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屏寒抖了半天嘴唇, 哑哑道,“好说,好说。”
严梓靖听了忙又和管屏寒闲扯了一阵,招呼刘师姐几人过来见礼。
刘师姐三人收势,依礼与管屏寒并其下门人拜过, 站定在严梓靖与闵静流身后。
程珏这阶进的实在是声势浩大。不少五派三州来参加大比的修士,还以为祁连被破, 灵力殆尽了。
有不少修士,循着气机, 赶到后山。见是青云修士在进阶, 便远远的使出身法, 对抗着狂暴灵力肆虐掀起的异象, 站定了看热闹。也有些修为低的散修,没有师门和长辈关照,体内灵气透体散逸, 便慌忙就地打坐固本。
一时间,议论纷纷的、灵气散逸的喊叫起来的, 聒噪的让管屏寒头疼。
管屏寒一介药师, 被那些灵气散逸的修士吵嚷的眉毛都拧到一起了。
正在头疼, 一个精妙的阵势压顶罩来,恰恰将一众修士护在当中。
这阵势罩定, 将狂暴的灵气风暴阻隔在阵外, 阵中打坐固本的修士, 也都吐了口气——终于不用再受灵气散逸之苦。
管屏寒震惊当场自不必说, 倒是严梓靖和闵静流无比自然的道,“咦,这不是季氏的阵法么?”
正说着,一个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庄丽妇人,带着两名侍女,领着二十几个年轻修士,自空中落下。
妇人与两个侍女落地,轻抚广袖,施施然到众人面前。那端庄静威,瞬时使闹哄哄的一众镇静下来。
一把威严女声清冽传来,“严首座、闵长老,季氏青栩,有礼了。” 青栩分寸得当的向严梓靖和闵静流行礼。
严梓靖和闵静流忙一把扶住青栩,没让她真把这礼行下来,“原来是季氏当家夫人,我们怎能受你大礼,快快起来……”。
三人客套了一会儿,待青栩依礼让二十几个季氏族人修士都与严梓靖和闵静流并刘师姐等人见过礼后,方略略向管屏寒点了点头,算是礼过。
管屏寒哪受过这等气。
他开口道,“季氏不是与我祁连已断绝情谊百年吗?怎的你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季氏的人,来了祁连乐?”
青栩面目上丝毫波动也无,“五派三州大比是修真者的盛事。季氏不才,虽淡出大比多年,却也在百年间结交了不少大比出来的英雄人物。我季氏义薄云天,不以亲疏论贵贱,但以结交真英雄为荣。如此,实在不应,再因祁连一介掌门的不堪,而自绝于天下修士盛会。”
“你?!”管屏寒要怒,青栩却似乎完全未将他放在眼中一般,自顾自继续清朗着声音道,“因顾忌族中对祁连现如今掌门的不齿,本次,便由我一介妇人,代族长领族中子弟,参加盛会。实望能于此番,结交下胸有长虹、仁义为本的英豪人物。”
说罢,竟是领着季氏子弟,齐齐向阵中众人,庄重行礼。
阵中众人倾慕季氏的本不在少数,且听了这位当家夫人一番虽清丽,但却压过呼啸的乱流、盖过管屏寒的怒吼的声音,也纷纷赞叹一声季氏好风骨。
竟是纷纷向季氏还礼不休,将季氏众人拱卫的如众星托月一般。
真是实实在在打了主持五派三州大比的管屏寒的脸!
青栩与众人都郑重的行过了礼,方带着两名侍女,复来与严梓靖和闵静流等人商议。
“严首座、闵长老,若我看的不错,这进阶的修士,当是在我季氏宅邸养过伤的程珏道友吧?”
“不错,她是我收的小徒儿,”严梓靖点头,“程儿是真五灵根,一路修行不易,这丫头,这回是要进阶元婴了。”
青栩点头,复沉吟,“这是大事,程道友聚灵阵法已然精妙非常,我等已帮不上忙。抵挡劫雷我季氏还是能出一二分力的。待我与族中子弟,为道友布下阵法,护持程道友进阶元婴!”
“哎呀,这哪里使得!”严梓靖这回不是装的,急急的摆手,但青栩却坚持,严梓靖和闵静流见青栩已然令族中弟子布阵,且自己亲从储物袋中掏出法宝作为阵眼,竟向青栩拜下大礼!
宿封看了惊疑不止,想来他家首座,连见了青云掌门,也都不曾行过这样的礼。不过,首座的事么,他一个小辈,还是看看就算了。
但管屏寒可不是看看就算了。
以他管屏寒和季衍的过节,加上季氏几近灭族的大仇,他怎么都觉得这青栩来的实在蹊跷。
管屏寒仰头看着铺天盖地的抽灵拔气的大网,再看看程珏脚下那个刘师姐一开始布下的聚灵阵,又看了看如今护住他们的阵。
总觉得,这些阵势,在一些细节之处,是相通的。
突的,管屏寒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惊呼出声,“严梓靖,我问你,你这个徒儿,是怎么进到我们祁连的?”
