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颓费

    
    病房内，承惠敏伤势为依，四位女性两两结合，相谈甚欢分外熟络，柯笑的存在显得格外多余。
    “靓靓，走了，等下上班时间要迟到了！”跟惠妈的交流暂且结束，纯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便招呼张靓准备撤退。“差点忘了，柯笑，等下跟我去公司上班，都请假了算怎么回事！”刚想拉门出去，纯姐好似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冲着柯笑训斥起来。
    “可是......”惠敏还在这里躺着，柯笑哪有心情去工作。况且，他本身的伤还没好，请假期也没到，当然想留在这里陪她了，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好。
    “没有可是。不趁着开门红好好挣钱，怎么还我医药费？还要不要吃饭了？过年准备空手回家吗？”纯姐致命三连问，边说边冲他使眼色。
    “哦，知道了。”柯笑心知若非有事儿要说，纯姐不会无缘无故强行撤销他的假期。装作被她逼问的无言以对，拿起背包的时候，故意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暗中示意惠敏微信联系后，礼貌的冲惠妈笑了笑，低着头跟在后面离开了房间。
    “臭丫头，别以为我没看见，那小子买的早餐你想不想吃？”领会暗号的惠敏喜上眉梢，一时没注意被老妈逮个正着，杵着她的小脑袋，没好气地问道。
    “嘻嘻，想吃！”一听说是柯笑买的，小姑娘乐简直开了花。贼兮兮的冲老妈一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是，然后腆着小脸儿等投喂。
    “你啊——”惠妈看着娇气的闺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心里倒是有那么刹那时间，认可了柯笑对惠敏的照顾。不过转瞬即逝，未曾泛起一丝波澜，不知柯笑若是知道，心里该作何感想，会不会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医院离公司的路程不是很远。由于正值早高峰，农业东路车流涌动，纯姐驾驶着车辆穿梭其中，灵活地转移诺腾，神情格外专注。
    张靓坐在副驾驶，帮忙观察右侧车辆，也无暇搭理柯笑，他也只好假装闭目养神，不去叨扰她们。好在时间不长，纯姐凭借娴熟的驾驶技术，安全将他们带回公司。
    下车后急匆匆上楼，到达职场正巧赶上大早会。
    “张靓，去听听讲什么！”职场，纯姐是女强人，说话办事雷厉风行，目标感极强。“你，跟我过来！”吩咐张靓记下早会内容，转过头揪着柯笑进了谈话室。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现在有的是时间，有啥问题赶紧问，过时不候！”纯姐整个人跟散架了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颤动着晃了两下，漫不经心的说道。
    “呃...刚才为啥不让我留在医院？”柯笑屁股还没沾上凳子，闻言不禁愣住，蹙眉想了想，就近原则，决定先解决刚才积压的疑惑。然后安稳的坐下，期待着纯姐的回答。
    “原因很简单。”纯姐放下水杯，“你留那里，除了徒增惠爸的厌恶感之外，没有任何作用。最主要的是惠妈告诉我，惠敏今天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大碍的话，就要回家休养了，你难道还能跟去她家不成？”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问道。
    “呃...不能。”柯笑被噎的不轻。
    “这不就成了！”纯姐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膀，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既然你去不了她家，等她回家后医院也没留的必要，回家独坐沙发多寂寞呀，还不如来公司上班，不仅有人说话，而且还挣钱，最主要的是给惠妈留下了能吃苦的印象，可谓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纯姐这跟进说明无懈可击，全是为他好的样子，一时间他竟无法反驳。但仔细想了想，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儿，却又找不出漏洞，只好捏着鼻子认栽。
    “对了！”脑筋转过来弯儿的柯笑，“啪”的拍在大腿上，吓了纯姐一跳，在她的眼神威胁下，讪笑着说道，“纯姐，昨天的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吧！”说着拿出了手机，准备转账过去。
    “这个不用你转，惠妈说了，等惠敏休养好了，上班儿的时候带给我。”纯姐摆摆手，示意不用他操心这个事情。
    “哦”错失良机，柯笑有些颓然，无精打采地收好手机，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纯姐，昨天她怎么受的伤？”
    “这个......”提及意外发生的原因，纯姐有些犹豫不决，跟她以往的风格截然不同，是以柯笑眼神莫名的看向她，不明白她有什么顾虑。以他来看，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又不是外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李想刚考了驾照，又花了几万块买了车子，昨天头次开着来上班，也许是太紧张了，倒车出库的时候，没注意观察后方情况且踩油门过猛，一下子就冲了出来，碰巧惠敏骑车经过，结果就撞到一块了。”
