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跟着安瑞王妃进来之时,心中还甚有些打鼓。
虽说身后有王爷撑腰,但是到底这后院事乃是安瑞王妃一手掌控,若是安瑞王妃要处置自己,王爷到底也不好拦着,届时吃亏的还是自己。
故而如雪在阻拦安瑞王妃之时,难免就有些底气不足。
自然便被安瑞王妃闯了进来。
到底是知晓分寸的。
避免自己带了太多人,给旁人一种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错觉。安瑞王妃估量了片刻,也仅仅是带了个嬷嬷与丫鬟。
如雪进来之时,未曾想,以为在换衣裳的云蓁,正坐在书桌边,提笔写些什么。
听到动静,抬眸瞧来之时,眼神之中还有掩饰不住的茫然。
“你们。”
如雪生怕云蓁口中吐出什么不恭敬的字眼,忙抢先开口道。“这位乃是王妃。”
“夫,”如雪斟酌了片刻,毕竟王爷还未正式将云蓁收入房内,故而,她还是犹豫着叫道。“无双姑娘。”
安瑞王妃自打进来,目光便从未在云蓁的身上停留,只是缓缓扫过房间内,那些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衣裳配饰。
听到如雪介绍,安瑞王妃也只是缓缓扯出个笑容,只是那笑未达眼底,瞧来说不上的虚假。
“王爷倒是好大的手笔啊。”
如雪顺着安瑞王妃的目光瞧了过去,心知是桌上那些还未收好的物件刺激到了安瑞王妃的心情,她登时有片刻的慌乱,在安瑞王妃的瞩目下头,却不知说些什么。
安瑞王妃来寻,也不是寻如雪这么一个丫鬟的茬,她的眸光落在桌案后,还一副茫然神情的云蓁面上。
心中暗道,果然只是个落魄世家出来的下作女子,不知分寸。
她还道迷得王爷三迷五道,这大半个月藏着好似藏宝般珍惜的女子,乃是个什么倾国绝色,却不料想,王爷的目光倒是日渐下滑了些。
这女子瞧来五官平平,比不得王爷前段日子在满堂春瞧上的那名魁首便也就罢了,就是后院里头随便领出个女子,瞧来也比这名女子机灵可人。
除了身上有个落魄杜家的名头,哪里值得王爷这般大动干戈的?
在安瑞王妃的审视的目光下头,云蓁终于是回过了神,越过了书桌,给安瑞王妃行礼道。
“见过王妃。”
安瑞王妃毫不掩饰的目光在云蓁的身上流连着,云蓁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这女人来的静悄悄,瞧来也不似旁人那般好处置,在再加上她现下的身份着实甚是尴尬。
不好与她正面对上。
那么也唯有从旁侧击一些了。
安瑞王妃横看竖看,都不觉着云蓁身上有半分值得安瑞王为其如此着迷的地方,眸光微微一转,意味深长道。“瞧来王爷,甚是怜惜你啊。”
云蓁眸光闪烁,似乎很是讶异的抬眸,正好撞上了安瑞王妃的眼神。
似乎是不甚明白安瑞王妃这话乃是个什么意思。
安瑞王妃仔细辨别着云蓁的面色,心中越发疑惑了,她可未曾从云蓁面上寻出半分娇羞羞赧之色?
若非是这名女子心机着实深沉,将自己情绪的完美的隐藏了起来。
便是她与王爷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如她原先所想的那般。
思及此,安瑞王妃不由心中一动,身形缓缓挪动,径直越过了还在行礼的云蓁,在云蓁先前落座的地方停下。
居高临下的目光,停留在了云蓁那一手秀气的簪花小楷上头。
身侧跟着的常嬷嬷忙伸手将那张宣纸送到了安瑞王妃面前。
安瑞王妃略略扫了一眼,其余她不识得,但是其中有几个词组,她却是认识的,乃是补血的药材。
再一联想到云蓁乃是医者世家,杜家出身。
安瑞王妃隐隐感觉自己好似触及到了什么,眼角余光微微一撇,竟是发觉云蓁面上有掩盖不住的惊惶之色,只是极快便被云蓁给强行压了下去。
安瑞王妃越发觉着古怪起来,瞧了常嬷嬷一眼,将那信件放回了原处。
“本王妃今儿来,也只是听闻先前无双妹妹在前头受了惊吓。”说着说着,安瑞王妃拍了拍手掌,那个跟着她进来的丫鬟便忙出去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端着托盘进了来。
“给无双妹妹送碗鸡汤来。”安瑞王妃勾出个有度的笑容,低声道。“妹妹用过鸡汤之后,便好生安歇罢,若是有何不满之处,便来寻姐姐说道说道。”
因为金银首饰,衣裳饰品摆了一桌,那丫鬟无法,只好将那托盘给一并放在了书桌上。
云蓁受宠若惊的瞧着那盅鸡汤,因为激动,身子隐隐有些颤动,似乎被安瑞王妃的气度给吓得不轻。
“这。”
安瑞王妃的眸底浮出一抹轻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这些都受不住。
只是这抹轻蔑稍纵即逝,便被安瑞王妃很好的给压了下去,她的声音越发柔和。“本王妃瞧着妹妹这处好似只有两三个丫鬟,不知可用的顺心?”