没道理一个真五灵根进来,他祁连掌门居然无知无觉。好歹他们祁连也是有护山大阵的。
没想到闵静流淡淡道,“我给了刘丫头几个传送卷轴,传送地址就是在这儿。”
“什么?竟有传送卷轴能传送进祁连药宗?”
“不是说五派都有护山大阵,传送不进来么?”
“嘁,原先祁连的护山大阵是季氏给布的,后来季氏和祁连断绝情谊,原先的大阵自然就废了,祁连自己搞的什么破阵,能顶什么用?”
“可不是么?这个管掌门也是凉薄的出了名的……”
“听说连亲生儿子都不认,抛弃妻子都做得出来……”
众人的议论,把个管屏寒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点着闵静流的鼻子,就要忍不住爆发,谁道此时,忙完布阵的青栩,落落大方的抛出一句话来,直接气了他个半死。
“这传送卷轴,是我季氏制的,季氏各地阵阁都有售。只是比普通卷轴贵一些,也不会贵很多。”
管屏寒点着闵静流的手,就这么僵僵的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终是收了手,眼神狠狠在青栩、闵静流、严梓靖等人身上溜了个遍。
蓦地,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了刘师姐和凌俞手里的紫玉霜与白虎!
管屏寒眼睛转了几圈。
严梓靖和闵静流这俩老货,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可这俩人,居然对这个叫青栩的妇人,如此恭敬——这事绝对有蹊跷!
他隐隐觉得,他对这季氏青栩,和这个拿着紫玉霜的青云刘姓女修,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何况那个青云男修,还拿着白虎!
更不要说,这几个阵法,隐隐透出师出同门的意思。
虽然昆吾遭妖魔攻入,门内事务必定繁多……但……还是请杜兄来一遭吧……
“轰!”
炸雷劈山一样直落九霄,豁然轰断了管屏寒翻搅不休的心思。
季氏布下的阵势颤了一颤,顶住了第一波毁天灭地一般的劫雷!
众人咂舌,好个阵绝天下的季氏!
第二道惊雷似有万千细雷,团成一抔,兜头砸向阵势!
待第三道劫雷落下,季氏阵法,终于破碎!
第四道、第五道……
灭世般的劫雷道道落下,一道比一道急,似是要把祁连轰成渣滓才罢休。
那雷星落在林中,借着呼啸的乱流,哗啦啦燃成一片,随着狂飙的骤风,直烧向天空而去。
严梓靖低声问了管屏寒一句,“管兄,你和杜兄,进阶炼神的劫雷,可有这般声势么?”
管屏寒浑身一震,看向严梓靖。见严梓靖满面肃穆异常,双眼直勾勾盯着他看。
管屏寒忙错开眼神,低下头。在人看不到的阴影里,他面孔上,渐渐的扭曲起来。
第七道、第八道劫雷!
程珏的暴雷符骨珠也用过了,早已存满;
她储物袋里的各路宝贝,除了她不会用的,其他早就被她拿出来玩命用了。
可是……
老天就没想她好,她、她……程珏咬牙,不过就是拼了!
第九道劫雷落下!
程珏翻手祭出两道奇摩令!
恰管屏寒抬头,他眼珠里堪堪映出,白到发紫的雷霆,整劈在两枚奇摩令上!
“奇摩令!”管屏寒失声惊叫出口。
他瞬间捂上了嘴巴,但,为时已晚!
严梓靖的眼睛,淬了毒一样盯着他,指节捏的咔吧有声——若不是闵静流扳住严梓靖的肩膀,管屏寒毫不怀疑,严梓靖会上来切了他!
程珏这边,硬接了最后一道劫雷!她复将两枚奇摩令收入丹田。
饱尝了劫雷威能的奇摩令,滴溜溜围着混沌莲蓬旋转不休。
丹田里溢满的,不是赤金色,而已是琉璃也似的元力。而她丹田里的琉璃娃,则如小童一般端坐在混沌莲蓬上。
劫雷散去,琉璃娃睁开眼睛,直腾而上,升入程珏紫府之中!
恰此时,旭日冲破漆黑幕帐。光芒起处,如夜之破,局之开,自无尽处徐徐东升出一轮融光,一线生机起,便不可收拾,刹那化作万千光华!
光亮处,渐渐透出一幕亘古威严的天象来——混沌初开,一尊神祇,顶天立地,威严之容摄人心魄,直教人不可逼视。
程珏,已是元婴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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