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有座城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还好，刚刚她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
    看到来电显示，是司凌。
    江莱看了一眼正在沉沉睡着的人，拿着手机蹑手蹑脚地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接通电话，司凌就等不及问：“我中午太激动了，冷静下来想想觉得不对。”
    江莱心里一咯噔，声音却保持着平淡：“哪里不对？”
    “这婚纱你是怎么一下子拿到的？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还认识这么知名的设计师。”
    “就是找朋友帮忙的。昨天你因为我和顾轻音在婚纱店里发生冲突，婚纱也泡汤了，我当然要给你找一件更漂亮的婚纱。”
    司凌“哦”了一声，“那你让他把价格告诉我，我把钱给他。”
    “啊？”
    “啊什么？虽然是你的朋友，但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还是说你已经付过钱了，我把钱给你？”
    江莱可不知道具体的价格，连婚纱的面都没见到。
    “那我问问！”
    “行，那我先挂了，还有好多事情呢，闪婚就是这一点不好，什么都是匆忙准备。”
    江莱笑她：“那你还闪婚？”
    司凌叹了口气：“没办法，他突然求婚了，我突然想嫁了，一拍即合。好了，不说了，记得告诉我啊！”
    刚挂了电话，隔壁房间睡着的人就发来了语音。
    一点开，他微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去哪儿了？”
    这么快就醒了？
    也没睡多长时间啊！
    愣神的功夫，下一条语音又来了。
    “过来！”
    江莱只好又走出自己的房间，刚要敲门，门自己开了。
    李泽辰手机还在耳边贴着，对着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看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拉进了房间，指了指沙发。
    江莱坐下之后，打开手机看新闻，耳边是他打电话的声音。
    “你是被扫地出门了？”
    电话那头显然被噎了一下：“李泽辰，你不能盼我点好吗？咱俩还是不是兄弟？”
    李泽辰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松散下来，怡然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
    “你到底有什么事？”
    “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正式给朋友们介绍一下？”
    李泽辰转头看了江莱一眼，继续说道：“明天我要进组，年前都没有时间！再说你们着什么急？家长还没见过！”
    “卧槽，你都要见家长了？你速度这么快，该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李泽辰语气一下子变得森寒：“纪昀非，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和你的脑子。”
    也不等纪昀非说话就挂了电话。
    转头，江莱拿着手机，眼神却在放空。
    “江莱？”
    他叫了一声。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江莱没反应过来。
    “江莱！”
    李泽辰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
    这次江莱听见了，抬起头看他。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江莱摇头，“没什么，”想了想还是问道，“司凌让我问问婚纱的价格，你应该知道吧？”
    哪成想李泽辰却也摇头：“不知道，婚纱是从一个设计师朋友店里直接寄给你朋友的，具体价格我没问过。”
    “那也总有一个价钱吧？要不你问问？”
    “不用，我和她接下来还会有合作，她应该会给我一个很优惠的折扣。再说一件衣服的钱我还是负担的起的。”
    江莱微微发窘，谁担心你负担不起了？
    “可是……”
    刚想再说什么，就被李泽辰打断：“所以那件婚纱就当是我的谢礼了，之前说好要感谢她照顾你的。当然也可以当成我们两个人的贺礼，贺她新婚之喜。”
    听这话，李泽辰是打定主意不会要婚纱的钱了。
    江莱沉默了几秒，轻声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李泽辰闻言微微一顿，沉吟了几秒，大概猜到了她情绪变化的原因。
    他虽然想要一直，无条件地宠着江莱，但并不代表他会控制她的思想和行为，总让她按照他的想法去做。相反，他希望江莱能多表达自己的意见。
    所以他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听江莱继续说。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一码归一码，那件婚纱并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的价格。就算是折扣也是有价钱的，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所以，我这样做会让你不舒服吗？”
    李泽辰突然问。
    江莱抬眼看他。
    傍晚时分的房间里，厚实的深色窗帘被拉开，只剩下遮光的白色窗帘将照进来的暮光截留，余下柔和的光泽。
    而这些柔和的，暖黄色的光此刻就在李泽辰的身后，像是给他打了一道天然的光，让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柔和起来。
    那双漂亮的棕眸里沉静如海，却牢牢地锁着她。
    江莱忽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因为过不了心里的障碍而剥夺他的好意。
