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赵沁绣的目光不由亮了亮,勉力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眼角默默滑下的泪珠儿也有了片刻的滞留,她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如诗如何,与王爷有何干系?”
安瑞王万万没有想到,赵沁绣开口的第一句会是这个,他脑中嗡嗡作响,不由怒上心来。
伸手便掐住了赵沁绣的下巴。“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句?”
只是就算是赵沁绣尚且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但是那股子傲气却是丝毫不减,清亮的目光不避不让的与安瑞王对视着。
赵沁绣那倔强的神情与她此刻柔弱的身子成了鲜明的对比,安瑞王气急了,但瞅着赵沁绣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着实是下不去手,不由气急了吼道。
“本王与承欢之间说到底并无什么干系。”
“你要本王解释多少句?”因为被赵沁绣那双眸子瞅着的关系,安瑞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但是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又压低了一些。“承欢那个性格,你也清楚。”
“她胡搅蛮缠,你又何须与她一般见识。”
似乎是想要安抚赵沁绣,安瑞王目光微微一转,开口道。“你怕是还不知晓罢,承欢因为太过胡搅蛮缠,被送入了尼姑庵里头去了。你若是瞅着她着实烦心,她日后也不会再来寻你的错处了。”
赵沁绣似乎当真乃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微微一怔。“送入了尼姑庵之中?”
安瑞王眸光微微一闪,开口道。“不错,她毕竟也及笄了,还如此不知礼数,着实是过了些,便被送入了寺庙之中,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来寻你的错处了。”
安瑞王这故意挑拣着话说,若是当真第一次听闻此话之人,怕是还会以为,乃是承欢惹了他,所以才被送进了庵里头。
眼见赵沁绣的情绪果真是好了不少,安瑞王不由松了一口气,柔声道。
“我想来是极其看重你的,你想必心中也甚是清楚。”
“恩?”安瑞王顿了顿,等到赵沁绣心情略有平复,方才开口道。“你可知晓你莫名失踪,让我如何忧心?”
“你瞧瞧你,这才多久,你便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安瑞王抚了抚赵沁绣的纤细的手腕,开口道。“我一时不在你身侧,你便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
赵沁绣冷眼瞧着安瑞王自导自演,眉头微微一拢。
“你且跟我说说,你这些日子,到底是去何处了?”
若说是不心寒,那便是假的。
毕竟赵沁绣初进满堂春遇见的第一个人便是安瑞王,安瑞王口口声声被她说折服,此刻她回来了,这说了这么许多,兜兜转转,不还是想要从她嘴里头探听出些消息来么?
只是到底赵沁绣知晓自己现下来,为了什么。
她闭了闭眼,眼角渗出的两滴泪珠瞬间滑落,堙没在了她乌黑发亮得青丝之中。
赵沁绣听到自己平稳带着略微哭腔的声音。“王爷。”
“莫要再问了。”
这人到底都是有好奇心的,安瑞王此番前来,本就是想问出一些状况。
眼见赵沁绣如此状态,他眉梢不由微微一挑,瞧了赵沁绣一眼。
赵沁绣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眶里头的雾气已然蒸发了个干净,她对上了安瑞王略显探究的眸子,缓缓扯出了个苦涩的笑意。
“王爷,又是在何处,寻到了奴家?”
安瑞王面色不愉,听到赵沁绣开口如此说,不由强行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的人无意之间在个小院落里头发现了你。”
“而那个院落。”安瑞王紧紧的注视着赵沁绣的一举一动。
“乃是陈景王,我三弟名下的院子。”
听到这里,赵沁绣精神未免有些恍惚,而后竟是出了一会神。
在安瑞王心中不安之际,便听赵沁绣幽幽开口道。“王爷所猜不错。”
“我不过乃是一枚棋子罢了。”
安瑞王瞳孔微微一缩,目光死死的钉在了赵沁绣的面上。
“你说什么?”
既然开了口,赵沁绣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意思,闭了闭眼,细小的声线在这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
“我确实乃是陈景王的人。”
安瑞王的目光定定钉在赵沁绣的面上。“你可知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自然知晓。”赵沁绣显然已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我本就是陈景王的人。”
“那你。”
赵沁绣瞅着安瑞王的神色,心中大抵也知晓了,安瑞王心中隐隐猜测出了什么,直言不讳道。“满堂春也是陈景王手下的产业。”
“至于我。”
“王爷理当已然猜到了,横竖不过乃是个棋子罢了。”赵沁绣的声音越发柔和,安瑞王便听的越发心寒。
“徘徊在王爷与陈玉王之间的棋子。”
“王爷现下可明白了?”
听到此番,安瑞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脑中场景不断会放道。“那夜里头乃是他一手安排?”
“这一切都不过乃是个局中局?”
