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乐,我呼喊,我跳跃,骑着马狂奔,打几个滚翻几个跟斗,草原上迎风欢笑,蓝天下引吭高歌。
我该怎样表达心中的喜悦?我想告诉每一个人知道:我就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来,大家都来,替我高兴吧,跟我一狂欢吧!
萧剑,跟我一起快乐吧……
夕阳渐渐隐没于远处的山峦,黄昏的风甜甜地散发着草原宽广而清新的气息,在鼻端久久萦绕。我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极度狂喜之后,让心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啊,夕阳无限好,黄昏多美妙!
一切都落定了。至少回家的事是这样。有了这样的笃定作靠山,再没有惧怕的了,再没有顾忌的了,去干你想干的事吧刘丹,用剩下的时间,在汉朝最后的时间。
真的是最后的时间了……
不知为什么有些怅然,有些失落,还有些留恋……三年的时间,要说对这个时代没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有些人,有些事,终将会永远铭记心底。
有脚步声,我警觉地睁开眼睛,是晏七行,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我,眼神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孤寂。他向我伸出手来。
“什么?”我莫名其妙。
“玉佩。”他说得简短。
我拍拍胸口说:“放心吧,这次我不会把它弄丢。”玉佩在衣服里面静静地躺着,从拿到它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以后永不让它离开我身。
他静静地望着我,说:“给我看一下。”他坐在我身边,手依旧伸着。
毕竟是他舍命拿回,我迟疑一下,把玉佩拿给他。
晏七行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久,皱起眉头道:“此玉究竟有何奥秘?”
我笑一笑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晏七行将玉佩收回怀中……
望着他的举动我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什么意思?还我!”我腾地站起身,有点光火。
晏七行却好整以瑕地躺到草地上,闭上眼睛说:“陛下有令,命本官将玉佩与刘大人完整无缺,安然无恙带回长安。”
我有点明白了,不满地说:“你认为我拿到玉后会半路逃跑吗?”
晏七行淡淡地说:“为防不测,玉佩还是由本官掌管为好。”
“不行。”我急起来。“我跟你保证,绝不会挟玉私逃,可是玉要留在我这里。”
晏七行脸色冷下来:“刘丹,休要忘记,你这一人一玉,可关系到本官的项上人头。”
他在提醒我,若非他以性命担保,哪有我今天能出使匈奴的美差?
我想了想,反正跑又不能跑,打又打不过他,就暂且由他吧。离远一点,我赌气躺到地上望着天空的云不作声。
四围安静极了,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就是我跟晏七行轻缓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我偷眼瞄向他,这家伙好象睡着了。
我轻轻地滚到他身边,悄悄地把手伸向晏七行的怀里,想我堂堂一现代女侠,打不过就用偷喽。
“啪”手腕被钳住,晏七行睁开眼睛淡淡地说:“刘大人不知本官是盗贼的克星么?”
我挣扎着抽回手,他却握得紧紧的。
“还不放开?”有点老羞成怒。
晏七行缓缓放开我的手,正想骂他几句,他却“腾”地起身,只丢下一句:“小心有狼。”便扬长而去。
“神经病!”冲着他的背景嚷了一句,感觉手腕火辣辣的,仔细看,赫然一道清晰的红印。
军臣单于的寿诞之日终于来到。
这一天,我经历了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幕!