    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并没有做错什么。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李泽辰已经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江莱，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出来，不要觉得是不是说错了，或者是不能说。
    “你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一味的听从我的想法。我是希望帮你扫除一切的障碍和麻烦，你只要每天都过得开心，但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虽然从你的表情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信息，但是我更希望你能说出来。情侣之间最重要的不就是坦诚相待吗？”
    江莱听着他温和的声音，忽然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正在以能让她听见的声音一点点地塌陷。
    认识以后，李泽辰虽然看似一直在‘逼’着江莱和他独处，然后想法设法地让她接受他。
    但其实，他没有做过一件违背她意愿的事情。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在为她着想。反倒是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戒备着，犹豫着，不敢轻易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
    江莱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和另一个人相处，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我从来没敢想过会和你在一起，大概是从小就有自卑的心理，后来变得严重了一点，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不够好。“所以……”
    李泽辰自然地接话：“所以什么？”
    “所以，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我怕哪天如果这些‘好’突然消失的时候，我会受不了，也还不起！”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江莱不知道李泽辰在想些什么，她也犹豫了很久，才把这些话说出来。
    每一次李泽辰对她呵护备至的时候，她心底都会有一个声音在说：“别对我这么好！”
    当你习惯了来自一个人的关心和友善，某天那个人把这一切都收回的时候，那种疼痛是刻到心里的。
    她不想再尝试一遍，所以固执地守着自己对于感情的理想化。
    只要纯粹的感情，哪怕一点点的其他的东西都不要掺杂，尤其是金钱。
    她很清楚这种理想化和现实是很难相融的，所以相亲那么多次，她从未真的抱有期待。
    她也想过也许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李泽辰喟叹一声，伸手把人捞进怀里。
    “等到你这番感言还真是不容易，幸亏不用等到头发花白。”
    江莱听出他话里的感慨，有些赧然。
    刚想动，腰上的手臂就收紧了几分。
    耳边，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擦过：“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记着，但是最后那句话我不能答应。你是我的女朋友，也会是未来的李太太，不对你好，对谁好？江莱，我想要的不是一天，一个月，一年，而是一辈子，你的一辈子。”
    江莱的心动若擂鼓！
    --
    最后，婚纱的价格还是问到了，确实如李泽辰所说，是很大的折扣。
    江莱听完打折的价格，突然冒出一句：“你的朋友是男是女啊？”
    李泽辰正在看书，闻言抬头：“你很关心？”
    “呃……随便问问！”
    李泽辰把书倒扣过去，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江莱却迟迟不敢过去了，今天两个人的亲近已经够多了。
    她实在不知道过去之后，李泽辰又会做什么。
    “过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在这里能听见。”
    李泽辰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你是要我过去？”
    江莱拒绝：“不用，我现在不是很想知道了，你继续看书吧。”
    “你知道我让你过来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她现在都不想靠他太近。
    江莱还在想对策，李泽辰却已经失了耐心，拉开椅子，就朝她走过来。
    江莱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就想跑。
    可惜，实力悬殊，还是被逮住了。
    “跑什么？嗯？”
    江莱被堵在玄关的镜子前，仰头看他。
    “那你想干什么？”
    李泽辰忽然勾唇一笑，略微低头，凝视着她：“你不是好奇吗？我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啊。我的设计师朋友是女的，已婚。”
    江莱觉得他最后那两个字就是故意强调的。
    她也没别的想法，就是问问，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还想知道什么？”
    江莱连连摇头。
    李泽辰又靠近了几分，声音低沉魅惑：“那陪我看会儿书？”
    江莱知道他看的是那本原版英文书，实话实说：“我又看不太懂。”
    李泽辰弯指在她鼻尖上一刮，“没关系，给你找一本看得懂的。”
    两分钟后，江莱拿着手里的书，心里万马奔腾。
    谁能告诉她，一个当红影帝来参加颁奖典礼，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易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