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小二寻情记

    
    几天之后，高三班上的同学们组织了一次聚会，中午聚餐，然后一起去KTV。
    我很早就来到了餐厅。这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烤肉店，我们预定的包间，明亮而宽敞，中间是长条形的方桌，座位绕着方桌围了一圈，像极了欧洲正式宴席的风格。
    我到的时候乔巧已经在了，她今天穿着的那件墨绿色的衣服让本来娇小可爱的她摇身一变，变得高挑而成熟，整个人的气质增强了不少。
    “嗨，乔巧，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啊。”我走到乔巧身边打了个招呼。
    “哈哈，谢谢。”她一如既往地笑得活泼可爱。
    “你今天怎么过来的啊？”
    “我坐公交来的。”
    “你不是之前住校的吗？你家不在凤城吧，还特地赶来了啊。”
    “哈哈，爱凑热闹。不过，我也有亲戚在这边啊。”
    “诶，对了，你大学去哪里啊？”
    “我去南京啦，国耀大学”
    “哦，这么巧，那是我的第二志愿呀。”我激动地说道。
    “真哒？”乔巧也兴奋了起来。
    “是啊，不过我还是被第一志愿录取了，要背井离乡，去到遥远的湖南长沙喽。”
    “哎，害我白激动了。还以为以后可以互相照顾到呢。”
    “哈哈，我也想能够多点朋友照顾啊，可惜命运不允许啊。”我苦笑着。
    合着如果我没被那个第一志愿选中的话，我就可以留在南京，而且，要么是和乔巧同校，要么是和林溪梦同校，多么巧的事情啊！可惜，现实更是巧得不能更巧了，直接刚巧错过了所有的巧合。
    简单地聊完之后，我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同学们陆续到来。
    有好些男生来了之后也与乔巧打了招呼，都是我平时就注意过的男生，他们绝对都喜欢乔巧。
    不一会儿，何啸宇来了，刚好我旁边还有空位，我招呼他坐了过来。
    “嗨，猫小二，最近过得怎么样？”何啸宇又重重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噢！几天不见你这力道又长进了不少嘛。”这一拍有点疼，我不由得叫出了声。
    “哈哈，暑假有没有约林溪梦啊？”
    “嘿嘿，约了的。”
    “单独约出来了？”
    “不是，四个人一起吃的。”
    “那不管用啊，你要创造跟她独处的时间啊。”
    “我也想啊，本来就是单独约她的，结果反过来被她请了，她用这次机会多请了几个人。”
    “请了哪些人啊？”
    “她的一个闺蜜，然后还有宋鸿义和我。”
    “怎么样，表白了吗？”
    “没有，本来已经准备好的，事后我想来想去也觉得挺后悔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没忍心说出那句话。”
    “瞧你那怂样，一到关键时候就不行。哎——这么长时间，我都白教你了。”何啸宇摇了摇头说，“那你大学去哪里啊？”
    “哎，我都不好意思说，没发挥好，太丢人了。省内都待不了！”
    “没关系，说来听听，我也没发挥好，我也待不了省内。”
    我张大眼睛看着他说：“啥？你也没发挥好？你也被赶出了江苏？”
    “是啊，我考了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分数，可尴尬了，我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果真是好兄弟啊！我也是啊。结果我去了左垅大学，在长沙，你听说过吗？”
    “哦，那里啊，还不错啊。”
    “天呐，难得有人知道这个学校的存在！你怎么知道的？”
    “我填报志愿的时候也注意过啊，这么优秀的学校，不知道为什么，分数线划得比较低。”
    “我就刚好在那分数线上。”
    “那我比你高10分，我去了四通大学。”
    “哇哦！就是那个我本来想考去上海的大学，在西安也有的那个啊！”
    “是啊。”
    “我本来还想的，如果考不去上海那个，也可以去西安那个，结果两个都落空了。”
    “那你知道林溪梦去哪里了吗？”何啸宇回到了关于我感情方面的话题。
    “她留在南京了，宁省学院。”
    “那你俩岂不是分隔两地了。”
    “是啊，没办法啊，这就是命啊。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那你甘心吗？”
    “也许有点不甘心吧，我真不知道还该不该再继续追求下去了。”
    “你想继续追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啊。”
    “哎，都说异地的道路是艰难的，我觉得我搞不定，也许是时候放弃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放弃的。困难总是有的，我建议你还是坚持下去，我看得出来，林溪梦是个好女孩。不过你怎么想的话呢，还是随你。”
    “我可没你那么会跟女生打交道啊。”
    “这有何难，呵呵，作为你的情感导师，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好了，我都可以教给你。”
    “哈哈，你个狗头军师。那么异地要怎么办呢？”
    “不就是异地嘛，首先就是要经常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啊。”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知道了就去做啊。”
    “嗯，这个我肯定会做的。”
    “然后如果有机会多去南京跑跑，约了到处逛逛。”
    “这个恐怕难度挺大的，我估计没有时间。”
