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有座城

    
    当做好的鱼汤端上桌的时候，一股鲜香扑鼻而来，让人胃口大开。
    本来只是想着陪江莱吃些东西的李泽辰也觉得饿了。
    水晶灯照得整个餐厅里都明亮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饭。
    江莱吃得很慢，看起来像是吃了很多，实际上，入口的没有多少。
    倒是最后喝了两碗鱼汤。
    李泽辰想着江姜说过的话，眸底掠过一道暗光，却没有让江莱看到。
    吃过晚饭，李泽辰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要去书房。
    江莱很自然地把收拾厨房的任务揽了下来。
    “其实你用洗碗机也可以！”
    江莱看了一眼那个高级的机械装置，表示：“还是我手洗吧，就当消食了。你快去忙吧。”
    李泽辰点头，“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累的话可以上楼休息。”
    “好！”
    李泽辰进书房之后，江莱拧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刚拿起洗碗的布，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突然发作。
    她赶紧关了水龙头，捂着嘴巴一路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客房的门刚一关上，书房的门就开了。
    李泽辰站在门口，停留了几秒，走了出去。
    “呕……”
    卫生间里，江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从嘴巴一直到胃里都是灼烧的感觉。
    缓了一会儿，感觉不再想吐了，才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想要漱口。
    刚低下头，就听到了熟悉的男声：“别用凉水。”
    江莱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似乎定在了那里！
    李泽辰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江莱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时候，李泽辰已经走到了她身边，放下水杯，然后伸手把水龙头关掉了。
    没有了水声，整个房间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江莱心里莫名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到的感觉，忐忑慌张。
    她甚至想，李泽辰会不会觉得她有病！
    不对，她确实有病！
    而且是旧病复发。
    李泽辰看到她一直低着头，抿了抿唇问道：“你这是不打算和我说话了？”
    他的语气有些冷，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和。
    察觉到这一点，江莱心里的惊慌在一点点地扩大，蔓延，她
    不由得双手握成拳，任由指甲扎进肉里。
    李泽辰看到她已经泛白的指节，不由得生出无奈。
    拿起水杯递给她，因为心里还有气，声音显得有些生硬：“先漱漱口。”
    江莱嗓子里涩涩的感觉还未散去，说起话来总是有些不舒服，顿了顿，接过水杯。
    杯子里的是温水，李泽辰对她一向都是周到体贴，无微不至。
    她都知道的。
    李泽辰在等她自己说出来，她也知道。
    只是这些藏在心里久了，越发觉得难以启齿。
    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是个病人，比起说出当年被冤枉的事情更加让她感觉到自卑。
    “如果你实在不想说，那我不问了。你先睡吧！”
    就在她反复纠结犹豫的时候，李泽辰突然开口。
    江莱听到这句话，心里忽然像失重一般沉了下去，下意识地就想去抓李泽辰的手，却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个水杯。
    “啪”的一声，杯子摔得四分五裂。
    江莱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就赶紧蹲下去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碰！”
    李泽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绕开那堆碎渣，就要弯腰，然后发现自己只有一条手臂能自由伸展。
    又忘了自己受伤了！
    他看向江莱的眼神里无奈极了：“你真是……为什么要在我能力不足的时候给我展现男友力的机会呢？故意的？”
    “不，不是。”江莱赶紧解释，“是我笨手笨脚的。”
    “形容得挺到位，”李泽辰手上微微用力，“迈过来。”
    “哦！”
    江莱抬脚小心地迈过去。
    不过鉴于李先生行动不便，还是要江莱自己把玻璃杯的碎渣清扫干净。
    出来的时候，李泽辰就在床榻上坐着。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江莱抿了抿唇，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她低着头，犹豫片刻，终于开口：“我是有事瞒着你。”
    “然后呢？”
    “我那一年休学是因为得了抑郁症，没有办法再继续学业。当时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看什么都是灰的，没有色彩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妈每天都守着我，可能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李泽辰面上依然风平浪静，但心里却猛然一缩。
    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让她再自揭伤疤。
    江莱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自顾自地说着：“那时候，我拒绝任何人的关心和靠近，爸妈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那句话会刺激到我。我爸一辈子都没有和谁红过脸，却为了我和邻居吵了起来。
