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书,你来啦。少爷现在正在屋里呢,你先和我一起去留客院把姑娘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在屋内听到外面人的交谈声,柳枝兰朝外头唤道:“琈琴、呓书。”
“欸,姑娘。”琈琴和呓书进了屋,“姑娘有何吩咐?”
“你们要去搬什么呀?”柳枝兰问。
“姑娘,您在藏瑰楼买的那些东西还搁在留客院,奴婢和呓书正要去搬呢。”琈琴回道。
“那你们直接搬到烟栖苑吧,也省的最后还要再搬一趟那么麻烦。”
“可是……”琈琴有些担心,一直侍立在旁的妃篆看出她的担心,于是笑道:“琈琴,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手脚再不干净,他们也决计不敢偷烟栖苑的东西。”
“这是为何?”琈琴不解。昨日看柳杨和柳正乾提起烟栖苑时的神色十分不对劲,今天妃篆又这么说,这烟栖院究竟特别在何处?
“没什么,你们去就是了。”妃篆笑笑就不再多说了。
知道妃篆在顾虑什么,柳枝兰也说:“既然篆叔这么说,那便是没事的,你们二人快去吧。”
“是。”见主子不欲多言,琈琴也不追问,和呓书行了礼便出了房间。
“奇怪,一个院子罢了,怎么瞧着里头大有文章呢?”路上,琈琴自言自语道。
呓书默默走在一旁,也不与琈琴搭话,只在到留客院时打断琈琴的思考,“到了。”
“这便到了?”琈琴抬头看,瞧着满院的断壁残骸不禁摇了摇头,“篆叔这手下的也太狠了,这么大个院子修缮起来可要费不少银子呢。”
“总归不是花我们的银子。”呓书抬脚进院,琈琴听他这话拍手哈哈叫好,“你这话说的好!”活该他柳正乾为了几块金子踹他们主子,这不遭了报应,又白白丢了许多银子。
“嗯,我看看啊……”寻到柳枝兰之前住的客房,琈琴找到放东西的柜子,“哎呀!”
那柜子昨日经历妃篆和柳晗雪的打斗,现在正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只有那柜子底还待在原处。琈琴看着躺了满地的布匹毛皮,连忙跪上前去捡起来心疼地拍拍灰,“这样好的料子,还好没坏。”
“比这好的料子你都见了多少了。”呓书单膝跪地和琈琴一起捡东西。
捡完地上的料子,琈琴将手中的东西尽数堆在呓书捡的东西上面,“那又如何,这可都是钱呢。而且这些料子还没做成衣裳就坏了,那多可惜。”说完,琈琴又找到坏了一半的梳妆台,瞧着剩下的一半台子上洒落的脂粉香膏和旁边地上的珠玉碎块儿,她忍不住悲惨嚎叫起来:“啊——!碎了!全碎了!啊——!”
没有手捂住耳朵,呓书出言阻止琈琴继续鬼叫,“别叫了,怎么不见你以前这么心疼钱?”
“现在能一样吗?”琈琴欲哭无泪道:“你也不看看姑娘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这趟来什么都没带,也没钱给姑娘买好东西,真不知道姑娘怎么想的,风光回来多好,偏要两手空空的回府。”
“风光回来让柳家人榨干吗?”呓书提醒道:“而且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带的?”
“嗯?”琈琴疑惑看着呓书,呓书叹气,“你忘了竹歇阁底下的东西?”
“哦!”琈琴一手握拳拍在另一手掌心上,“把这个给忘了!”竹歇阁地底下的荷包,还是她在来之前好说歹说才让柳枝兰答应带过来的。
“也不知道那荷包有没有人发现,我今晚回去看看。”见琈琴面上瞬间笑意盎然,呓书无奈看她一眼,“再没东西了吧,没了就走吧。”
“没了没了,走吧。”琈琴一颠一颠跳着出了房,呓书看看手中堆满怀快要挡住他视线的料子,心道:财奴,说到钱就什么都忘了。
“琈琴。”出了留客院,呓书叫住琈琴。
琈琴停下跳跃的脚步,转过身笑问:“怎么了?”
难得见琈琴给自己好颜色看,果然商人重利啊。呓书问她:“你知道烟栖苑在哪吗?”
呓书说完,周围蓦地一静。琈琴脸上笑僵,摇头道:“不知。”但她又马上道:“我们找人带路吧。”
呓书点头,便跟在琈琴后头找人问路。但奇怪的是他们问了十几个下人,对方一听到“烟栖苑”就神色紧张连连摇头道:“我没空,别找我。”
“怪了,真是怪了。”琈琴皱眉,“这到底什么院子啊,怎的这府里人都怕成这样?”
“回去吧。”呓书神色也泛着些凝重。
“看来只能找篆叔带路了。”琈琴心道:待会儿一定要让篆叔把这院子的底细说清楚!
“哎,你有看见繁星吗?”
“没有。”
“你呢?”