天高云厚,各色旗帜在装饰一新的王庭四周飘扬,草原因为君王的寿诞而喜气洋洋。琴声、鼓声、角声、欢乐的歌声,从一大早开始就未曾止息。
王庭的中央广场有座单于王台,台高五尺,与对面的祭台遥遥相对。据晏七行所说,阅兵与重大的庆典,都在这里举行。
此时,通往王台的夹道铺着腥红的地毯,在碧草的映衬下格外醒目。夹道两侧,一排排一列列全副武装的骑兵,仪容庄肃,烈日下纹丝不动,凛如山岳。
而不远处的祭坛下上,一群匈奴女子身穿古怪艳丽的服饰,在钟鼓声中,跳着类似某种宗教舞蹈,台下围观的军民百姓密密层层,人人脸上洋溢着敬畏的神情。
晏七行告诉我,按照匈奴的规矩,每逢重大的节期或例定的祭祀之日,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估计这舞蹈是为祭祀热身吧。
午时,雄浑的号角声响起,悠长不绝。歌舞止了,音乐息了,人群静了,天地一片宁肃,只听风吹旗幡“呼啦啦”地响。
“撑梨孤涂大单于到!”(匈奴语中,撑梨为“天”孤涂为“子”,单于是“广大”的意思。)一声高亢浑厚的宣报声突兀地响起,只见道路尽头,一队铁骑乘风而来。马蹄声声,王旗烈烈,军臣单于在王公将领左右亲兵的护卫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所到之处,百姓跪道相迎,“大单于万寿!”
红毯前头,军臣单于飞身下马,一身黑色镶金的正装,在日光下灼灼生辉。立刻有人上前跪奉金杖,单于金杖在手,一张布满沧桑的老脸闪着威严骄傲的光彩,一抖披风,步履矫健直奔王台而来。王子于单及众王侯如众星拱月,相随于后,夹道两侧的骑兵“刷”地拔剑出鞘,端立胸前,以匈奴最崇高的礼节迎接他们的君王。
“大单于万寿!”精神抖擞,声音响亮。
王台下面的两侧坐满了一干众官员,此刻也都恭身相迎。我跟晏七行就在这一众官员内,位置排在又后又远又无人注意,可以马马虎虎地行礼,明目张胆地偷懒。
而晏七行就一直在充当我的翻译。
军臣单于面带微笑,在于单的陪伴下步上王台,登上王座,金杖一挥,下面的恭贺之声方才止息。
军臣单于大声说道:“今日是本大单于的寿诞,要与我伟大的匈奴儿女同庆。愿我大匈奴帝国,在诸神庇佑之下,国运强盛,福泽绵长!”
角声又起,祭祀开始。
一个又高又瘦,穿得奇形怪状的人登上了对面的祭台,晏七行低声对我说:“这是匈奴的巫师,他们称之为萨满法师。”
萨满?这个名词倒不陌生,至少在清朝时,这种职业还存在着。
萨满法师的双手举向天空,看上去诡谲妖异,声音如同金属撞击之声,尖利难听,偏又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至高的腾格里天神,赋于我撑梨孤涂单于无上的权柄。伟大的昆仑神,赐于我大匈奴辽阔的疆域。英明的大单于,是草原的神鹰,统领匈奴千万的勇士,有一天要越过高山,穿过沙漠,横渡江河,打破最坚固的城池,降服最英勇的敌人,神鹰的羽翼要由西至东,从南到北,垂拱天地,万民归顺。至高的腾格里神,伟大的昆仑神,愿佑我大单于延寿无疆,主掌天下!”
有吹牛的就有拍马的,万众齐声呼应:“佑我单于,延寿无疆,主掌天下!”
愚昧呀,无知!
我无聊地东张西望,不经意就看到几个匈奴士兵正押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向祭坛走过去。看那红衣女子的打扮,分明是位汉家姑娘。
我扭头问晏七行:“他们想干什么?”
