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明虽然心里极度的不甘心,但一直找不到翻盘的契机。
整日里躲在屋里喝闷酒,也不吃菜,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天底下没有比我还失败的人了,自己一步一步的把前途断送了。
白白便宜了李重晟这个小子。
想着此刻的李重晟小人得志的样子,李重明的胸口就一阵抽搐。
嫉妒的欲望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在李重明的心里被吹的到处都是,逐渐形成燎原的趋势。
就算自己没戏了,也不能让他好过。
只是他空有一腔的愤懑,根本找不到任何出路。这个时候的他和一个真正的庶民没有区别。拿什么和圣眷正浓的皇子作对呢?
这么想着,他又狠狠地闷了一口酒,重重地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王妃这几日看着李重明这样颓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样日夜不分地醉饮下去,身子还要不要,大着胆子夺下了李重明手中的酒杯,焦急地眼眸中含着泪,情真意切地叫了一句,“殿下~”
李重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半醉的他晃了晃神,才发现就被被人拿了,一张嘴带着浓重的酒味,声音也有几分含糊,“把酒杯给我,我还要继续喝。”
琳璐行了个大礼,担忧且严肃地对李重明说,“殿下您不能再这样倾颓下去了,这做样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李重明苦笑了一下,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酒,可是偏不巧壶里没有酒了,晃了几下只滴了几滴,李重明扫兴的把一个玉尊金壶推到了,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王妃,鼻子哼了一下,满是自嘲和讥讽地说,“不这样,我有什么办法,那李重晟现在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皇把各种军国大事都交给他,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我花了十年都没有得到的太子之位,他轻而易举地就拿到手了。”
李重明的眼眸里又多了几分愁绪,“再说了,我派到晟王府的人,一个两个的都没用,半分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白费了我的苦心了。”
想到这里他都头疼,费尽心机送进去的人,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调教,最后一无所获。
李重明捏了捏嗡嗡直疼的太阳穴,满脸的疲惫和劳累。
这段日子,不知是心情忧郁还是作息混乱、饮酒过度的原因,他的头开始频繁的疼了起来。
王妃一直规规矩矩的行这礼,美眸微转,吟吟开口道,“臣妾倒是有一人可以向殿下推荐。”
李重明揉额头的手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反问道,“你?”
印象里妻子一直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最是温婉安静,怎么会懂这些尔虞我诈的事。
琳璐微微笑了笑,缓缓道来,“殿下记得不记得和南霜一起送走的,还有一个小丫鬟。”
李重明认真的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是还有一个。”
确实还有一个,当时李重明的希望全在南霜身上。对那个相貌平平的丫头自然没有注意到。
李重明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着急地赶紧过来扶王妃,“来,快……快起来。”
王妃微微颔首,“是。”
“那丫鬟名叫小晴,因臣妾偶然之间救了她一命,便感怀在心,当初去晟府就是她主动求的。”
“那她现在……”李重明犹豫了。
这段时间忘恩负义的戏码他见了太多了,实在是不敢确信这人是不是也捡着高枝儿飞了。
王妃冰雪聪明,一下子便懂了李重明的顾虑,“自然是还和臣妾有联系的。”
李重晟精神一振,点了点头,“那就好。”
这段时间总算是有一件让他顺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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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晟这几日同样不好过。
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和矛盾之中。
很明显的,皇帝是在看他的觉悟和态度。
黎崇光名满天下,黎府也是书香门第。云帝不愿意冒天下学子的骂名,轻易处决。再说文启宫也需要这位大儒。
所以,他的意思是希望李重晟暗中解决了真正有皇室血脉的锦宁。可这也是最让李重晟纠结的。
知觉告诉他,这位皇帝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要是自己再不动手,恐怕死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可是教他怎么下得去手。
极度烦闷的他在黎府来回乱走着,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倒退,见巷子就进,见路就走,像一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李家的大公子,还有周家的三公子,都是人人称道的谦谦君子呢,不知能不能入了小姐的眼?”
