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映花柳烟笼颜,酌酒醉卧千金帘,世上闲人懒做仙,刃端旧迹由它残。”
上官羽坐靠在一棵歪脖树上,手里摇晃着一个略小点的酒瓶,幽幽吟着诗,笑望着眼前的人。
一个身环强劲剑气的红衣女子,一个连退十几步后猛然站定的黄衣女人。
黄泉是鬼域的绝顶杀手,等级不比上官羽低,就算在万人囚笼里都能衣不沾血的全身而退,所以叶零落这个看上去就毫无根基的丫头片子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刚刚那一击仅用了三成力而已,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叶零落刚才这一剑却搅动了万方风云,只一剑便疾风骤起,沙石纷飞,逼得易临、幻老和她一齐退了十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黄泉凝眉严肃道。
不要说她,连叶零落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一股不明力量在支配着她的身体,这股力量还会自行选择时机和方位进攻,根本不用她自己控制,残刃也极其主动的跟随着她的手臂,不是她握着剑,而是剑跟着她!
上官羽拎着酒瓶,一边看她们打架一边幽幽道:“残刃出鞘当然势如千钧,不然你把我的剑当废铜烂铁吗?”说着看了易临和幻老一眼,“刚才是跟你们玩玩,现在玩够了,也该来点正经的了。”
黄泉将琵琶端抱起来,妩媚的面容突然变的兴奋起来:“残刃出鞘可不容易,我在你身边那么久也还是第一次见,若我把她打发了,我要你和我打!”
上官羽提到嘴边的酒瓶一滞,斜眼一瞥,懒洋洋道:“哦?那好啊,你先打赢她再说吧。”
黄泉手里琵琶的琴弦兀自颤动起来,发出几声高低不平的音调,“狂妄!”她怒喝一声,黄影一闪便冲到了叶零落面前。
叶零落浑身一震,握剑的手猛然收紧,几乎想都没想,举手转出一个满是虚影的剑圈,她的手腕明明转的很慢,可眼前的残影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最后几乎难以将不同的剑影区分开,它们俨然已连成一体,难分虚实。
上官羽像看街边杂耍一样看着他们,靠在树上双眼迷蒙,那样子看着像喝醉了,可却还时不时冒出几句中气十足的提醒:“左肩压低。”
“肘底出掌。”
“脚脚脚,脚快抬起来!”
上官羽每下一令,叶零落便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配合之默契几乎达到了同用一颗心的地步。几个回合下来,黄泉非但没能杀了叶零落,自己的碧玉琵琶上反倒多了几条划痕!见自己的心爱之物有了损伤,黄泉原本保留实力的心思彻底收了起来,美目轻轻眯起,攻势瞬间凌厉了起来。
池展却突然咦了一声:“这灵力,怎么那么像……”
幻老此时眼珠一转,对易临道:“现在这时机,可不能干站着。”
谁知易临捂着肋骨看他一眼,却并没按照他说的举剑进攻,而是自顾自盘膝坐下,疗起伤来。
“你这是在干嘛!”幻老瞪了瞪眼,一脸不明所以。
易临连眼都没睁,不耐烦道:“你身后那两个人现在不用,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幻老如梦惊醒,是啊,有人干嘛还自己上,此时不用不就白借了吗?他立刻转身喝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就是现在,快!”
幻老身后身着随从衣饰的两个深低着头的男子闻声,缓缓抬起头来,然而等他们把脸完全露出来后,对面的池展却突然一惊,因为他看到,那两个人的眼睛竟是红色的,而且还依稀可见有火焰在眼球中闪动,热烈又明亮。
流火岛的侍焰尊者!
两个红瞳男子对视一眼,手中一齐祭起四道火印,同时扔下峰去。
火印甫一落地便瞬间平地燃起一片火光,幽绿色的冥火得到加持便以迅雷之势朝四周蔓延,不多时就超出了他们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原本只盘踞在他们这一角的冥火,不但火势更顽固难控,而且已经扩大到了整个苍山!
池展见状顿时急了,忙要下去护住那群仙门子弟,可他还没来得及动,就看见一道光影划破长空,稳稳落在了昏迷的萧寒枫身边,与此同时人群中间也落下了一道结界,将火焰阻挡在外。
池展有些意外:“是他?”