晏七行顺着我视线的方向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个萨满法师的声音又响起,这次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晏七行没有翻译。
那几个匈奴士兵推推搡搡将红衣女子押上祭台,绑在了台上那根木架上。
我立刻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
他们在以活人献祭。
我的心不觉战抖起来,愤怒如同烈火陡然烧起。一拍案几立刻要站起来。
但所有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我的人已经被晏七行按住,嘴巴也被他的大手捂住,我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地困住我不放,我根本动弹不得。
那个法师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只看见那女子的脸庞洁白美丽,神情中充满了死寂与绝望,看着祭台下为他们的天神欢呼的无知百姓。她没有呼救也没有流泪,也许知道即使呼救哭喊,也不会有第二种结局,所以她无声地保持着仅有的尊严。
那个阴森如鬼魅的萨满法师不停地念着古怪的咒语,火从她脚下烧起,她的裙子被烧着了,“噼啪”声中渐渐地向上蔓延,火光中她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我拼命地呼喊着,可是声音只能在喉咙里翻滚,化作了呜咽声。
晏七行伸臂搂住了我,搂得紧紧的,我继续挣扎,我要阻止,我要阻止这样残酷的悲劣的禽兽不如的事情的发生,愤怒和寒冷如同潮水一样要把我吞没,我浑身冰冷,身体不住地颤抖……
“苍天有眼,佑我大汉,必灭匈奴!”
当烈火彻底将那女子吞噬时,火中传出了她唯一、也是最后的话语,是倾尽全部生命发出的声音,火势浓烈而声音却如此清晰可怖,好像来自地狱的咒诅!
晏七行缓缓放开了我,我瘫坐在他怀里,忽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带着强烈的恨意咬下去,立刻鲜血迸射,晏七行全身绷紧一动不动,任我咬住他不放。
“被当作祭品的,通常是汉人的女子……”
“汉使啊,休怪老奴去崇敬汉朝的仇敌……”
“泱泱大国,居然被外族欺凌至如此地步,令人羞愧啊……”
“哪天汉朝若有如老上单于一般善战的英雄人物出现,统领大军荡平匈奴,老奴必定百倍千倍地敬奉他!”
汉人老奴隶的话一字一句,好象雷鸣在我耳边轰轰作响。
大火渐息,我泪如雨下……
晏七行伸出另只手,不停要抚摸着我的后背,他的手在战抖。血的腥味涌进我的嘴里,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我放开晏七行,坐直了身体,双目发直地望向王台。
王台上的军臣单于,高高在上踌躇满志,草原的雄鹰?!
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寿宴开始了,以南宫公主为首的阏氏们,王子公主们依次为单于贺寿,接着是王侯贵戚大小官员,晏七行代表汉天子向单于呈上寿礼,不及多话,便匆匆回到我身边。
钟鼓声声,歌舞翩翩,烧烤牛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却只想吐。
然后,我看到了中行说,在单于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悄悄地离席而去。
我欲起身尾随,却因刚才过份的激动而浑身乏力,这才感觉整个后背凉凉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晏七行抬手制止了我,回身吩咐身边随侍的使团士兵几声,士兵领命而去。
晏七行忽地低声对我说:“我们千算万算,算漏一事。想那军臣单于如此信任中行说,若知王庭有变,岂有不跟他相商之理?如此,即使单于布置再严密,对方必也全盘尽悉。”
我冷笑:“哼,就让他们狗咬狗,最好双方死伤殆尽,我们扶助于单登基为王。”
晏七行一怔,沉吟不语。
酒肉呈上来时,派出去的士兵回来了,在晏七行耳边说了几句,晏七行的脸色一变,拦住我正伸向酒爵的手,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酒里有毒!
“整条河亦被投毒。”晏七行简单地说。
他指的是附近供应王庭用水的那条河。
王台上的司仪高声道:“左谷蠡王伊稚斜为大单于贺寿。”
我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中年精壮大汉,宽肩窄腰,虎步生风,上得王台向单于跪拜道:“臣弟伊稚斜拜见伟大的撑梨孤涂单于,愿大单于福寿延绵,祝大匈奴万代千秋霸业永存!”
这个人就是伊稚斜?极端仇视汉朝,屡次主动兴兵最后却败于刘彻之手,被逐到漠北之地疾病而死的伊稚斜!
意图谋逆的人会是他吗?
