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把熊猫眼儿睡没了。
脑袋清醒后,一个人跑到后院僻静之处,坐在大石头上,严肃思考一下今后的人生出路。
和田玉的事自不必说,目前那是个死结。
眼下关键的问题是皇帝,我越是想方设法躲避,不愿跟政治扯上关系,不愿意掺和人家的历史,最后反而陷得越深。
不说别的,就说皇帝让我造枪的事,以为凭我的小聪明成功脱身,是,枪是没得造,可是得给人造马鞍造马镫呀,(而且还是主动谄媚)虽说是退而求其次吧,皇帝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我不还得给人家做牛做马?
要么三十六计,离开长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能躲哪儿去?况且还有和田玉拴着,难道要我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天南海北找那么个小小的玉环去?不如下海捞针来得快。
唉,以无法为有法,无法为有法……
咦?我眼睛一亮!
…………
先整理一下结论:
第一:和田玉下落不明,得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第二:肖刘馆是我安身立命之所,还得办下去。
第三:皇帝既然盯上我,这官肯定是推不掉了。
第四:皇帝利用我,我也可以利用皇帝,利用他来帮我找和田玉。
第五:综上所述,我要好好的做这个官,最大程度地获得皇帝的信任,最好立一大功,然后向皇帝讨赏,天下他最大,找个和田玉应该不是难事。
这就是“以无法为有法”的办法啦。
多谢李老前辈!
所以说,希望永在人间!(古龙大人语)
我兴奋起来,振作了下精神,想起在孤儿院跟萧剑一起做广播体操的情形,于是跳下大石,摆好姿式,一边吼唱着李克勤的《红日》来激励自己,(不会粤语,就用普通话)一边做起体操活动筋骨。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哦~~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从何时有你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像红日之火燃点真的我
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唉,我的命运还真当得起这八个字――――“颠沛流离、曲折离奇”!
我苦笑着……然后大笑着做跳跃运动。
不经意地四周一扫,发现小霍不知什么时候静静地站到院子里,静静地看着我原地蹦跳。
我尴尬地一笑,上前照他的头敲了下:“小子,来了也不说一声。让我这师道尊严往哪里放?”
小霍委屈地摸摸被敲痛的地方,说道:“师父在练什么功?跟师道尊严有何关系?”
见他认真的模样,实在不好再开玩笑,上前揉揉他的头说:“这当然跟师道尊严没关系,师父只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因为师父的缺点被你看到,觉得害羞,所以要想办法掩饰嘛。”
小霍意外地瞪圆了眼:“师父也有缺点?”
“当然啦。”我“嘿嘿”而笑。“师父唱歌很难听,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们俩个的秘密。”
小霍听话地点点头,又不解地问道:“唱歌难听又不是师父的错,为何要害羞?为何要掩饰?”
这孩子的问题怎么总这么尖锐?
我眨眼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如实告诉他:“因为师父是大人嘛,大人都比较喜欢掩饰缺点,因为怕人笑。”
小霍听得似懂非懂。
我叹息一声,蹲下身平视他说:“小霍,你还这么小,有些事不要想得太多,大人的事大人自己都弄不明白,你就更不会明白了,不要浪费脑力在这种事上,有时间可以多玩一会儿,学业固然重要,但你还是小孩子,该玩的时候,要尽情的玩儿。”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听没听懂,反正是认真地点点头。
我揉乱他的头发说:“好吧,看你这么乖,师父就把这套体操功教给你。来,给我一起做。”
于是在沙哑且难听的《红日》的伴唱下,我们一大一小师徒俩做着踢腿展臂的动作。
下午,换上官服走出肖刘馆,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愉快起来,直奔太仆衙署。(太仆掌管宫廷车马及牲畜事务)
太仆考工令姓泽,(专职制作兵器、弓弩、刀铠及马具)早接到皇帝的旨意,陪我参观了考工室,走马观花似的考察了骑具弓弩铠甲及兵器制作流程,我心里大致有数。
到了骑具制作第一线的作坊里,我把重新画好、内容十分详细的高桥马鞍和马镫的图样交给经验最为丰富的匠人首领,并将所需材料详细列出清单交给他。
“这次先制作两副马鞍,这副鑲金戴银的是给陛下专用,这一副则是普通马鞍。”我向工匠指着两副设计不同的马鞍图。
既然想讨好皇帝,当然得用点心思,就从马鞍开始吧。
我接着说:“制作马鞍所需的材料,我已经详细地记录在图帛上,什么地方用木,什么地方用金或铜,什么地方用皮包裹,以及什么地方镶嵌玛瑙、玉和宝石……包括锉、磨、上漆,希望各位能严格按照图样上的流程进行。”
又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并跟匠人们一起选好木料,牛皮及其它材料,确定明天上午作为开工的时间,之后,下午三点,我离开考工室。
走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望着或匆匆或闲瑕或严肃或爽朗的古代人们,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责任,所以看起来都很充实。
而我呢?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自由,还得变着法儿的讨好高高在上的皇帝,弄得傲气没了,傲骨消磨得差不多了,我现在……算是怎么回事呢?