他突然禁了声,难怪他说那日,为何陈玉王会出现在哪,如此想想,怕是事蹊跷。
“不错。”
“若是我不曾猜错。”赵沁绣犹豫着开口道。
“就连承欢郡主来搀和其中,怕都有陈景王的手笔。”赵沁绣突然绽出一个笑容来。“而为了什么。”
赵沁绣的目光落在安瑞王的身上。“不过是因为,一枚棋子,当真动了些感情。”
“下棋之人不许罢了。”
安瑞王猛地站起身来,盯着赵沁绣的目光便好似在盯着红颜洪水一般。
“王爷。”却不妨赵沁绣的手指不知何时勾到了安瑞王的衣袍袍角。
安瑞王下意识的偏过身,将那块袍角扯了回来。
赵沁绣微微一怔,抬眸瞧着安瑞王,突然笑了。
“好,我知晓了。”
安瑞王被赵沁绣的那种目光刺激的不轻,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脑中混乱无比,又万分愤怒,一来因为陈景王设计自己。
二来因为自己的一片真心,或许是所托非人。
他想起,若非是因为王妃的一句提点,他怕是就栽在其中了。
赵沁绣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陈景王利用赵沁绣的美色,徘徊在陈玉王与他之间,再安排承欢郡主去搅局,只是为了让赵沁绣断了跟自己的心思。
而陈玉王,安瑞王的目光一凝,落在了赵沁绣的面上。“你,你是否后来便被送到了陈玉王府上?”
赵沁绣定定的瞧了他一眼,最后缓缓点头。
这样便说的通了,陈景王将赵沁绣送至了陈玉王手中,而后若是自己再查下去,查到了赵沁绣在陈玉王手中,难免会与陈玉王发生不合。
他与陈玉王不合,此事若是捅到了父皇那里,父皇若是知晓,自己因为一名女子。
想起这个后果,安瑞王便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瞅着赵沁绣的目光,便如同在瞧着一名红颜祸水一般。
他不由连连退了几步。
而现下,赵沁绣会出现在这,若是被陈玉王知晓了,陈玉王那个好色的,是不是就会纠缠上门?
就在安瑞王在心中不断思忖着这些之时。
却不妨赵沁绣却是勉力撑着头晕目眩之感,摸着给自穿了鞋子,搀扶着床沿,便下了床。
安瑞王下意识伸手便要去搀扶,但是落到一半,却是下意识收了回来。
赵沁绣抬眸瞧向安瑞王的目光之中,空洞的可怕,她脚步踉跄着,向着门口走去。
“你要去何处?”安瑞王眼见赵沁绣跌跌撞撞的无视过自己,便向着房门而去,下意识伸手一抓,捏住了赵沁绣的手臂。
“到底是个祸害,如诗便自己寻个地方呆着,不祸害王爷了。”赵沁绣挥手想要躲开安瑞王的搀扶,但是却因为身子重的缘故,反而是自跌倒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没想到赵沁绣的反应如此之大,到底是几个月相处下来。
安瑞王也是动了真情的,忙上前搀扶起赵沁绣来。
“你怎可如此想?”
赵沁绣摔得头晕目眩,趴在桌子上根本无力攀爬起来,只是细细喘着气道,瞧向安瑞王的眸子里尽是讽刺之色。
“王爷面上写的清清楚楚,如诗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一句话被赵沁绣说的断断续续的。
着实让安瑞王甚是心忧。“你莫要闹腾了。”
“你的身子要紧。”
赵沁绣挥了挥手。“王爷,我到底乃是个祸害,你便放过我罢。”
安瑞王心中暗咒,自己一时倒是想茬了。
陈玉王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就算是知晓了如诗在自己这里,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动作,毕竟他先前与陈景王联手设计自己的事,现下已然被自己知晓了。
他再怎么也不会跟自己起冲突的。
再者,安瑞王眸光微微一亮,瞧了赵沁绣几眼。“你理当乃是在陈玉王那处才是。”
“怎的会在陈景王的院子里?”
赵沁绣想来当真是伤透了心,瞧着安瑞王的眼神都是说不出的古怪。
安瑞王被这眼神瞧得心惊,暗暗揣测道。“若是陈景王又将你劫持了回去。”
“那他想要做些什么?”
眼见赵沁绣不回答的模样,安瑞王心中大抵已然猜到了答案。
赵沁绣将所有一切都说了出来,就算是陈景王有意设计自己,也被自己捷足先登了。
安瑞王双眸微微一眯,心中已然有了计量。
既然乃是皇甫珩设计自己在先,那么便怨不得自己了。
想清楚了,安瑞王眸光在赵沁绣的面上转了一圈,最后不由叹息了一声,拦腰将赵沁绣抱起放在床上。
“你先前不是说,心悦我吗?”
“现下怎么好端端的还生气了?”
只是赵沁绣先前因为他的举动寒了心,故而被安瑞王放置在了床上也未曾出声,只是默默的将脸转向墙面,一言不发。
若是先前,安瑞王兴许还有哄劝赵沁绣的心思,但是现下知晓了这些之后,安瑞王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静静的瞧了赵沁绣的背影几眼。
丢下几句安抚的话便自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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