    “怎么没有时间？”
    “你要知道，从长沙到南京，连个直达的火车都没有，汽车起码要大半天，周末就只有两天啊，都花在路上了？”
    “这么惨！”
    “是啊！倒是有直达的飞机，但我总不至于频繁坐飞机去吧，我怎么承担得起那么贵的机票啊！”
    “这倒是个问题。哎——你这种情况，真难！”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我的勇气，我决定还是要试试。多联系联系，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哈哈，好样的，这才对嘛！”
    ……
    午饭后，大家聚集在餐厅门外，叽叽喳喳聊着天，其中最核心的问题是关于怎么去唱KTV的地方，那里离吃饭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大部分同学属于走读生，都有电瓶车，而之前住校的那些没有车的就只好搭乘其它同学的了，乔巧就是其中之一。
    有好些男生凑到了乔巧身边，献起了殷勤。
    我无聊地坐在自己的电瓶车上，远远地观察着他们。
    被他们围拥着的乔巧尴尬地笑着，没有答应谁，也没有拒绝谁。
    平时在学校里，我早已注意到了今天围在乔巧身边的这群人，或课间假借与别人聊天的机会简单地撩一下，或体育课后碰巧一起边走边聊，或饭点的时候偶遇在食堂……几乎我所经历过的每个可能的场景，都出现过他们蠢蠢欲动的身影。
    回想起来，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呢？
    只不过我没有像他们那样苦苦的追求，没有像他们那样强烈的欲望，也没有像他们那样想要从乔巧身上索取更多。我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乔巧足够的回报，收获了足够的感情，仅仅是那本被乔巧标记过的英语词典就已经很满足了，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我依然笑嘻嘻地看着那些男生，就像一个已经饱餐过的雄狮望着一群饿狼围绕着自己已经嚼剩了的肉。
    乔巧最终坐到了一辆比较舒适的电瓶车上，前面的男生眉飞色舞地与乔巧聊着。其他男生则带着一丝失落，骑着自己的车自顾自地行使着。
    夕阳下同学们的背影在地面上投下了稀疏的记忆，在这相聚的最后一天，几多欢愉几多悲伤，零散地交织着飘向天际。
    KTV里，整个班级订下了一个大的包间，喜欢唱歌的同学积极地点着音乐，喜欢打牌的同学已经在桌子上开了两三桌了。
    我属于爱唱歌的那一类，点完之后我并没有提到前面去，而是任其自然地排在很多首的后面。然后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看了看所有同学，也不时地看看乔巧。
    乔巧拿着铃铛兴奋地给每一首歌加油助威着，也会双手端庄地握着话筒置于胸前，跟着唱些会唱的歌。她依然像个优雅的精灵，为这个世界注入了无穷的活力与欢乐。
    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喜欢乔巧，但每多看一眼，还是免不了心中掠过的一阵悸动。那份可爱，那份活泼，那份顽皮，是我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见过的品质，是最让我倾心的美好品质。她一定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但这烙印却又与林溪梦留下的不同，不同在哪里，我自己也分辨不清，只觉得与乔巧带给自己的只有欢乐，而林溪梦带给自己的还有苦涩。
    同样地，刚才没能吃到甜头的那些男生，依然以乔巧为中心转动着，或展示着自己充满魅力的歌喉，或与乔巧合唱一曲，或细说着最近有趣的见闻……
    我默默地望着他们，望着乔巧。真的好想林溪梦也能在这里，而我能够向她展示我充满魅力的歌喉，或与她合唱一曲，或细说着最近有趣的见闻……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向她红润的面庞。
    然而眼前没有林溪梦，只有一群与我无关的男生，围着乔巧转悠。
    若是一群人围着林溪梦，我早就吃醋了；而现在，我竟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当这场KTV聚会结束的时候，亦是大家分道扬镳，散落向祖国各地的时候。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接近最在乎的那个人，这么一想，那些男生如此拼命地接近乔巧也就不足为奇了，我不也是一直在想着林溪梦吗。
    只是，这样的场面是多么可笑。在能够相处的三年时光里，因为喜欢而总是疏远，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如此渴望能够接近一次，多么悲哀啊！
    终于轮到了我点的歌，我激动地拿起话筒，唱起了这首从初三就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歌。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我声情并茂的演绎感染了在座的每一位同学，大家纷纷鼓掌起来。
    何啸宇一边鼓掌一边话中有话地对我喊道：“你分得清吗？”
    在众人的视线中，我含蓄地笑了笑，轻轻地把话筒放在桌子上，没有回答。
    唱完之后，我坐到了何啸宇旁边。
    “你觉得男女之间存在着真正的友谊吗？”我问何啸宇。
    “男女之间才不存在真正的友谊呢！”面对这个茶余饭后经常讨论的话题，何啸宇表示不屑一顾。
    “我觉得存在！”我坚定地说。
    我望着人群中的乔巧，真正的友谊，就坐在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