我希望是他,让他们自相残杀吧,最好两兄弟都死翘翘,于单登基,南宫摄政,兵不血刃除去匈奴这一汉朝的心腹大患。
再次一些的结局是军臣被杀,伊稚斜登基,那也是件好事。这个伊稚斜是个笨蛋,抛弃了冒顿单于跟军臣单于一贯以小股控弦骑兵诱敌,以大批军队歼敌的策略,偏要跟汉军硬碰硬去拼杀,在汉军实力大增的情况下不死才怪,由他来做这个丢脸失败的匈奴王对汉弊少利多。
又一种结局,谋逆者服诛,军臣再做七年的单于,一个小时前我还盼望是这种结果,但现在,我希望看到他的血!
我握紧了拳头……手很痛,举起手掌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指甲嵌进了掌心,每掌四条血痕,难怪痛不可当。
晏七行轻声道:“投毒之事须告知军臣单于,否则必坏大事。”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要去,我们静观其变。”
当初想助军臣单于,是想到于单王子年少势单,单于若死,他必定会按照历史所说争位不果,投降汉朝,在汉朝未准备完全的情况下,伊稚斜登基会对大汉不利。但是看了刚才那一幕活人火祭后,我心里对军臣单于这个人实在是恨恶透顶。尽管献祭之事乃是匈奴的恶俗,但我还是把这笔帐算到他的头上。
所以最好的方法:干脆乘他们鹬蚌相争,一箭双雕杀了军臣单于跟伊稚斜,彻底改写历史。
而那位不幸遇难的姑娘,一定也这么希望的吧。
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发现,“杀人”这个念头已经很容易便在我心里浮起了,它开始变成一种解决事情的手段。
晏七行默默地看着我。
我只好说:“等于单王子封了王储再说。”
所有的人都在痛饮,所有的人都在欢笑,独我冷眼旁观。
我仰望长空,心里默默地说:你若在天有灵,就让你临终遗言一语成谶。
中行说又回来了,我紧紧注视着他,连他脸上的表情都不肯放过,我看到他向军臣单于微一颔首,随后低头入席时,却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果然接下来,军臣单于宣布了另一件喜事,经萨满法师祈天定命,腾格里神指定王子于单自即日起成为大单于王位继承人,大匈奴自此有了自己的王储!
王储的加冕礼十分的简单,于单王子淳朴单纯的脸挂满了喜悦,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他真的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吗?
晏七行没有再提通报军臣单于饮水被下毒的事,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但没有心情细想。
酒席从中午吃到黄昏,从黄昏又到晚上,呼喝行乐之声充斥满耳。但是没有变故,连预料中的中毒事件都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难道那晚我跟晏七行都听错了?
滴酒未沾,水米未进的我开始焦急起来。
月上中天,四处篝火。微醉的官员不分职务官阶,拉着姑娘们在篝火旁围成圈儿在跳舞。军臣单于喝高了,在南宫公主的扶持下退席,王子于单拉着晏七行不知在说些什么,我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伊稚斜和中行说,但他二人只是喝酒宴乐并无异状。
这事透着邪性!
中行说起身,应该是去解决内急,我按了按腰中剑,看一眼被于单拉住无法脱身的晏七行,离开了座位。晏七行远远地望着我,眼中满是焦灼,八成以为我去闯什么祸。
我是想闯祸,甭管兵变不兵变,中行说都死定了。
我跟着中行说七转八折,来到一处离帐篷稍远僻静的地方,中行说忽然猛地转身,离着我四、五米远,跟我来个面对面。
我没有躲藏,站在原处冷冷看着他,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是感觉他十分镇定。
“刘大人一直跟着我,莫非有所图?”
“是。”我回答得干脆。
“所图何事?”
“你的命!”
“呛啷”长剑出鞘,憋了一天的气终于在此时发作,风华绝代的南宫公主、满面风霜的老奴隶、被活活烧死的汉朝女子的脸如电影画面从我脑海闪过,从未主动杀过人的我一剑直指中行说的咽喉。
“铛”的一声,两剑相交,迸出火花!
挡我一剑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左谷蠡王伊稚斜!他的身后,一队匈奴士兵手持火把簇拥着一人,竟是军臣单于?!