“我也没看见过。”
不远处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琈琴好奇走过去看,呓书跟着她,很快便瞧见一处墙外满种着银杏的白墙红瓦的院子,院子前有两个婢女正在打扫一地的金黄扇叶,琈琴抬头看那院子门匾,竟是净雪苑。院子前,一个衣发略微不整,双眼通红,眼底浮乌青,面露疲容的侍女正逮着路过的人问话。听到否定答复,那侍女放走路过的人然后焦急地来回踱步向四周张望着。那人张望到他们处,表情一滞,招呼外面正在打扫的婢女转身抬脚就要进院。
“哎,等等。”琈琴快脚走到净雪苑门前,那侍女携着打扫婢女才踏入门内眼瞅着躲不过,于是转过身就在门内问:“琈琴姑娘,我还赶着伺候三姑娘,若无事还是请回吧。”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孤月?”琈琴问。
“看来琈琴姑娘此来是无事的,若无事还是快些走吧,免得我家姑娘知道了,伤口又疼起来。”孤月向守门的小厮吩咐着:“你们两个,还不快关门。当心三姑娘知道了,又要罚你们!”
估计没少被柳晗雪罚过,那两个小厮明显身子一颤,手脚麻利地就要将门关上。
“哎,别关门呀!”琈琴上前几步一脚跨过门槛,堵着不让他们关门,“我们是来问路的,你们知道烟栖苑怎么走吗?”
提到烟栖苑,孤月五人脸色晃得一变,孤月慌张催促着那两小厮,“快关门!动作快点!”
那两小厮也是满脸害怕,不顾琈琴还堵在门口就匆匆推门。琈琴见那两扇门就要挤着自己了,赶紧抽回脚向后连退几步。呓书抱着东西挡在她身后稳住她,琈琴稳住身子便在门外喊:“怎么回事呀,不就问个路吗?”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呓书盯着净雪苑紧闭的门,丹凤眼微眯隐藏些不悦。
“看来这烟栖院不是一般的古怪,我们走!”琈琴气呼呼地扭头就走,呓书快步跟上她。
关门的小厮扒在门缝上看到琈琴呓书两人走远,一起转身背靠在了门上。
“他们走了没?”孤月手抓着袖角紧张问。
“走了。”小厮们点头道。
孤月手上一松,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却听得小厮们谈论道:“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竟将二姑娘安排到烟栖院去。”
“就是就是。”一个小厮点点头,他们还要再说什么,就被孤月严声喝住:“住嘴!府中的禁令都忘了吗?”
那两个小厮慌的低头,好险,差点忘了府中不能提那个院子。
孤月转过身向身后的两个婢女道:“你们两个,现在去东厨多要些盐撒在门口,记得撒远一些。”
“是。”婢女们行了礼,便让小厮们开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婢女们走后,孤月继续守在门口,一直向院外瞧着也不离去。那两小厮见了便劝她道:“孤月姐姐,你昨晚都守了一夜了,还是快去休息吧。”
孤月摇头,没了严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不用,繁星还没回来,我再等等看。”
那两小厮相互看了眼,继续劝她:“要不姐姐,一会儿来人了我们两个帮你问。你先去休息,不然一会儿姑娘找你,搁她那儿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孤月犹豫了一下,那两小厮推着她就往里走,“姐姐,快去休息吧。”
“好吧,”孤月蹙着眉道:“你们千万仔细着问,要是繁星回来了就让她来找我。”
“好。”两小厮看着孤月身形摇摇晃晃走的没影了,便又开始聊起天来。
“你说,繁星还能回来吗?”
“我看够呛。”
“我看也是,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估计是回不来了。”
“唉,可怜了,繁星平日里没少帮咱们向三姑娘求情,多好的人呀。”
“再好的人又能怎样,谁让她沾上了二姑娘的事?”
“也不知道这二姑娘怎么回事,才回来一个月,这府内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主子们的事,谁知道呢?”
两个小厮说到紧要处就停了话头,安安分分地继续守门了。
“妃篆,你为何跟爹说让妹妹去烟栖苑啊?”木生阁内,柳夭皱眉问妃篆。
柳枝兰心内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装作好奇问:“这烟栖院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姑娘放心住就好。”妃篆笑答。
柳夭急了,“什么没事,那可是烟栖苑啊!”
“少爷,那是先夫人的院子。”妃篆道。
“可是!”柳夭想反驳妃篆,被柳枝兰伤感打断,“既是娘的院子,大哥为何不愿让我住呢?”
柳枝兰盯着柳夭的柳叶眼中水波浮现,见她因想到亡母而伤怀,柳夭棕瞳中也压着沉重,他低着头,静默良久才咬牙道:“烟栖苑,是娘的院子。可是,那院子,那院子……”说到最后,柳夭不忍说出口了。
柳夭撇过头,柳枝兰疑惑看向妃篆,妃篆跪地接过柳夭的话回道:“回姑娘,烟栖苑,如今是府中禁地。”
“禁地?”柳枝兰急切问:“为何?”
“因为,”妃篆答,柳枝兰一听,睁大的眸子里一滴泪倏地滑落脸庞,“烟栖苑,是鬼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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