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巨人

    
    精灵在前面带路，江霄抱着慕容月走在后面，这精灵似乎一点都不怕江霄丢下同伴逃跑，他应该是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再度压制江霄。
    三人没走几步路，就来到了夜精灵的部落，整体布局和江霄想的差不多，良木严丝合缝拼出来的房屋，看起来和周围环境极其契合，只不过木头的眼色很是暗淡，略有点缀的颜色也只是蓝紫色，应该是夜精灵独特的审美所致。
    令江霄奇怪的是，周围的夜精灵并未因为江霄二人的到来而惊讶，他们还是进行着正常的活动，该修炼的就修炼，该忙活的忙活，基本不会多看江霄他们。
    还没等江霄想清楚呢，领头的夜精灵突然冷不丁地说道:“看来长老已经作出决定了，他打算留你们性命，但会将你们永远囚禁在部落，不会放你们回去了。稍后我会带你们去住所，至于参观，就等到晚饭后吧。”
    精灵的话语很是平淡，把沉重的“囚禁”，和欢快的“参观”放在一起说出口，话语中听不到任何情绪，完全就是陈述，似乎早就知道事态会发展至此。
    江霄听到这里，心中更是疑惑了，还没到长老殿，这精灵怎么就已经知道长老的决定了。加之周围精灵的不予理会，江霄是完全想不明白。
    就在江霄沉思的时候，有个精灵走在江霄身旁，很自然地对江霄说:“我来给这个人类治疗。”随后，他便出手去夺江霄手中的慕容月。
    江霄疑惑地看向领头的夜精灵，那夜精灵嫖了江霄一眼，道:“他是很不错的医生，放心交给他吧。”
    江霄虽然知道精灵族不会作出凶残的事情，但此刻他还是不肯完全把慕容月交给医生，除非他能确定慕容月真的会没事。
    只可惜，两位精灵不打算询问他的意见，江霄正打算拒绝，那医生却突然爆发出了恐怖的灵力力量，直接将江霄震慑住。
    江霄回过神后，慕容月已经被那医生用星光灵力带走，他想跟过去看看，却发现自己双腿几乎无法动弹。
    应该是刚刚那恐怖威压造成的后果。
    江霄叹了口气，他认清了事实，精灵族虽然不会害自己，但肯定会限制自己。
    在精灵的示意下，江霄推门而入，他推开门才意识到，自己进入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一位精灵坐在待客桌上，缓缓喝着手中的饮品。看见江霄走进，那相貌成熟的精灵便抬起眼睛，扫视着江霄。
    江霄在夜精灵特有的红色眸子中看到了些许欣赏，疑惑中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不要太紧张，随便坐。”精灵长老仿佛并不把他当做入侵者，只把他当做一个后辈。
    江霄放下了戒备，坐在精灵对面，感受着这个房间特有的宁静。
    “江霄是吗？我的名字是星零，你大可直呼其名，不用太过在乎那些没用的头衔。你朋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绝对会照顾好她的。”星零对待江霄，完全就像对待客人一样，这让江霄很是意外。
    “谢谢长老。”江霄做了个礼节，同时小心地观察周围。
    “不用谢，你只需要交出自己的性命做补偿。”长老随口说道。
    江霄立刻紧张起来，但他并未看到长老有什么动作。
    “年轻人，迟了。”长老又抿了一口水，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下一秒，江霄果真就遭遇了攻击，几道星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天花板落下，直接将江霄砸倒在地。江霄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观察力不错，但反应慢了点。谜一样的年轻人，就让我看看你的脑袋里究竟装着什么吧。”长老舔了舔嘴唇，从江霄体力抽出一道星光，接在自己脑袋上。
    ……
    超高的五十米巨人，赫然立在聚灵台上，江霄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陷入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
    江霄动动手臂，才发现自己是在巨人体内，还是那个熟悉的五十米巨人，只是这次，对于巨人的掌握似乎并不顺利。
    “什么人，竟敢擅闯天灵禁地？”突然间，几个中年人从地面角落跃起，悬停在空中，围住江霄。江霄正想作出防御姿态，却发觉这几个中年人的面孔都很熟悉。
    再看看周围，竟然也是有一丝熟悉感。
    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吗？一个概念在脑中循环，江霄道出了此地的名字:聚灵台。
    江霄陷入沉思，外面那些人可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按照固定阵法站好，同时召出了巨人，强大的气势威压同时朝江霄袭了过去。
    “他们为什么要压制我？”江霄皱起了眉头。
