的两队人从两翼包抄,像两把锋利尖刀,恶狠狠地割进方阵。
因为阿木两队人马吸引了大部分防御,所以,阿土的进攻就显得更加迅疾,也更加恐怖,虽然在气势上远没有阿木那么生猛,但对敌人造成的伤害却显然更大。
两队人,四百匹战马,四百条好汉,几乎悄无声息就将方阵割开两条不可弥补的口子。
而且,因为他们的队形前尖后阔,那两道伤口转眼间就被撕扯开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扩大,触目惊心。
他们手中挥舞的花骨朵所向披靡,几乎无坚不摧。
他们横于马鞍的弯刀锋利无比,切割血肉时发出“嚯嚯”的声音,令人难以忘怀。
当然,很多人瞬间就失去了记忆的能力,他们的生命在一闪而过的弯刀面前,脆弱不堪,就像是纸糊的一群人马。
十几个呼吸过后,三队人终于汇合。
不过,前锋已经变了。
阿土的两队人马反而冲在最前面,变成了刀尖,阿木的两队人马成为摧枯拉朽的刀刃。
人仰马翻,呼号震天,血肉横飞。
盾牌的碎片纷纷扬扬,长矛的断头落了一地。
被削掉一条腿的阿古拉骑兵们,疼得在地上打着滚儿,哭天喊地,很快就被轰隆隆乱纷纷的马蹄踏为肉泥。
两千多人的骑兵方阵,竟然被几百人的三支人马打得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最为可恶的,是那些头发乱蓬蓬的狗东西一冲而过,穿过阿古拉骑兵方阵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连头都没回。
仿佛,他们穿过的只是一片薄雾,目标是远方。
……
战场上一片狼藉,塔日阿沁夫和那些百夫长、千夫长目瞪口呆。
两个冲锋,这支骄傲的骑兵队就损失惨重,死了将近一千人马,却连对方的毛都没留下一根,这种惨败已经很多年没有遭遇了。
塔日阿沁夫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对方的装备终于搞清楚了,弯刀,铁骨朵,长矛,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玩意,绑在马背上,就像一个稳稳当当的小凳子,下面还缒着两个大铜环,骑兵将两只脚蹬在铜环之中,既可以挂着马腹一侧,也可以站起身来,使用手中的兵器随意砍劈砸打。
至于对方骑兵的战力,那就更不用多说了,比阿古拉的骑兵厉害得多。
凶悍,沉默,迅疾,勇往直前,像一群野狼。
这是塔日阿沁夫遇到最厉害的对手。
本来,以他的心性,应该能够激发其凶悍之气,组织人手拼力再战。
但是,不知为何,塔日阿沁夫,这个阿古拉的干儿子,年轻人中最为凶悍的一员大将,突然就怂了。
没有任何征兆,他就是怂了。
觉得再打下去,无非是让人家多几个冲锋而已。
他坐在马背上,半眯着眼睛,眺望草原深处那些敌人遁去的地方,咬牙切齿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垂头丧气一会儿。
“千夫长,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让队伍继续开进?”一名百夫长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土、阿木二人率领的骑兵队,两个冲锋就打垮了这些人的骄傲和信心。
对方太过锋利,悍不畏死,战法简单粗暴,让大家失去了信心。
这种简单粗暴的纯粹力量和速度的对抗中,根本就没有投机取巧的良方,除非,将自己的军队整个装备成重装骑兵,结成方阵,才有可能与之抗衡。
但塔日阿沁夫们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人家厉害,自己是怂货,摆明了就是如此。
“集结,就地扎营,等待援兵。”塔日阿沁夫下了一道令人愕然的命令。
“扎营?”他的几名百夫长异口同声的问道。
“对,结成方阵,全力对抗。另外,派出通信兵给阿古拉首领报信。”塔日阿沁夫说道。
……
塔日阿沁夫的命令不仅令自己的手下愕然,就连坐在远处喝酒观战的郭羊也愕然半晌,摇头苦笑。
“这支军队的指挥者应变能力还不错,与其让骑兵在行进途中被人冲杀,还不如就地扎营等待援兵。想法是不错,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过,这也是死路一条。”郭羊笑着说道。
“他们的骑兵单兵作战能力相当不错,可惜,装备不行。而且,他们还不善于应对我们的打法。嘿嘿,打仗么,有时候是狐狸,有时候是野狼,有时候,则需要成为豹子,这样才让对手摸不着头脑,一举将他们打懵。”
郭羊给自己倒了一爵酒,慢慢喝着,半眯着眼睛眺望了一会儿正在集结的对手,若有所思。
端木牛似懂非懂地听着,点头不已,牧人希都日古却一脸茫然,他对战争一无所知,虽然豪情万丈地宣誓加入郭羊的骑兵队,但目前的见识却仍然是一个牧羊人而已。
“羊,下一步该如何?”端木牛问道。
“等等看。”郭羊笑道。
“等?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们派出了几十个通信兵,应该是回去找援兵去了。”端木牛皱眉说道。
“嘿嘿,就怕没援兵来呢。”郭羊道。
“什么意思?”端木牛不解地问道,“援兵一来,我们就不好打了。”
“没事,反正他们也打不过我们,我估计,谈判的使者已经在路上了。”郭羊慢慢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笑着说道。
“羊,还是要有所防备吧。”端木牛还是有些不放心,战场上瞬息万变,跟商场争斗差不多。
“他不动,我不动。他一动,我必动。只要他们想继续打下去,我奉陪就是了。”郭羊淡然说道,翻身上马,“叭”一鞭子,骑着那匹黑马就向远处驰去。
“羊……这臭小子,越来越像一条老狐狸了。”端木牛瞅着郭羊远去的背影,苦笑着说道。
“端木大人,我们现在去哪里?”牧羊人希都日古恭恭敬敬地问道。
“还能去哪里,回巴根神峰吧,这打仗的事,我还真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端木牛笑着,跨上马背。
牧羊人希都日古默不作声了,他翻身上马,转首对端木牛招呼一声,策马狂奔,追着郭羊而去。
两场战斗,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对手就被打成怂货,这让希都日古更加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必须把自己这条命交给郭羊,方才不枉生而为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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