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高成睡不着,就悄悄地爬了起来走到院子里。这是一个距玉陵村大约四五十米的破旧院落。院落里三个房间,高成,廖所长,楚凌各一间。宝叔去村里借宿了。
高成无法相信,这就是宝叔呆了将近四十年的地方。宝叔说的话,高成有些将信将疑。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人情愿留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
四十年前的考古事件,真的像他所说那样吗?考古队出事后,楚凌曾经和警察一道来过这里。为什么,那个时候没见到宝叔呢?这中间的迷团根本没有随着宝叔的解释淡化,相反却是越来越乱。
还有,宝叔把他们安排到这里,是有意还是无意?玉陵村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苏小暖竟然是玉陵村村长的孙女。“死神”杀人案中,白灵和她是一个宿舍的。这中间会有关系吗?
夜风吹过脸庞,有一丝透骨的凉意。高成搓了搓有些发涩的脸,刚准备折身回去,却看见对面山路上,有一个人影快速地向前跑去。
那个背影有点熟悉,高成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突然他想起来了,那、那是杰克——王有的保镖。难道,王有他们已经到了这里?想到这里,高成慌忙跟着黑影,向前跑去。
杰克的步履有些踉跄,不知道是走的太久还是受了伤的缘故。高成没花多长时间便赶上了他。
杰克竟然一路直奔,来到了白天高成来过的苏家厅堂。苏家厅堂里一片安静,灵堂依旧搭着。只是守侯在灵堂前面的苏小暖此刻不知道去了哪里。杰克脚步放慢了许多,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厅堂旁边一个房间,推门走了进去。高成悄悄地把耳朵凑到了门边。
“你来了。”说话的人,竟然是宝叔。
“不错,东西呢?”杰克的语气有些紧张,绷得紧紧的。
“随我来。”宝叔说道。
高成透过门缝看见宝叔拉开旁边一幅挂画,按了一下暗格,眼前突然一道暗门闪了出来。然后,他和杰克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高成有些好奇,宝叔和杰克听起来好象是在做什么交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思索片刻,高成推开房门紧跟着走了进去。
依照宝叔开门的样子,高成打开了那个暗门,闪身钻了进去。
暗门里很黑,有浓重的潮气钻进鼻子里来。高成小心翼翼地往前迈着步子,生怕一不留心惊动了宝叔和杰克。脚下似乎是一条甬道,上面有些湿滑。高成猫着身子,很快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一道石门出现在了眼前,石门半掩着,有微弱的光亮从里面透出来。
高成透过门缝,看见宝叔侧着身体,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那是一个狰狞的面具,青灰色的底面,两只白色的眼眶泛着幽灵一样的光芒。高成看得心里一抖,全身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你答应我的事情,能做到吗?”宝叔说话了。
“不就是杀了那个楚凌吗?告诉你,我在美国野战军时,狮子都杀过。”杰克冷冷地嗤笑一声。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宝叔说着又把一个袋子放到了桌子上。杰克拉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又是一个面具,和一件黑色的袍子。
高成的目光一紧,死死盯着桌子上的那两样东西。他的瞳孔快速地收缩着,眼前有无数画面不停旋转。
那是“死神”的装束。在那条小巷子里,在妻子被杀之前,在录象带里,无数个带有“死神”的画像在他眼前闪烁。高成压着胸口,尽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回响,冷静,冷静。
高成慢慢离开了那个石门,然后走出了甬道,走出了苏家,向自己住宿的地方走去。
他的心里有一面鼓在响,一下一下敲打着神经。宝叔为什么会有那套“死神”的装备?陈若谷说那个“先知”会来玉陵村,难道“宝叔”就是那个先知?可是,宝叔有这样的本事吗?隐藏在玉陵村却能操纵千里之外的“死神”杀人?想起杰克答应帮他杀死楚凌,高成心里又有了答案。如果想要杀人,并不需要到现场。
夜风越来越大,高成感觉自己全身在发抖。看见宝叔拿出那套“死神”的装备,高成本想冲进去的。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进去。单凭杰克的身手和他身上的枪,自己可能会有危险。再加上如果宝叔真的是“先知”,他的本事绝不在杰克之下。很快,高成来到了自己居住的院落里。
他推门走进去,敲开了楚凌的房门。
夜更加深沉,显得有些悲呛。一个人影快速地奔跑在路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发着寒光的镰刀。在一间院落面前,他停了下来。邪恶的笑容轻轻从他嘴边荡漾开来。他翻身跳进了院落里面。
“一,二,三。”他暗暗数了数面前的房间,最后目光落到第三间。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隐约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举起手里的镰刀,闪身进了房间,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地笑容。然后,用力向床上砍去。
灯忽然亮了起来。瞬间的光亮让他有些刺眼。就在他还没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形时,一股重力突然从背后袭来。他背后一痛,身形一歪瘫到了地上。
杰克醒了过来。他的头依然有些晕沉。脑子里似乎有针在扎一样,让他痛不欲生。
他想起了十九岁那年在一次丛林里的野战实斗。当时,他就是被对方这样俘虏着。求生的欲望让他挣脱掉麻绳,杀死对方的看守,跑出了丛林。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可是,他却没有力气挣脱。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串起来的蚂蝗,无能为力。
“廖所长,你看好杰克。我和楚教授去村子里抓宝叔。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管他。”门外,传来了高成的说话声。
宝叔,是他吗?杰克心里一震,他想喊叫,却喊不出来,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最后,他放弃了。像一只困斗之兽,再不想做任何挣扎。
现在,杰克明白了王铁的苦衷,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杰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在教堂为耶苏祈福世人的神父。他可知道,此刻自己的孩子正陷入死亡的边缘。并且,看着更多的人走向死亡。
“仁慈的父,请原谅我内心的罪恶,在日落前,我们一起双手合十,为你祈祷。”
窗外,东方露出了鱼白肚。
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温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可是,有谁能看见阳光背后的罪恶。
以父之名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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