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终死

    
    卡蜜拉从林霄云的手中抢过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按着，直到再也点不了火。
    “可是，等人们把黑暗都忘记了，那么他们肯定会开始堕落，最终也会走进黑暗呀！”卡蜜拉声音颤抖，似乎不想接受迪迦会因为那么简单的原因而离开他们。
    “真的会吗？齐杰拉花的盛开，他们只是主动在梦境中沉沦，你觉得那是走进黑暗了吗？”林小远反问。
    “对啊，所以才爆发了战争，我们在那一战收获了最大利益……”林小远纠正道：“你们是因为那一战变强了，还是本来就那么强？人类最后走向了自我毁灭，你们巨人是不能干涉他们选择的。人类的发展，就是以信仰神的庇护开始，再以杀死神告一段落。”
    “迪迦看得比你远，但他没办法抗击时代大势，所以才远走。以他的实力，明明可以直接离去，但是为了保全你们，他甘愿为人类守护最后一段岁月。”林小远。
    被林小远戳破了自欺欺人幻梦的卡蜜拉，手里的打火机摔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嘴角更苦了。
    “那他为什么后来没有回来找我们？”卡蜜拉的眼睛噙满了泪水，慌忙蹲下将打火机从地上捡起来，小心呵护着。
    “宇宙那么大，超出我们认知的存在，不知凡几。”林小远知道，这里不过是梦端世界的一处，天外有天。
    看着活了三千万年依旧笨拙的卡蜜拉，林小远想再加一把火，让她清醒，于是又说：“也许他明天就能回来，也许——他再也回不来了。”卡蜜拉眼中的泪水，在听到这些话后决堤，打火机被她无意间的握拳，化成了飞灰。
    卡蜜拉擦去了泪水，重新振作起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林小远又带着卡米拉，来到了一处福利院。
    看到操场上，恢复健康了的小｜平野与同龄玩伴们追逐着踢足球射门时，林小远笑着鼓掌。
    “其实我在借用迪迦肉身的时候，我的思绪被肉身残留的本能所影响了。曾经的他不想杀你，甚至是不愿意伤害你，这就是原因。”
    “呜呜呜，啊呜呜呜——”卡蜜拉才镇定不过十几秒，这次再也忍不住了，哭出了声来。
    林小远叹了口气，趴着动静，吓到别的人，立马将痛哭流涕的卡蜜拉，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天台。
    等到卡蜜拉终于哭够之后，林小远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们这些三千万年前的巨人，是怎么选择离开的呢？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去。”因为哭了太久，卡米蜜拉的眼睛红红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诞生于光中，与你现在只有神魂类似，三千万年前的人们被我们指引，在我们的帮助下，制造出石像，以方便我们发挥全部战力。”卡蜜拉拿出了一柄有着黑色握柄，头部有镶着金边的翅膀的器物道：“这个叫变身器，我和迪迦的变身器类似，都是神光棒，其用途就是将我们的神魂与石像进行融合。”林小远点了点头，这就好比在肉身内器与神魂之间建立桥梁，类似于内景地的存在。
    想来，神格面具，不会就是这么制作的吧？林小远暂时按下这个猜测，继续听卡蜜拉讲述三千万年前的往事。
    “只是，到后来，奇杰拉花开放，包括我们在内的部分巨人被黑暗之心污染，最后对决后，部分侥幸活下来的巨人们带着肉身飞去太空。可迪迦他，却留下了石像，神魂化虹而去。”林小远本来以为卡蜜拉还会再哭，却想到卡米拉此时竟然眉眼带笑，仿佛为迪迦所做的决定而骄傲。
    “迪迦曾经跟我说，他是猎户座的第一道光，所以我想他可能回到猎户座了。我打算与你分离之后就去那里看看。”林小远并没有阻止，但看着话题越扯越远，又问了一遍：“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活了那么久，应该知道，离开始发世界的办法吧？”卡蜜拉撇了林小远一眼，道：“我这三千多万年都在沉睡，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那个时代，他们都能够有宇宙穿行的技术，但是你似乎不属于这一片宇宙，所以我没办法送你一程。”林小远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说：“其实我本来是想把你带出去的，但可惜你志不在此。”
    “带我出去？”卡蜜拉敏锐地发现了林小远的措辞，逼问道：“为什么不是带我回去？或者是带我离去，而非要是带我出去？”林小远揉了揉眉，他不敢挑战这方世界的规则，之前是在失落之地，且是长谷川自己猜到了一些，而现在自然不敢直言。
    他认真想了想，然后换了一种表述方式，道：“你们那个时代肯定有人能够用编程语言去设计或者是创造什么东西吧？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一草一木，花鸟虫鱼乃至人类，甚至是本身，都是一段段代码呢？”
    “那我为什么会有思想？”卡蜜拉虽然有些相信，但是，像抱有一丝天真的怀疑。
    “你确定你真的有自我意志吗？还是说，你能够时时刻刻保持住自我意志吗？”林小远反问。
    卡蜜拉不再说话了，许久之后，才闷声开口：“所以迪迦一直没有回来，是被剥夺清空了吗？”林小远耸了耸肩，任由卡蜜拉思考。
    “三千万年前，确实有人工生命的出现，所以你的说法，我认可大部分。”卡蜜拉躺在天台上，张目对日，眼泪无声地流过脸庞，被烈日蒸发干净。
    “你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吧？两年前的那一战，我感应到了迪迦的气息，但是之后气息陡然变得极为衰弱，断断续续，所以我怀疑是有两个人操纵着迪迦的肉身……”林小远没想到一直单纯得有点傻的卡蜜拉竟然能想到这里，所以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卡蜜拉得到林小远的承认，继续道：“所以你说带我出去，之前成功过？上一次你成功出去了，那这一次你却找不到了路。说明这次能来到这个世界是一个意外，而上一次则是类似于生存类的猎杀游戏？”林小远依旧点头。
    卡蜜拉坐了起来，咧嘴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先不去猎户座了，怕被强行注销。”阳光洒在林小远的背上，挺直的腰身瘦削却干练，轮廓带着金边。
    卡蜜拉心中将少年的影子与当年一同在雪原上看山的迪迦进行对比，面貌有所不同，但气度却出奇的相似。
    林小远清俊的五官与挺劲的身子，像是一棵生长在日照金山的雪松。俊雅温和，而又值得被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