心里有严重的失落感。
既来之则安之,为什么要亏待自己?
恶念上头,于是跑去期门军驻地找卫青。劈头就说:“借我钱。”
卫青极为惊讶地望着我,师父找徒弟借钱,恐怕在这个时代不太多。
他倒是个汉子,根本没犹豫,问道:“先生需用多少。”
我不客气地说:“越多越好。”
卫青说痛快地说:“好,只是卫青身上未带这许多钱,我令手下立刻回府去取,先生且在此等候。”
等就等!
我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就在他的衙署里气定神闲地等着。
卫青瞧瞧我的神色,小心地问:“先生,馆内最近用度不足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
卫青再问:“莫非先生有急事?”
我想了想,“嗯”了一声。
卫青有点紧张:“不知何事?”
我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我想通了,我要享受……我要吃好吃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象田蚡那样住宽敞豪华的房子,我要天天都能洗澡,还要造一座清爽的厨房,干净的洗手间……但是我没钱,所以向你借。”我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理直气壮!
卫青愕然瞪着我,半晌无语。
我被他瞪得心虚,越发大声地冲着他去:“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又不是借了不还。还有,天、地、君、亲、师,怎么说我也算你师父,为什么从来听不见你叫我一声师父?总是自称卫青卫青,在我面前,拜托你自称一下弟子,也算是对我这个师父的尊敬。”
卫青被我训得脸通红,只好苦笑着去摸鼻子,讷讷地说:“卫青……不是,弟子并非不尊敬师父,只是先生的年纪……”
“年纪怎么了?”我双手往后一背,身子挺得直直的。“你比我小六岁呢,叫我一声师父委屈你么?”
卫青这年才十九岁,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小时候在父家受了许多的苦,后来一怒之下离开父家投奔姐姐的家主平阳公主,在平阳侯府为骑奴,可能因为有这样经历的缘故,他身上没有同龄人那种少年得志的轻狂,看上去显得老成持重。
卫青颇有悔改的诚意,态度极好地垂头道:“是,弟子知错,请师父原谅。”
我一本正经地摆摆手道:“算了,看你知错能改,为师就不计较了。”
其实我才不介意他认不认我这个师父,介意的是他肯不肯心甘情愿地借给我钱。
正说着,卫青手下手里捧了个长方形大盒子,飞快地跑进来。
卫青接过盒子,恭敬地捧到我面前。
我伸手一接,哗!好重。放到案上打开,一盒子黄金,闪着耀目的光。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不由自主地问卫青:“你从哪儿搜刮来这么多民脂民膏?”
卫青涨红了脸,倍觉冤枉地大声道:“自然不是!都是陛下和姐姐的赏赐。”
我“哦”了一声关上盒盖又问:“皇帝他……很喜欢赏赐人黄金吗?”
卫青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陛下高兴的时候,会随手赏赐喜欢的臣子许多东西。不过并非常常如此。”
我转转眼珠,抱起一盒子黄金说:“好,为师走了,你放心,这盒子黄金,为师会很快还你的。”
叫皇帝还!
