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林道:“我一心向道,恐有一日终将离去。至于你等将来何等成就,终须靠自己努为。”
赵幕白道:“如此,事情还可为吗?”赵幕双与杨统领也露出一些不解。
“若依赵兄所言,天下大义已在你手中,纵便你大哥占住了皇位,天下事仍然如烈火烹油,而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你相差的只是暂时实力而已!”
赵幕白尴尬笑道:“如易兄所言这么轻松就好了!”
“若只是你登上皇位,自是轻松!”易林不以为意道,“若想江山永存,乃至一统全天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岂不闻: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三人坐直了身形,凝神倾听,赵幕白道:“可是毕竟我大哥乃天命之身,君权神授……”
“自古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易林冷道,“你大哥若是一个傻子,还会由他继承皇位吗?”
赵幕白三人被易林的说法震撼了,半响没出话来,从没想到过这种大逆之言。
“所谓天下太平,只不过百姓能吃得上饭,所谓盛世,百姓不过能吃得饱饭,所谓千古名君,百姓不过能活得有尊严而言,不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你三人想想,可是如此?”易林继续讲。
赵幕双与杨统领正在思索印证易林的话,赵幕白缓缓点头,正色道:“易兄所言非虚!继续往下说。”
易林点点头,道:“何谓法、术、道?”
赵幕双有些不解道:“此乃修行之法,与我等何关?”
易林朝赵幕双笑笑,赵幕双又羞红了脸。
易林道:“天地万物之理皆相通。大宋可有法典?”
赵幕双点点头。
“法典便是法的一种,法约万民,便是管治万民的方法和手段,当然也可以有军法,民法,官法等等,而保证法的正确和公正,则是你等所实现目标的基石!”易林侃侃道。
赵幕白道:“刑不上士大夫,如何保证法能不浮于表象,而真正实施?”
易林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让法成为衡量臧否的唯一标准,而无游离法外之人!”
赵幕白揉揉太阳穴,自嘲道:“如此,恐怕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恐怕无人支持于我了!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易林微有些不满,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若非你我投缘,我又何必费这些口舌!”
赵幕白正色道:“易兄所言确是金玉良言,请继续讲,我等洗耳恭听。”
易林点点头,道:“何谓术?便是法行之用,术法与术人。国法任凭如何,而行法之人阳奉阴为,法不过是幌子而已,所以治国便是治吏治人。其他法用相通。”
三人点头默记。
易林又道:“何谓道?便是天地万物今昔往来之理,最是繁复。穷数辈人之一生也未必明白,比如说,为什么会有天地星辰,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为什么会有皇权臣民,时运昌落,朝代更迭?……不一而足,皆道之所蕴!”
赵幕白张目道:“此等缘由,易兄可俱知晓?”其余二人也直视易林,眼中询问之色。
易林点头默认,道:“只是一个大概,若是详细观知,只怕一生,也不用做别的了。须知人的能力有限,这是繁琐而庞大的认知,需专注人才几年或几代人的传递薪火,非朝廷重视及无偿投入不可成行,而人才储备及学术环境必不可少!”
赵幕白冷吸口气,道:“如此投入巨大,可有产出否?”
易林摇摇头,道“或许有,但初期肯定是没有收益的!”
赵幕白道:“那还有什么意义?”
易林道:“只有知识的不断积累,才能产出收益,比如说,借重外物,凡人能飞上天空,能入海,能救人,同样也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可谓无所不能!”
赵幕白被易林所描绘的情景吸引到了,信誓旦旦,曰:“我必穷尽一生,达到易兄心中构想之情景,哪怕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赵幕双与杨统领亦神情激动作附和,“我必追随二哥!”“二皇子必能成功!”
……
四人已商谈至深夜,这才开始饮食,杨统领拿出些陈酒,虽无法与琼浆酒相比,但却胜在颇有些年头,酒香浓郁,易林微有些嫌弃其中糟气。
杨统领见状,道:“怎么?易公子喝不习惯?这可是大宋最好的酒。”
易林摆摆手道,道:“还能入口,待有一曰,我让你们尝尝我的酒!”
杨统领奇道:“易公子除了剑已别无长物了,酒又在哪里?”
易林想起毫无反应的灵力修为,有些伤感道:“终有一天,我的修为恢复,才能拿出酒和灵药,只是分别也在即了!”
赵幕白喝了一碗酒,神情转为轻松,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易兄就别活得太累了!瞻前顾后,哪有人生乐趣可言?”
易林听罢,将酒一口喝下,道:“不错,正该如此!车到山前必有路!来来来!我为大家吟诗一首,可惜不是我写的。”抬手拿起长剑,弹出清脆剑鸣。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与尔同销万古愁!”赵幕白念罢,又是一杯饮尽,道“不知竟有如此高才,诗文气魄无人能及!”
“那是自然,诗仙之名可谓无人不知!”易林俱有荣焉。
赵幕双酒量不高,才饮一杯便双颊酡红,盈盈笑道:“易大哥,若是有机会,为我等引见这位诗仙可好?”
易林道:“这位前辈我都没见过,估计已飞升了吧!”
赵幕双惊奇地睁大双眸,亮若星辰道:“原来竟是仙长!”神情却有一丝遗憾。
易林笑而不语。片刻后,问询赵幕白,“赵兄,大宋国可有修仙者出入?”
“这倒是未闻,据父皇讲修仙者不得以法术干涉凡间,此乃众仙门之共识,我怀疑有仙师护佑大宋皇室,却不参与事务!似乎谁做皇帝,又无关紧要。”
易林点点头,想必皇室与仙门有某种交易吧!却不知是哪一个。
……
赵幕双缠着易林讲日月星辰的来历,易林推不脱,便道:“今日已太晚,我提出一个小问题,若是你能答对,便讲与你听;若是答不对,便各自安歇,可好?”
赵幕双点头应允。赵幕白与杨统领则兴致地看着二人。
易林从地上寻找两块石头,一块如狗头大小,一块如棋子,举过头顶,道:“两块石头同时撒手,哪一块先落地呢?”
赵幕双道:“不能做手脚!”
易林道:“自然公平,经得起检验!”
赵幕双眨眨眼,想当然道:“自然大的先落地!”
易林未置可否,对赵幕白和杨统领道:“你二人也猜上一猜。”
赵幕白看看易林的表情平静,道:“我便猜小的。”
杨统领思忖片刻,“还是大的吧!”
易林笑笑,道:“马上就知道了!”
于是双手放开,在三人目光注视下,两块石头同时落了地。
赵幕双轻呼道:“啊?”
“怎么会如此?”赵幕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杨统领则拿起石头,自己测试,结果依旧如此。
三人相互对视,目光闪烁着不敢置信。
“睡觉吧!明日再叙!”易林转身走了,三人依旧凌乱。
“表兄,你爬上树再试试!”赵幕双仍不死心,让杨统领至五六米高处撒手,结果仍一样。再换了石头,还是一样。
赵幕白摆摆手,道:“就到这里吧!”
赵幕双依旧念头不得通达,小声嘀咕:“怎会这样!”
……
众人已安歇,赵幕白与杨统领仍在火堆边安坐,赵幕白道:“表兄!你怎么看?”
“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杨统领露出坚定的神色,“绝不容错过,就如同当日的退离!也许能名垂干古,我坚信!”
赵幕白道:“易兄,深不可测!不知是哪个仙门的弟子?”
“该说时,他自然会说!”
“小妹似乎有些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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