    “然后我们搬了家，和以前的那些邻居断了往来。他们还带我出去旅游，每个晚上我妈都要悄悄起来好几次看看我睡着了没有。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问过我一句关于抄袭的事情。只是和我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我想要重新开始，他们也没有多问，只是说如果是我想做的就去做，他们会永远支持我！”
    江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拼命地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可现在，一切又被顾轻音毁了。而且这次我还连你也一起连累了。”
    李泽辰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很轻柔地揉着她的头发。
    “对不起！”
    江莱带着哭腔，用颤抖的手抓着他的衣服。
    李泽辰心疼的一塌糊涂，拥紧了了怀里的人：“不是和你说过，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吗，怎么又忘了？你既然已经走进了我的归属地，就是我的人，放心，你不会失去一切的，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
    此刻千言万语都比不上简单的三个字“有我在！”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情绪的大门，再也无法控制。
    李泽辰感觉到胸口一点点地湿润，那温热却想是直接砸在了他的心上，烫得生疼。
    江莱哽咽着，想要把话说完：“我……想我要控制……自己，可是……我发现……控制不了。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就算吃了还会吐。我害怕……”
    李泽辰轻轻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听着她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也只是任由她哭着。
    哭出来了，就不会再憋在心里。
    等她慢慢停下来的时候，李泽辰才帮她擦干了眼泪：“好了，现在还想哭吗？”
    江莱的眼睛还红红的，闻言摇摇头。
    “那就去床上睡吧。”
    江莱起身，看到他的胸口湿了一大块，顿时有些赧然：“要不你先去换衣服吧！”
    李泽辰知道她已经发泄过了，就想逗逗她：“我自己不太方便，要不你来帮我换？”
    江莱此刻的反应还有些迟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绯色的脸颊配上刚哭过的湿漉漉的眼神，让人不禁想要亲近。
    他这样想了，也就这样做了。
    “闭上眼睛！”
    最后手指在她红艳的唇上摩挲了几下：“要帮我吗？”
    江莱晕头转向地被蛊惑着点点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拉着走出了房门。
    等到了李泽辰的房间，他又突然说：“既然你都答应帮忙了，那……”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不如帮我把洗澡水也放好吧！”
    江莱瞪大了眼睛，对于自己听到的很是不敢相信。
    “怎么了？只是让你放个洗澡水，又不是让你帮我洗澡，你脸红什么！”
    刚刚还那么温柔，怎么一转眼又开始欺负她！
    她忍不住嘟囔：“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也欺负我？”
    李泽辰离得近，刚好都听到了，他低低笑了两声，把她一步步逼到卫生间的门口：“出门之后，别人绝不能碰你，但是关起门来，只能我一个人欺负你。而且，这就算欺负了？我还想欺负地更多一点，你要试试吗？”
    江莱一个哆嗦，闭上眼睛：“不，不用了！”
    “那还不快去！”
    江莱如蒙大赦，赶紧进了卫生间。
    李泽辰在她身后无声笑开。
    几分钟后……
    “放好了，你去洗吧！”
    江莱挪着小步，想离他远一点。
    李泽辰察觉到她的动作，暗暗发笑。
    “对了，帮我把换洗的衣服准备好！”
    江莱挪到一半，就听到这句话。
    换洗衣服？
    “哦！”
    李泽辰弯唇笑了一下，好心提醒：“记住了，从内到外！”
    江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整张脸红得像是被煮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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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泽辰出来的时候，看到江莱又在发呆，轻咳了一声。
    没想到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刷的转过身去。
    反应这么大？
    “怎么了？”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
    “一只手不方便啊！”
    江莱捂着脸，脑子里全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他他他……居然上半身没穿衣服！
    “过来！”
    江莱不动。
    “你不帮我穿衣服，我只能这么睡了！”
    过了一分钟，就见江莱转过来，但是手没放下，只是漏出一点缝隙，一步步挪到床边：“你过来一下！”
    李泽辰很配合的走过去。
    江莱看到他的脚就喊“停！”
    然后抓起睡衣，闭着眼睛：“来，穿吧！”
    李泽辰哭笑不得：“你闭着眼睛怎么穿！”
    江莱想了想，好像是穿不了。
    然后睁开一点点，“现在可以了。抬手！”
    李泽辰只能从命！
    “还有扣子呢！”
    江莱颤巍巍地伸出手，也不敢抬头，目不斜视地盯着扣子。
    可是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到呢！
    冷静！冷静！
    等到扣完扣子的时候，江莱感觉自己后背上全是汗。
    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李泽辰带着笑意的声音：“还有裤子呢！”
    江莱猛地一哆嗦，又想哭了：“你，你你自己穿！”
    担心一会儿哄不回来，李泽辰决定先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