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塔楼,一股浓厚的沉故感迎面扑来,数百载的风雨残蚀,塔内却沉雅古朴,毫无败损,塔身为八角九级密檐式结构,布局严谨,由木石相嵌结构形成开间,由下而上按比例递减,内有木梯环登而上。
七星浮九塔一层塔璧开间,整齐放置三层,数百件物品,多为俗间传武古籍,作书者大都来历不明,墨岚炅并未发现魂源珠踪影。
塔楼每升一层,收藏之物愈发珍贵,眼下墨岚炅只剩最后一枚银两,魂源珠却不知在第几层,只好暂时放弃。
宇文拓见到墨岚炅,依旧一番冷嘲热讽。
万赌城和祡槡大道只隔一条泷城街,是平城最大的聚赌之所,起盘就得一两白银。
傍晚,墨岚炅孤身来到万赌城,城外金龙玉雕牌匾格外引人注目,四方石墙刻满云凌八兽,城内一片灯火通明,红木阁楼蜿蜒曲折,福笼绣花连遍木台,下缀碧荷青池,微风拂去,泠泠飘动。
阁楼早已人星点点,数百紫木金丝园桌零零立于蜿蜒阁道,墨岚炅走进阁道,迎面拂来两名水灵少女,长得好生娇艳。
“这位公子,您是来缠贯还是品茶赏夜呢?”
万赌城夜观闻名遐迩,红莲水茶也是一大特色,不少富家子弟前来赏憩。
“我只有一两白银,想寻一处娴静之地赏色,不知可否?”
墨岚炅自幼敏识过人,这万赌城乃绝佳贯缠之地,若能暗中参悟一番,岂不乐栽!
“公子见外了,万赌城一向以客为贵,请跟我来!”
随后,两名少女将墨岚炅带到一处偏僻的雅亭,四周蛙鸣水潺、碧荷荡漾,难得的清雅。
“公子,此处为万赌城众多亭台之一的青池亭,亭楼偏僻,但十分清静,不知公子可否满意?”其中一名粉裙少女轻语娇言道,声音无比悦耳,雪柔双眸望着墨岚炅,不带一丝寒意。
“谢…谢谢!”
墨岚炅虽自幼居山,不慕美色,然面对如此美艳少女,亦是些许害羞。
不一会儿,两名少女又给墨岚炅沏了壶红莲水茶。
“万赌城背后,是何方高人?”
望着清雅之色,墨岚炅心生一丝好奇。
没过多久,一名白衣青年自远而近,朝青池亭缓缓踱来,墨岚炅升起一丝警惕,迎面这人,竟有着源魂八段的修为。
“嗯?”
白衣青年雅坐在亭椅,拂袖端起一涿青玉杯,将墨岚炅那份也满上,径自喝了起来。
墨岚炅眉头一皱,白衣青年手边一枚白羽扇引起了墨岚炅注意。十二顶白羽紧镶扇桥,扇叶以银刀包裹,上映密帘卷刺,显然是一件很稀有的武器。
“在下张彬,平日常在此一赏夜色,此番打扰,公子不介意吧!”白衣青年目若凝雪,却不带丝毫寒意。
墨岚炅心中一凛,眼前这人,竟是张彬!
“久仰张公子大名,在下墨岚炅。”墨岚炅端起瓷杯,躬身一敬。
没想到竟在此遇到张彬,碍于妍雪儿一事,墨岚炅留了一丝心眼。
张彬寒眉一挑,冰蓝双眸中,闪过一抹惊诧。
……
如妍雪儿所述,张彬并未刁难于人,道了三言两语,张彬便踱然离去。
回到狱陵府已是深夜,大老远,墨岚炅就看到府中一屋还亮着灯。
“奇怪…妍雪儿怎么还没睡?”
打开屋门,墨岚炅急忙点燃火烛,手中冰蓝神石隐隐发光,这可是花了整整一枚白银买来的,但愿妍雪儿喜欢。
一番踱步,墨岚炅还是来到妍雪儿屋门外:
“妍…妍雪儿,睡了吗?”
半夜三更行此之事,墨岚炅紧张不已,深怕妍雪儿误会。
屋内未有一丝动静。
“在吗?妍雪儿。”
墨岚炅不禁眉头一皱,妍雪儿不会出事了吧?
妍雪儿为了帮助自己,没少承受外界流言蜚语。自踏入狱陵府一刻,墨岚炅就未忘记妍典煜的嘱咐。
“砰!”
屋门猛然被推开,传来一阵芳香,墨岚炅凌空一闪,钻进屋内。
“妍雪儿!你在吗!”
屋内一片洁净,充盈着少女的清香,可依旧未见妍雪儿身影。
“糟了!”
妍雪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墨岚炅无法原谅自己。
“他…他要干什么!”
不远阁廊处,妍雪儿紧紧捂住樱桃小嘴,一脸惊愕。
身为侍卫,墨岚炅早不见晚不归,妍雪儿坐在阁廊,正一肚子气。
早在先前,妍雪儿就看见窗影之下,墨岚炅来回踱步,十分诡异,如今居然鬼鬼祟祟,还钻进了自己屋里,如果自己在屋中……
此时此刻,妍雪儿再也抑制不住。
“你干什么!”
一声怒斥从身后传了过来,墨岚炅回头一望,妍雪儿正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妍雪儿?”墨岚炅浑然一松,咧嘴笑了起来,但在妍雪儿看来,竟有一丝诡异。
“啪!”