    纯姐斟酌片刻，就她了解的情况如实告知，边说边注意观察柯笑神色的变化，生怕他受刺激，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李想？”没弄清具体情况，柯笑情绪波动倒也没纯姐想象的那么可拍，更多的是疑惑，“那她昨天怎么没去医院？”他眉头紧蹙，发觉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她开车碰到了人，慌得不行，我就没让她过去。”纯姐解释道。
    “哦，我说呢！”柯笑恍然，“那她怎么说？虽然是同事，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去了吧！”事情都发生这么久了，对方没任何表示，甚至歉意都不曾收到，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嗯......她可能是想等惠敏来上班了，然后再商量吧！”纯姐顿了顿，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她们是当事人，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要是你着急了解，等下班了，你们自己找地方商量，我就不多插手了。”
    要说纯姐够仁至义尽了，算算最近的事情，基本上每次都是她鞍前马后的跟着操心，出工出力出钱不说，有时候还吃力不讨好，若非私下关系够好，恐怕早就撒手不管了。
    这次更加令她头疼的是，事件的双方都跟她有关系，柯笑与惠敏不说，私交甚笃，新人拔尖。李想更不用提，那是前朝元老，跟着自己换了好几家公司了，不仅从来没有分道扬镳的想法，而且业绩平稳，不甘人后。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今她夹在中间，处理起来稍有不慎，便回有失偏颇，严重些双方离心离德，最终导致人心涣散，那队伍就不好带了。心里感叹一句“我实在是太难了”，索性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嗯...好。”柯笑点头应下。
    “行了，别想那么多，等下回去好好打电话，多出点儿单子比什么都强！”谈话基本结束，纯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开导与鼓励。“关系走上明面，压力大不大？”出了谈话室，她又突然发问。
    “呃...还能承受。”柯笑知道纯姐的意思，想了想苦笑道。
    “那就努力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纯姐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是感慨，亦是同情。
    “嗯”柯笑重重的点头，然后回了自己的工位。
    身后，纯姐盯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息不已。
    惠敏那边，柯笑他们刚走不久，惠爸便驱车赶来。
    “死老头子，让你早点来，就是记不住，看看现在几点了！”看到惠爸进屋，惠妈便气不打一处来，昨晚交代那么清楚，今天他还来这么晚，她不生气才怪。
    “这才八点多，还不到九点，医生都还没正式上班，你着急有用吗！”包裹严密的惠爸，松松袖口、衣领，哈着大气的不以为然，说着还捏了个水煎包塞进嘴里，“嗯，不错，你去买的？丫头吃了没？”惠爸看向惠敏，期待她能原谅自己昨晚的冲动。
    “吃过了。”惠敏眼神有些躲避着回答道。
    “中，那个...昨个老爸有些昏头了，你...别放在心上。”惠敏闪避的眼神令他心痛，昨晚回到家一夜未眠，他也想通了不少，也开始服老，不再一味的固执己见，只是希望女儿能原谅自己的冲动。
    故此，这个半生操劳、从未向生活低头的糙汉子，生平第一次放下做父亲的威严，嘴角挂着以往宠溺的笑容，踌躇着向女儿道了歉。
    “我看你就是昏了头！”做母亲的，最希望的就是家人和睦，无病无灾，如今固执的老头子也不再那么顽固不化，她必须要出来继续支持，搂着自己女儿肩膀，试图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早就忘了。”老爸态度上的转变，惠敏当然能感受到，自然也不会非要跟老爸这么僵持着。况且，那无声的疼爱她都能感受的到，除非是傻了，才会放着台阶不肯下。
    “中，等下我去找医生，再给检查一下，没事咱回家养着。中午我给炖锅鸡汤，做个红烧肉，让你妈再给炒几个菜，咱们好好补补身子！”女儿还是那个宝贝疙瘩，让惠爸显得格外精神，嘴里吃着柯笑买的早餐，之后的事还给安排上了。
    “赶紧吃你的吧！”惠妈没好气的塞给他一盒牛奶，生怕他嘴里忙叨给噎着了。
    “嘿嘿嘿，别说，这早餐在哪买的？味道还挺好的！”惠爸恢复往日风采，连吞几个包子，还不忘跟惠妈嬉皮笑脸。
    “不是我买的！”惠妈没好气地瞥他两下，接着眼神促狭的看着他，“这是那小子带来的！”
    “呃...”惠爸霎时间如同吞了苍蝇般的难受，胃里止不住的闹腾，强忍着作呕的念头，唯恐避之不及，赶紧丢掉手里刚拿起来的包子，急中生智道，“你们先聊，我去叫医生过来！”说完，顾不得她们应答，仓惶而狼狈的逃离了真香现场。
    “哈哈哈哈哈......”
    屋内，母女二人默契击掌，笑得特别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