    但回答他的，却是几个强悍的战技，几个毁天灭地的技能，排着队砸在江霄身上，他的巨人后背被直接炸碎，而后那股触感极其清晰地印在了江霄脑海中，撕心裂肺的痛，瞬间让江霄丧失了理性。
    失去理性的江霄，操纵着巨人，进行了反击，他只用手臂的力量就打破了阵法，当看到那巨人中间灵者的惨状后，江霄彻底红了眼，不顾一切地开始杀戮。
    空间的力量被他完美利用，只要被自己碰过的人，都会被多重空间切碎成肉泥，短短几分钟时间，十几名围攻者就被他全部击杀。
    “还不够！”江霄喃喃着说出这句话。
    此刻的江霄已经清醒了很多，他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种变态的杀戮状态根本就不正常，但那种暴虐的情绪似乎完全占据了他的心，以至于他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
    于是，江霄跑到了就近的一个村落，开始屠戮。
    这个梦很快结束，江霄在疼痛中逐渐醒来，他发现自己还是在长老家的地板上躺着，远处的长老正用戏谑的眼光看着自己。
    “怎么样，很震撼吗？”长老如此问道。
    江霄没有回答，但梦中那种极其暴虐的情绪，多多少少也还残留着，他试图稳定自己几乎的情绪，但发现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这个梦的影响太大了。
    而且，背后的疼痛即使现在，也可以清楚感受的到。那其实是没有任何伤口的，但他就是觉得痛。
    过了很久，江霄才算缓过气了，开始回想那个梦，他却发现，那个梦里的多数细节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有个大概印象。
    “这个梦，很熟悉吗？”长老随口问道。
    江霄抬起头和长老对视，他明白如果长老想对自己不利，自己也不可能醒来了，所以也就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有那么一丝熟悉感。”
    “有意思，难怪和预言中差那么多。”
    “什么预言？”不知为何，江霄突然有一点紧张的情绪。
    “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注的是，天灵宗放逐你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江霄惊呼出声，被天灵宗驱逐这件事情，他从未说出口过，长老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更多，你觉得，是因为你无法凝聚巨人，才被天灵宗放逐的吗？”长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江霄。
    “难道不是吗？”江霄也懒得纠结对方是如何“读心”的，只想快速结束这次谈话。
    “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就在你的记忆中，真相就在那个梦中。”长老一挥手，星光再次将江霄击晕，昏迷的江霄，又进入了那个梦境。
    这一次，开始是在上一次梦境结束的时候，此时的江霄，已经击杀了村落的所有人，那种暴虐情绪重新占据了江霄的内心，使得江霄再度疯狂破坏。
    而后，他筋疲力尽，巨人消散，他倒在废墟。
    江霄再度惊醒，这一次，他像丢了魂一样一直在原地哆嗦，那个梦，太真实了！屠杀的罪恶感，无尽的暴怒之情，在一次次刺伤他的内心。
    “怎么样？这次有没有什么感触？”长老冰冷的声音传来。
    江霄本想说，那只是梦，但他开不了口，那股沉重的罪恶感拖住了他。
    “我杀了许多无辜的人。”江霄就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长老哈哈一笑，走过来拍拍手，道:“和你想的一样，那不是梦，是你被尘封的记忆。”
    “不对，这只是你的诱导性精神力！”江霄立刻反驳，但是在那罪恶感的冲击下，脑海中确实有部分记忆开始涌现，关于那场屠杀，他回想起了越来越多的细节。
    “啊！”江霄抱住脑袋，痛苦地翻滚，他不希望这个场景越来越清晰，希望它和往常的梦境一样，很快被遗忘。
    可惜事与愿违，江霄越是不去想，就记得越清楚，那个场景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循环，在良心的拷问下，他只能承认那些不是梦，全部都是现实。
    “这是你失去的记忆，封存这段记忆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长老的话语给了江霄一记重击。江霄的表情顿时变得可怕起来，他还无法接受自己的罪恶。
    “给予自己心理暗示，使自己忘记肮脏的过去，以为这样，就能重新开始吗？”长老每说一句，江霄的内心就仿佛被绞杀千万次。
    最终，他还是接受了现实，其它记忆也渐渐浮上心头，他想起了自己击杀别人的快感，想起了自己自私丑恶的过去。
    曾经，聚灵台上，江霄凝聚巨人，击杀了天灵宗近千名成员，，这才是他被驱逐的真正原因。