迎面扇来一巴掌,墨岚炅顿时面红耳赤。
“你…你个禽兽!”妍雪儿雪眸一颤,哭了起来。
妍雪儿未曾想到,墨岚炅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
“不是,我…”
墨岚炅正欲解释,又是一个巴掌过来:
“滚!滚出狱陵府!”
墨岚炅面色一沉,紧紧攥着神石,转身离去。
连续数天,妍雪儿都不曾出门,期间妍典煜也来探望过一次,却被拒之门外。
墨岚炅万万没想到,此事竟让妍雪儿误会如此之深。
终于,墨岚炅在妍雪儿屋外放下一封信,信里道明了当时的一切。
最后,墨岚炅取出包裹里的神石,妍雪儿送的衣服,他已洗净。
将二者压在信封上,墨岚炅缓缓而去,离开了狱陵府。
至于今后会发生什么,墨岚炅也不愿多想。
……
祡槡大道,夜语阁
黑衣少女恭敬站在张彬身后。
“哦?你说他已经离开了?” 张彬峨眉微挑,有些诧异。
黑衣少女将近几日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下去吧!”张彬回过身去,银唇勾起一丝微妙弧度。
炎炎烈日,墨岚炅穿过大街小巷,朝城郊走去,不少公子将其认了出来,传来阵阵讥言讽语。
焰阳略过层层楼影,已然西下。
走在城郊泥路,墨岚炅一阵心寒,城内本就无所去处,眼下四处为生,一时没了方向。
“叮!叮!叮!”
远处传来一阵生硬的敲铁声,顺着声音,墨岚炅朝城郊荒岭走了过去。
“打烊了,改日再来吧。”
铸炉旁,坐着一名体型魁梧的炼器师,正敲砸逐渐凝固的红铁。
炼器师一身褐袍盖发,烈日之下,侧脸映着一道长长的疤印。
“还需要帮手吗?”
墨岚炅心中一定,沉声问道。
“哦?”
炼器师放下数十斤的铁锤:
“这是一件苦差。”
语气冰凉似铁,不带一夹情感。
随后,炼器师拎起一件巨铁镖,继续砸着。
“条件很差,不介意的话。”
炼器师抬起头来,看了眼墨岚炅,眼中掠过一抹精光。
“我…不介意!”墨岚炅面色坚毅。
……
往后数月,墨岚炅担任着铁器熔炉的职责,炼器师依旧寡言少语。
“铁水太过生硬,加温!”
听着炼器师的指责,墨岚炅不断往炉中加入火炼石。
这些时日虽日夜艰苦,三餐粗茶淡饭,却也过的充实。
铁匠铺位于城郊泥泞之地,平日少有人造访,偶尔会有一些山郊野匪前来吃酒,炼器师大都熟悉,并无什么摩擦。
院内一角堆满了铁器,墨岚炅疑惑万分,问炼器师,只说是留着卖。
眼下正逢冰雪严寒,朝九晚五,荒岭四周不见人影。
一日,铺外迎来一群身着紫衣狐裘之人,为首的是个雪衣玉荣的公子哥,屋外严寒刺骨,一群人径直踏入院中。
墨岚炅正在屋中烧水,并不知情。
“韩器师,半年前与你交代之事,进展如何?”公子哥一脸傲气,根本未将韩宇放在眼里。
“没做。”
炼器师头也未抬,独自在铺中给武器刻着符印。
“什么!”
胡风雪阴阳怪气一阵长音,眼珠凌然一瞪,峨眉将沾黏的积雪都拧出了水花。
“在过数月,就是武坛赛开启之时,你竟敢耍我?” 胡风雪一把扯住炼器师衣领,一脸怒气。
“把手拿开!” 炼器师右臂青筋爆起,直接将胡风雪顶在铁台上:
“你的事,我并不关心。”
炼器师依旧一副沉冷之色,右手随即松了开来。
见院外传来一阵动静,墨岚炅立马破门而出,见到铁匠铺旁一众人,以及倒在台边,狂喘不止的胡风雪。
“韩器师,这是…”
看着此番场景,墨岚炅眉宇一皱。
“小子!你谁啊!”
胡风雪吃力爬起,韩宇一人就够让人难受,此刻又冒出个青年。
擦着嘴角的血,胡风雪满肚火气。
“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惹事?”墨岚炅脸色阴沉。
“放肆!竟敢跟我们胡少主如此说话!”
身后迎来那群人,满脸凶煞之色。
“好了,让他们走。”炼器师沉声道。
“你俩…好!我记住你们了!”
指着墨岚炅二人,胡风雪憋气窝火,众人搀扶下,狼狈而去。
胡风雪在平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与其父胡一敖在平城广设青楼,揽尽不义之财。
此人骄蛮跋扈,但善于附势,常借青楼之邀巴结各大世家子弟,与之来往颇盛。
武坛盟发展已有百年,由平城七大武灵世家联合,五年一举,轮流执掌。历届武坛赛的强者,都会受武坛盟之邀,成为武盟一员。
武盟象征无上荣誉,是诸多武者梦寐以求之地,自三年前鬼少一案,武坛盟广招强士,凡入盟者,皆获紫晶一枚。
适逢今年武坛盟盟主之子伍歙参赛,胡风雪与伍歙素来交好。然伍歙身为盟主之子,却武资平庸,得知几年前,城郊来了个炼器师,以铸器为生,便命胡风雪暗中造访,铸造定魂针。
这些,墨岚炅并不知情。
当初得罪了妍雪儿,墨岚炅满心愧疚,曾几何时,身边有仙雪之容。本以为狱陵府是新的归宿,妍雪儿,是要保护的人。
想到这,墨岚炅一阵苦笑。
那种生活,本就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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