峰下一片火光中一个灰色身影泰然独立,周身十丈之内浮光隐隐,寸草未伤。
上官羽醉眼朦胧的眸子终于亮了几分,眼带疑问的看了那人一眼。
晋元也正抬头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血红色的玉镯,举起给他看了看,又点了点头。上官羽见状,嘴角轻牵,看不出是不是在笑,只听他道:“既然他们想玩,那我就陪他们玩个大的。”
池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上官羽看着他神秘一笑,抢过他手里的藏墟袋,从里面取出了一条白练,轻轻往空中一抛,白练一端就系在了树叉上,另一端正好绕在峰下一块石头上,恰好在中间搭起了一个连接上下的白色浮桥。
他笑吟吟的拎起一坛未开封的酒放在白练上,眼睛盯着黄泉那边,只要叶零落取胜一分他就放下一坛,夜澈的酒可都不是凡品,这一坛坛下去,火势愈发控制不住了,不但灼浪一波高过一波,甚至连吐冥火的骷髅人都被反烧了起来,没多会儿就纷纷化为灰烬、尸骨无存了。可从始至终,晋元的结界却一直稳如泰山,丝毫未伤。
幻老没想到上官羽不但不救火,反而还助长火势,当即愣住了,这和他们的预想不一样啊!
“这怎么回事!他谁啊!怎么到这来的!”幻老看着下面的晋元厉声喝道。
上官羽单手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可身体还是没骨头一样的靠在树上,丢了手上喝完的那瓶酒,轻轻打开一个新的酒封,斜眼看他:“想知道?”说完取出玉清,放在唇边吹了个调子。哨声未停,围在峰上的魔道的包围圈外便瞬间多了一圈银甲人,且银甲人身后还跟着散落在苍山境内的各个家族的所有试炼弟子。
那些银甲人手握清一色的赤炼长剑,腰佩青钢短刃,墨色腰带上挂着各种小巧弓弩和青莲飞索,护腕和靴管里也都暗藏可以随时替换的隐刃。他们就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那股慑人威势却犹如千军万马蓄势出击一般,虽表面平静,可只要一声军令,他们便会立刻脱缰而出,势如雷霆。即便一声未发,一剑未动,可这股平静中暗藏的肃杀之气却足以使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幻老当然认得这是清渺峰的嫡系弟子,也是上官羽手下最锋锐的一支势力,和他们比起来,区区五大世家就显的很不够看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他万万没想到上官羽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这么多清渺峰部众来此,所以之前才敢有恃无恐,可是现在他吓的腿都开始打哆嗦了:“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进来!还有那些仙道的人,我们不是派人去西南边……”
上官羽食指轻敲酒坛,笑道:“那些烟花是我的人放的,你们派去的那些人现在还没回来吧?我想他们应该也回不来了。”
易临终于睁开了眼睛:“难怪你一直带人往东走,却不管早有异象的西南边,清渺峰的人能进来也是你给他们打开了入口?”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打开结界,还用我一个人管这么多个家族?这结界拦五大世家的确可以,可清渺峰却有一种功法可以将身体与结界融为一体,再向任何方向进行剥离,世称化形术。恰好我清渺峰有几个修成此术的,就都紧急召来了,还好赶上了。”
易临可算明白了,他之前之所以受他们威胁,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投鼠忌器,而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从一开始换掉真的秦初韵,放烟花引走他一半人马,再到激黄泉现身,一切都只是为了把他们的下属化整为零,再把他们这几个头领聚在一处,方便一次处理干净而设的局。
“咻―”
那边叶零落又甩了一个剑花,碧玉琵琶上添上了第二道划痕,上官羽笑眯眯的把手里喝了一半的酒放上白练,对易临和幻老做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松手,唰――。
他懒洋洋的站直身体,悠然走到正中央,说话之际却挺直了脊背,声音朗朗:“你刚才说什么仙门子弟没有拿的出手的,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
五十年前我师父玄虚散人受永夜城城主,也就是你们千秋阁左护法南无月的挑战骚扰,在不胜其扰之下接了永夜城连发的三封战帖,率五十弟子轻装出山三日,整时而归,无一伤亡,却捣覆了永夜城满门精锐,致使魔道一夜之间失了小半势力。
三十年前,我最小的一位师兄初悟剑意,少年轻狂,十七岁下山独挑魔道五邪七煞,乾陵一战,虽身披四十五伤,最终不治而逝,却也搅的乾陵一带五天五夜哀嚎不止,满山的腥红血气,大雨冲了足足半个月才消弥削弱,五邪七煞虽生死不详,可自那之后却再不见其踪影。
世人都说这任魔君叶孤冥天资出众,是魔道历任魔君中难得一见的出彩人物,可还不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被我深入千秋阁,在他眼皮子底下取走了他挂在书房里的最心爱的酌月离殇,等我都离开一百里了,他才派人来追。至于那把匕首,至今还在我靴子里垫脚呢!