    在学校时，江霄每隔一段日子就会想，天灵宗的气量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只因为自己弱，就要驱逐自己？可如今看来，完全是自己自欺欺人。当初自己还会去教训他人，觉得自己站在道德至高点，真是可笑啊。
    “年轻人，我还能最后帮你一次，或许你曾经的错误无法挽回，但此刻，你还有救赎的机会。”
    “怎么做！”江霄已经放弃了思考。
    ”终结命运！让另外一个旧神的命运，终结你的命运，夜精灵和天灵宗一样，也会诞生一位神之继承者，但精灵的神是引导我们进化的，跟人类的神灵不同，所以，只需要让精灵终结你的命运，即可。”
    “那现在杀了我吧！”那股罪恶感依旧极其沉重，以至于江霄说出这句话。
    “不，你还需要等待神之子降临。”
    “那我就等待吧。”
    “我刚刚接到消息，你朋友并无大碍，一切结束后，她就可自行离去。”长老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说道。
    “谢谢你们的帮助，这些事情，我会亲自告诉她的。”
    对话到此结束。
    在听完精灵的话语后，江霄是越来越失落，旧神的根须，神之根吗？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自己用神力，都做了些什么啊！那么多很好的人，都被自己杀死了。
    对自己而言，变得强大，反而是件坏事吧。
    修炼，踏上成神之路，化作侩子手，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
    绝望之中，江霄已经想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就是自裁，葬送自己的未来，同时也葬送神灵的未来。这也算是给冤死在自己手下的人们一个交代吧。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野外，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天灵宗，他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只会在草地上一个人玩耍。
    但就是这个孩子，却不知不觉已经害死了成堆的人啊。
    江霄缓缓抬起头，看看黑暗的星空，他现在着实感觉不到什么希望，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有那自欺欺人的希望吧。
    当初为什么要去学院呢，是想交到朋友，重新开始吗？但根本做不到啊，罪孽深重的人迟早会影响到别人，自己制造的面具，已经带腻了啊。
    那么，让我想办法离开吧，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江霄抽出一把寒光凌厉的刀子，这是他在野外生存时，使用了很久的武器，已经帮自己砍断不少东西了，刀上全是缺口，按理说它是最不锋利的一把。不过这却是江霄从天灵宗带出来的，算是天灵宗的东西，这样看来，也只有它最适合了。
    轻轻转过刀身，刀口缓缓抵在脖颈，透过冰冷的刀锋可以感受到动脉的律动，而后，这冰冷的刀就刺了进去，温热的鲜血很快喷出来。江霄小心地放好小刀，随意坐在一块破石头上，缓缓等着血流尽，他觉得自己不配死在这么美好的地方，却又实在不能容忍自己活下去。
    “终于……”
    死亡降临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江霄有点期待，又有点怕，不过还是期待占多数，毕竟没有人告诉他死亡是什么感觉，死去的人早就不能说话了，如今能亲自体验，也算是最后的享受了吧。
    这份救赎，要来了。
    不能死！
    弥留之际，江霄猛地瞪大眼睛，看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般横在胸前，银色的灵力自发涌出，施加在自己脖颈处。在它的作用下，血液不再喷涌而出，而是缓缓流出，江霄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左手又是迅速从戒指中取出最好的疗伤药物，几下就处理好了伤口。
    整个过程中，江霄就只有一只左臂在动，身体的其他补位，居然完全动不了。
    此时，江霄才感受到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努力克制着自己没有昏迷，等反应过来时，伤口已经止血了。
    此刻的江霄，满脑子都充斥着不要死三个字，这个执念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的身体甚至违背意识，自行施救，让江霄脱离了死亡。
    一番思考过后，江霄算是明白了，旧神的意志在影响自己，神之继承者的命运，单靠自身是无法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