我决定在长安买房子买地,安家落户。
在此之前,心里总抱着很快回家的想法,于衣食住行上懒得花心思,也没心情。现在不同了,天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在回家之前,得好好享受绝不让自己受苦。
肖刘馆虽然好,毕竟是郭解的产业,如果哪天郭解一翻脸收回去,我不得露宿街头?所以得为自己打算一下。
接下来两天,上午去考工室上班,下午抽时间满长安城找房子,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三天,就为自己找到一处合适的院落,位于香室大街尾段,离肖刘馆一街之遥。
那是很大的一片宅第,由周垣围成的庭院分两大部分:右部是两进的正院,外进上方是四开三间的正堂,内进是主卧室、书房和三间厢房。左部前端是个跨院,有厨房、水井和晒衣架处,后端建有一座望楼和一座粮仓。
光买这套院落就花了我一半黄金,接下来,我就要大兴土木,建造位处异时代的现代民居。
用了点心思来进行规划,右部内进的卧室书房厢房只要稍加修饰就可以,关键是冬天取暖问题。
汉代的取暖多半是弄一盆炭火摆在房里,既容易干燥又不卫生。不过毕竟是古代,不可能弄一个锅炉,猛想到中国北方有平房民居的取暖方法,于是找来铁匠,计划制造内径七厘米粗的供暖和小型简易锅炉,(汉代已出现焊接技术)再把内院的一间储物室改成锅炉房,等一切就绪之后,把铁管包上厚厚的棉花,然后挖地沟下供暖管,这样,可保证内院从卧室、书房到几间厢房的取暖。至于供暖用材的问题,以后再说。
一边要督造马鞍,一边要找房子大兴土木,一边还要带众弟子,一时间忙得我昏天黑地,分身乏术,不出三天,人瘦了半圈。
第四天,把剧离悄悄打发去新宅院监工,给弟子们上完早课,钻进卧室想先补一觉然后去考工室。刚睡着,赵敏来叫,卫青来了。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到偏厅,卫青正在焦急地在那儿踱来踱去。一见我,立刻迎上前急切地叫道:“师父……”
“哎!”我抬手制止他。“不要叫我师父,我想过了,你我还是平辈论交,这对你有好处。”
师徒之谊在古代被列为九族之外的第十族,保不齐哪天我闯了什么祸被武帝问罪,卫青跟我若是师徒关系的话,就会连累他,在看在借我那么多黄金的份上,我不想害他。
卫青多聪明哪,心窍一转就知道我的用意了,感动地说:“师父,弟子……”
“说了不是你师父了,你也不用自称弟子。”我加强了语气。“对了,你找我干吗?”
卫青这才想起正事,急忙忙说道:“师父……”
我适时打断他:“是刘大人,要不叫刘兄也行,或者直接叫刘枫吧。”
卫青顿了顿,只好改口:“刘兄你几日未去晋见陛下了?”
我扳起手指算了算不在意地说:“四天了,怎么了?”
卫青叹了口气:“刘兄身为天子侍中,就得每天随侍皇帝身边,如今陛下令你督造骑具,按规矩也得每两日入宫见驾一次,禀报事务进度,若陛下再有新的旨意,也可随时候旨。而刘兄居然四日未曾晋见,陛下若追究下来,少不得治你的罪。”
会有这种事?
我张大了口:“不是,我在忙着造马鞍,何况也没人告诉我有这规矩呀。”
卫青扼腕自责:“此事怪我,竟然忘记提醒刘兄。刘兄封官之后,应去中朝(中朝即是内朝,是武帝心腹智囊团,以内朝掌外朝,成为汉武时代的一大特点)备录承职,那里的官员自然会将侍中职责一一相告。这几日我在操练军队未曾进宫,今日去晋见陛下,提起刘兄,陛下很是气恼。唉,刘兄,你还是快快随我入宫见驾,以止息王怒。”
这什么破侍中?这什么破规矩?