我的心登时一沉,知道出大事了。
中行说奴媚媚膝上前对单于禀道:“大单于,老奴早就说这刘丹心怀不轨,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他这是想杀老奴啊。在匈奴的王庭杀匈奴的官员,他根本没将大单于放在眼里,老奴看先前大单于遇刺一事,只恐与这汉使也脱不了干系。”
军臣单于怒视着我:“汉使,你有何话说?”
这次第,怎一个“说”字了得?
这个中行说,果然厉害!
我一咬牙,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中行说开了一枪。今天就算命丧匈奴,中行说也一定要死。
“砰”的一声,枪声划破了夜空,接着响起惨叫声,中行说应声而倒,但同时倒地的,还有军臣单于。
“怎么回事?”是于单王子及同时赶到的晏七行。“父汗?!”
我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心脏处正“泊泊”流出鲜血来的军臣单于,脑子里一片空白。
中行说爬了起来,喊声惊天动地:“汉使杀死大单于啦。来人哪,捉拿汉使凶徒……”
这是怎么回事?
匈奴兵齐拥而上,眼看一把刀向我砍了来,我本能地提剑一挡,顺手一剑,结果了那士兵的性命。
伊稚斜大叫:“给本王杀了这两个汉使,为大单于报仇!”
越来越多的匈奴兵赶了来,晏七行无辜被卷入这场意外的事件中,被迫于我一起仓促应战。
他担心得没错,我果然闯了大祸!
“杀出王庭!”晏七行多余的话一句没说,只喊了这么一嗓子。
我不肯听他的,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了,所以我只有一个心愿,杀中行说。
使出浑身解数,再也没有不杀的原则,再也没有“妇人之仁”,剑光所到之处血肉横飞,迸射的鲜血热乎乎的溅了我一身一脸。但是匈奴兵还是越杀越多,每一个都如狼似虎,刀剑戟矛纷纷向我身上招呼。挑飞长剑,折断利刃,砍断矛头……刀光剑影中我看见中行说得意的脸,就在前方,站在伊稚斜的身边,我竭力向他靠过去。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杀人欲望!
“哧”,有剑划破我的胳臂,接着又有矛刺中我的小腿,我不管不顾让手中剑发挥最快的速度,汗遮目了,抹一下,剑卷刃了,换一把,不管是中国武术西洋功夫,跆拳道还是载拳道,拳、掌、膝、肘、横踢侧踹,能用的全都用上,恨不得连头发丝儿也变成杀人的武器。
我心里清楚,这里不是长安而是匈奴,现在不是比武而是拼命。
混战中,又有几柄长戟同时从不同的方向向我戳来,我纵身一跃,长戟走空,借着下落之势,踩着长戟纵身而起,密密麻麻的匈奴兵立时成了我的过墙梯,踩着他们的肩膀飞一样向着中行说奔去,一边奔跑,一边再度拿出手枪,记得不错的话,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这颗子弹,一定要留给中行说。
正在指挥进攻的中行说忽然发现了在空中疾行的我,并立刻察觉了我的意图,随手拉过一个士兵作挡箭牌,但他的动作太慢了。
飞身跃起,举枪,发射!
正中中行说眉心。
中行说睁大了眼睛,死瞪瞪地遥望着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伊稚斜怒吼了一声,拔剑叫道:“控弦预备,射死他!”
控弦之士(其实就是弓箭手)立刻领命,万箭如雨向着站在众人头顶的我 了过来。我狠狠踩倒脚下的人,轻快落地,让那些箭对着空气射吧。而我在匈奴兵之中,有种就连他们也一起射。
就在这时,忽然王庭四处熊熊火起,鼓声响彻内外,有人一会儿用匈奴语,一会儿用汉语乱喊着:“汉军杀来啦,汉军偷袭了!”
围着我跟晏七行厮杀的匈奴顿时一阵大乱。
乘此良机,晏七行劈了几个士兵,上前拉住我的手叫道:“快逃!”
于是两人双剑杀出一条血路,拼命向外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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