“嗯~我想想啊,”
是锦宁的声音!李重晟一下子站住了。
也顾不上什么君子风度,双脚不自主地停了下来。
锦宁收回玩笑的态度,认真地回答道,“都不错,只是我没那个福气。”
原来是主仆两个再谈心啊。
听到锦宁这么说,李重晟只觉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小姐,其实晟王殿下也不错啊。”
突然被点到名字,李重晟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静等着墙那边锦宁的回答。
此刻的锦宁完全没想到墙那边还有一双耳朵正等着自己的回答。
“你说四皇子啊,”她还是习惯叫李重晟四皇子。
不知为何,李重晟感受到锦宁的口气中带着几分为难,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锦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李重晟的感觉,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评价,索性不费那个力气了,“说不上来~哎呀,我也不知道,聊点开心的吧。”
什么叫说不上来,还聊点开心的吧。
自己有那么令人讨厌吗?
李重晟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紧抓着袖口的手指有些泛白。
锦宁还不知道墙的那头有一个人正急得差点崴了脚。
墙边的土壤很松,再加上最近有些泛潮,李重晟一时不察,一脚深一脚浅的走了几步,干净的靴子上沾了不少的土。
他只顾着气呼呼地往前走,一下子撞在了前面墙头上的爬墙虎上,落了一身的枯枝树叶。
偏偏自始自终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要是让人知道了他堂堂一个当红皇子,偷听人家姑娘的墙根儿,他还活不活了。
他何时有这么失态过,心里越想越气,抬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和落叶又跺了跺脚上的土,气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在外面等着白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上前被李重晟一把推开。
一跃上了马,一路狂奔到了晟府。
锦宁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又惹到了这位刚刚晋升的晟王,刚刚缓和了几天就又和自己过不去了。
故意挡着自己的去路,故意在先生面前点自己,故意抢自己的手书,故意在里面藏了一条指头粗细的死蛇,故意没事找事。
李重晟的行为把锦宁十五年的淑女涵养消磨殆尽,真想对着他的脸大声喊一句:李重晟,你他妈的给老娘滚开。
仔细想想,锦宁的暴躁和粗鲁都留给了李重晟。在其他人面前还是那个端庄大方的黎府小姐。
李重晟又一次挡住了锦宁的去路,不对准确的说,是看准时机狠狠地撞了锦宁一下,她的右肩膀一片都火辣辣的。
朝露看不过去了,准备开口为自家主子讨公道。
锦宁一把拉开朝露,道,“朝露,你和云珠到外边等我。”
“可……”
锦宁直直地看着李重晟,没有半分退色,“听我的。”
“是。”
狭窄的小道上只剩下了锦宁和李重晟两个人。
李重晟好整以暇地看着锦宁,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锦宁吐了一口浊气,径直问道,“晟王殿下,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不想再问为什么了,因为这个人根本就是没有理由的故意找茬。
李重晟脸上仍然是冷酷的形象,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火冒三丈,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锦宁,用轻薄的语气在锦宁耳边说,“你说呢?”
事实证明人说脏话的本事是无师自通的。就像锦宁,一个十五年的淑女也会被人惹得爆出口,“有病。”
李重晟并没有觉得锦宁的话有多少侮辱的成分,苦笑了一下,居然说了一句,“或许吧。”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故意跟在她身后,装出偶遇的模样。
故意用纸团扔她,只希望能够引来她一个注意的眼神。
故意上课的时候有事没事点到她,看她那副气结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冲着自己干瞪眼的样子,李重晟笑弯了腰。
黎锦宁,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用我生涩的方式爱着你。
这是李重晟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想要接近一个人。
有时候,看到她和萧然在一起亲密的样子,他会一个人躲在远处生闷气,却也不愿意打断,毕竟和自己生气比起来,她的笑容才是最重要的。
李重晟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黎锦宁。
或许很爱,或许只是一点点。
可是他很清楚的一点是,现在,他拼命地想要靠近她,想要和她说话,想要和她相处。
想看她气瘪的样子,想看到她不顾形象身份冲自己发火的样子。
他记得母亲生前留给他唯一的话,“作为皇子,你要珍惜那些愿意你耍脾气的人,因为只有他们是真正的关心你。”
李重晟想,锦宁现在敢和自己发脾气,可是她关心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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