我心中大怒,压不住的火气就往上冲,幸亏还记得这不是二十一世纪,否则早就破口大骂了出来。
换过官服,骑马疾奔未央宫。
路上无数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冷静……”
这个皇帝目前还是惹不得的。
皇帝在内书房,未到门口,内侍女性化的声音就高扬起来:“卫将军刘大人到。”
拿眼一瞧那内侍,正是在韩嫣府上被我连累一起跪的那位。
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是皇帝自己的声音。
内侍悄悄对我们说:“陛下正生气呢,要小心。”
这个内侍心地不错。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跟在卫青后面走进书房。
皇帝正在看书。
我跟卫青上前见礼:“参见陛下。”
皇帝抬头看看我们俩个,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乘着起身的当口偷窥一眼,见他面容平静,并无一丝怒容。
卫青给我使一个眼色,我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臣……第一次做官,不懂宫中的规矩,以为督造骑具时,就不用入宫候旨,若非今天卫将军前来提醒,臣还不知自己犯下如此大罪,臣得知之后惶恐之极,立刻前来面圣,求陛下恕罪。”
武帝从御座上站起,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好久,看得我头皮发麻,他说话了:“嗯,刘卿清减了,看来这几日为了督造马鞍,你很辛苦啊。”
我退后一步作恭敬状:“臣不敢当。”
武帝一笑,听不出是真笑假笑,说:“你敢当,也当得起。”
我再笨,也听得出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只好委屈自己“扑通”跪到地上:“臣真的知罪了。”
卫青也在一旁替我讲情道:“陛下,是为臣疏忽,忘记提醒刘大人,念在刘大人不懂宫中规矩,又是初犯,求陛下开恩。”
哎,还是卫青,做不成我首席大弟子,今天起你就是我刘丹的好朋友。
皇帝冷哼两声说:“就算不是为了规矩,做臣子的,难道就不能主动来向君王请安?刘丹,你的心里,毕竟是没有朕这个皇帝吧。”
得!罪名更大了。
我暗中翻了翻白眼,无奈地说:“当然不是,臣得了陛下您这么大的恩典,心中早就感激不尽,可是一来,我是不知道这规矩,二来,未央宫宫深如海,出入也不容易,更何况陛下您威仪赫赫如日凛然,臣敬畏陛下,因此不敢造次来见。”
武帝没吱声,良久坐回御座,说了句:“好,算你有理,起来吧。”
我站起身,心中哀叹自己的奴颜婢膝。
从前看电影电视剧时,特瞧不起那些在皇帝和上司面前卑躬屈膝的官僚,今儿个轮到自己才发现,原来到了这种环境,任是谁也高贵不起来。
总算又过一关,偷瞄卫青,也是松了口气。
皇帝问:“说说吧,马鞍造得如何?”
我恭身答道:“已经差不多了,三天后,可以呈给陛下。”
皇帝没说话。
我发现一个问题:说话的皇帝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说话的皇帝。
他一不说话,你就得猜测:他在想什么?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旨意下达?
天威难测,就在于此。
过了仿佛有……三个小时那么长,皇帝终于发话了:“刘卿,你初来任职,对宫中的一切尚不熟悉。就让仲卿带你四处走走,对了,去病也在宫中,你们不妨见一下,中午都留在宫中用膳。”
这个,算不算是格外的恩典?
我简直想哭。
这刘彻到底想干什么?不是真的看上我了吧?(打个寒战)
跟皇帝吃午餐,还不得得胃溃疡?
出了书房的门,我长长出了口气说:“卫青我不管,你想办法,我今儿说什么也不想在这儿吃饭。”
卫青奇怪地望着我说道:“刘兄,在宫中跟陛下一起用膳,即使是丞相之尊,也未必有这等恩典,为何你却推三阻四?”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讨厌你们的皇帝,我不想做汉朝的官,我跟他在一起浑身不自在,这话他敢听我也不敢说呀。
于是重重叹口气,赌气说道:“不是参观未央宫吗?前头带路。”
其实人家卫青的官比我大多了,我只不过是仗着他到底曾做过我大徒弟,又看他为人宽厚,才敢这样随便。如果换了韩嫣,就得想想,若是田蚡,就说什么也不会了(典型欺善怕恶)
前殿是皇帝上朝廷议之处,是不能去的,只能远远望一眼,其它诸如温室殿、清凉殿、麒麟殿、金华殿,都为武帝所用,或作寝宫,或日常休憩,或学文习武,我个人认为这是对房屋资源的极端浪费。
椒房殿是陈皇后的寝宫,也不能去,其它地方卫青还想带我去,我却说死也不肯往前走了。
这么大的一座未央宫,全走完非得累死我不可。
卫青说:“不如去昭阳殿吧,我姐姐住在那里。”
卫子夫?