“若是用的不甚舒心,王爷还不得怪罪我。”
安瑞王妃叹息一声,仔细斟酌了一番,瞧了一旁的常嬷嬷一眼,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云蓁却是心知肚明,知晓若是任由下去,安瑞王妃怕是又得往自己这里塞人了,她忙故作慌张的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小女子以往在家中都是自己处置,如雪等人甚好,多谢王妃好意。”
见云蓁坚持,安瑞王妃也只好免了安插眼线的心思,毕竟,这乃是在安瑞王的院子里头,若是她强行安插,王爷还不知乃是个什么想法,她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坚持。“那便好。”
“若是觉着有些不妥,便派人来支会本王妃一声才是。”安瑞王妃扯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不断安抚道。
云蓁忙点着头,表示自己已然明白。
眼见云蓁这般,安瑞王妃也没了久待的意思,她如何静悄悄的来,便十分安静的离去了。
如雪还以为安瑞王妃此番来者不善,自打瞧见王妃来了,心便吊了起来,此番眼见王妃仅仅是来送了一碗鸡汤,便安然离去了。
好似当真乃是来关怀云蓁一般。
如雪觉着没有如此简单,但这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婢也不好多舌。
如雪觉着没头没脑,云蓁却是心中清楚的很,莫要瞧安瑞王妃先前话未曾说两句,但是句句里头都是试探。
至于,让安瑞王妃如此容易便退走,不过是因为。
云蓁的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头。
在如雪还处于怔愣状态之中,云蓁站至桌边,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而后,将那张药方,送至了如雪手中,淡淡笑道。“送去给王爷罢。”
如雪怔愣的瞧着云蓁,总觉着,云蓁好似何处不一样了一般。
只是,到底何处不同,让她也说不上来。
将所有人都给支使了出去,小九方才显露了身形。
小九身形一顿,对云蓁微微颌首。
云蓁眸光飞速闪烁,也不知在思量着些什么。
多亏了这张皮相的功劳,那位安瑞王妃恐怕是被她那张药方给引了过去。
暂时,怕也是不会来寻自己的错处了。
......
安瑞王妃沉默的捏着手中的药方,侧耳倾听着常嬷嬷说话。
“问询清楚了?这乃是补血的良方?”
常嬷嬷点点头,不由开口道。“那位大夫的医术王妃你心中也是有数,这确实乃是个补血的良方。”
“那位大夫到底乃是个药痴,不住的追问这药方的出处。”
“瞧来那个杜无双,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瞧着安瑞王妃陷入了深深的思量之中,常嬷嬷适时的住了嘴。
“嬷嬷,你不觉着,怕是这事情,并无这般简单?”安瑞王妃沉吟道。“听说,那个杜无双,让如雪给王爷送了东西过去,怕就是这张方子。”
常嬷嬷犹豫了片刻,不由开口道。“前头先前闹了一顿,听说王爷受了些伤,这方子送过去,怕是那小狐狸精为了讨王爷欢心才是。”
安瑞王妃却是在沉吟之中,缓缓摇了摇头道。“绝无如此简单。”
“那杜无双出身落魄世家,容色身段也不是出彩的,院子里头随意抓着个,也比她好不至千倍百倍。”
“兴许是见多了大鱼大肉,王爷想要品尝些清粥小菜...”
只是常嬷嬷这话,还未说罢,便被安瑞王妃一句话打断了。“这杜无双虽说世家出身,但若是引进了门,也至多不过是个姨娘身份。”
“王爷何须费尽苦心的瞒着外人,瞒着我?”安瑞王妃越想越不对劲,在房间内踱了几步,而后停滞在窗台边上。“都说是金屋藏娇,若是只一个杜无双,怕是没法子让王爷这般费尽心思。”
“若说杜无双有何出色之处,便是这一手医术。”安瑞王妃眸光微微一转。
“那可要老奴支会家里一声,让大少爷替小姐查一番?”
“不。”安瑞王妃手中捏着的宣纸,乃是她先前一观后,自己抄录下来的,拿去给大夫瞧过,说是大补身子的药方。
先前她去探望过安瑞王,他不过是伤了两处,都是些小伤,还不到大补的程度。
除非,安瑞王这半个月下来,将主院围的结结实实,连自己探望都给推了回来,乃是在护着什么人?
这个人却定然不是杜无双。
这个杜无双,其貌不扬,还勾不起安瑞王藏娇的心思。
怕只怕,乃是安瑞王推出来的引子罢了。
“嬷嬷。”安瑞王妃心中有了思量,忙开口拦住了要下去传话的嬷嬷,凑到嬷嬷耳畔低语了几句什么。
常嬷嬷微微讶异,不由惊异不定的瞅着安瑞王妃。
“王妃你是怀疑?”
安瑞王妃愤恨的咬牙道。“叫哥哥他仔细些,莫要暴露了行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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