我忽然来了精神,满口答应:“快去快去。”弄得卫青用古怪的眼神看我,八成心里怀疑我是不是在暗恋他姐姐。
昭阳殿很漂亮,也很清雅,一入殿门,就听里面有小孩子吱吱喳喳的声音。
宫人想入内禀报,卫青抬手制止,带着我向里面走去。
昭阳殿的宫院里,一群宫女簇拥着位极其美丽温婉的女子坐在榻上,那女子发黑而长,阳光下闪着动人的光泽。眉不描而黛,目不画而秀,唇不点而艳,眼光流转间,凝着股子自然细致的婉约之美。
我立刻意识到,她就是卫子夫。一个极其幸运,又极其不幸的女子。
榻旁有两个孩子,一个梳着角髻的小丫头,最多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另一个正是吾徒去病。
小霍在前头假装小跑着,小丫头步履蹒跚地追在后面,眼看要跌倒的时候,小霍灵巧地及时扶住她。孩子的笑声洒满宫院,那情景……那情景就象我跟萧剑小时候一模一样。
卫青上前见礼:“臣弟见过姐姐。”
那温婉美丽的女子把目光从两个孩子身上收回,落到卫青身上,温柔地说:“仲卿,你来了。”
正在跟小女孩玩着的小霍听到我的声音立刻跑过来,红扑扑的小脸露出喜悦的神情,叫道:“师父?”
我对他笑笑,顺便挤下眼睛。
卫子夫站起身来,向我点点头,卫青说:“姐姐,这位是天子侍中刘丹大人,是臣弟的……朋友,今日特带他前来拜见。”
我躬身行礼:“臣刘丹拜见娘娘。”
卫子夫微笑着说:“原来是去病的师父,算来大家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说着仔细端详我一番,露出惊奇的神情:“早听说刘大人容貌甚美,今日一见,果然更胜传言。”
我的脸立时不可遏止地红了。
长这么大头一次这么脸红。
一方面是躁的,一方面是气的。
躁的是被这么一位真正的大美女称赞,实在觉得自惭形秽。气的是那传言,用“美貌”来形容一个“男子”,其中会有多大暧昧的成份?指不定传成什么模样呢。
卫子夫见我涨红了脸的模样,不由轻声笑了,安慰地说道:“刘大人不必生气,容貌乃是父母所赐,美与丑于男子而言,原也无妨。”
好个灵慧善良的女子,配汉武帝那样的男人真是暴殄天物。
我必须承认自己的性格中有个严重的缺点,就是看人的时候容易先入为主。尤其在面对这众多只从书本上才能见到的历史人物时,史书上对他们的记载毫无疑问地会成为我第一手的参考资料,而这些资料或多或少总能影响到我对他们的印象。
所以郭解和刘彻就被我划分到不被喜欢的一类中,因为我讨厌历史中的他们。卫青和霍去病就成为我喜欢并愿意与之交往的人,因为我仰慕历史中的他们。尤其是霍去病这位中国历代名将中唯一的一位不败神话,更是我心中英雄情结之所系。
而卫子夫,也是曾被我寄予无限同情和怜惜的女子。加上她是卫青的姐姐霍去病的姨妈,我没理由不喜欢她。
我再向她行一礼说:“多谢娘娘开解。”
卫青笑道:“原来刘大人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岂不知旁人可是羡煞了呢。”
我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变得这么猖狂?
对了,刚刚说过要跟他平辈论交了,难怪他对我不象从前那样恭敬。
噫,失策!
霍去病在一旁拉我的袖子,指着正好奇地瞪着我的小丫头献宝似的说:“师父,这是我的小妹妹。”
我仔细瞧了瞧,这玉雪可爱的小丫头,就是卫长公主?
小公主一步三摇地走向我,远远地伸出手来,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说:“抱抱…抱抱。”
我登时鼻子眼睛眉毛笑成一团花,不及向卫夫人请示,就说着:“宝宝来,哥哥抱抱。”
卫子夫愕然,忽又笑道:“这孩子,怎么这回不认生了?”
卫青笑道:“是看刘兄……咳咳……所以喜欢吧。”
原话应该是这样:“是看刘兄长得咳咳美貌,所以喜欢吧。”
这小子还算聪明,没说出来,否则那一盒子黄金一定会有借无还。
我抱着卫长公主娇嫩的身体,一举,两举,小家伙乐得“咯咯”直笑,小霍也围在我身边直转,嚷着要抱小妹妹,旁边的宫女神情紧张地盯着小公主,生怕有失,只有卫子夫跟卫青一脸闲适,看着我们一大两小在嬉笑。
院子里正热闹,忽然有声音朗朗响起:“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语声未毕,皇帝带着贴身的内侍走进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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