就在几日前,我父携上官门人三百,又将乌江岭整锅端了,江氏一脉除一个尚在逃亡的小公子外,无一生还。
今日我这个清渺峰新任峰主,承你赠机,又在苍山倾酒燃冥火,送你这一干鬼物早登极乐,路上好走!”
上官羽昂首立于峰顶,一身白衣随风飘扬,眉宇之间尽是傲气,一番狂言更如平地惊雷般在山峰之间回荡不绝,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苍生的霸气与杀气,再配上恭立于他身后的一众银甲人,更颇具指点江山的风流神韵。而被银甲人护在身后的仙门子弟也都被这番话感染的热血沸腾,人群中霍然响起声声喝彩,个个跳脚叫好,都为他这番话振奋不已!
黄泉在一旁听的恼怒不已,偏又受叶零落牵制,脱不开身,只得忍不住怒喝一声:“把火收了!”
幻老立即会意,转身欲叫那两个红瞳人把火收回来,好保存下他们仅剩的这些部众,可一转头却看到易临不知何时站到了红瞳人的背后,此时还拿着剑搭在他二人的脖子上,一脸邪笑。
“你在干什么?”幻老不明所以。
易临却是对着上官羽说话的:“流火岛的侍焰尊者可不是萝卜白菜,据说他们对天资根骨要求极高,且必须拥有天赋火元才行,往往数十年才能挑选出一位来,是流火岛的守护者。我想这样的两个人应该足够带我兵不血刃的离开你的包围圈了吧。”
上官羽对他突然劫持侍焰尊者的做法并未流露出丝毫意外,而是平静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因为他们放了你?”
易临笑了一声,自信道:“你不会,但夜澈会,有他,就够了。”
上官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反驳。
“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有后手!”幻老瞬间明白了,怪不得他刚才脱身之后就没再动过手,他还以为是他被上官羽伤怕了,没想到他却是在给自己全身而退找时机。
上官羽把玩着手上的玉清,讽笑一声:“若你刚刚肯早点救他,他尚有一拼之力,自然不会临时反水,可他现在伤成这样,和我身后的人拼一时可以,但想活着出去,恕我直言,没可能。从这一点来说他可比你聪明多了,至少他自刚才真假秦初韵掉包的事情揭露之后就察觉到不对了,你的那点洞察力想跟他玩,还差了点。现在,你是弃子了。”他玩味的看着黄泉和幻老笑了笑,“威胁?易临不清楚也就罢了,但你们应该知道,我平生最恨受人掣肘,威胁过我的人,只有你们还活着。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想玩,那我就让你们也尝尝进退两难的滋味吧,大家轮着来才有意思嘛。”
“你似乎忘了,还有一个人没在你的控制之内。”
叶零落虽得残刃灌以灵力相助,可到底身体没有根基,打了这么半天,灵力还有,可体力却没了,这会儿终于被迫停下,原地喘起了粗气,而黄泉也得以抽身出来,移到了上官羽身前。
“对不起……我……我拦不住了……”叶零落歉疚的看向上官羽,喘气道。
“已经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上官羽摇了摇头,对叶零落浅浅一笑,“你说的那个人是……”
“是她。”一道清冷男声突然传来,众人俯首一看,晋元的结界外不知何时站了一白一绿两个身影。
“除非你不想要她的命了,否则你尽可以让你的下属冲上来。”
上官羽目光转到风净瑶身上,神色却突然阴沉了下来:“谁伤的她?”
风净瑶此时的衣摆上确有点点血迹,在白纱之上甚是刺眼。
黄泉妖媚一笑:“谁伤的已经不重要了,和命比起来这点伤……”
上官羽猛地转头,残刃兀自腾空而起,黄泉只觉一阵阴风劈面而来,连话锋都没来得及收,旁边的石头就轰的一声碎成了粉。
“我问你的是,谁伤了她!”上官羽的眸子紧紧眯着,阴鸷至极。
黄泉从没见过上官羽这么生气的样子,纵使是她,心里也忍不住颤了颤,再不敢胡乱献媚,正了正色道:“我派出去的人有好几批,谁知道是谁伤的她,不过既然她对你这么重要,那她就做定我们的护身符了,再加上流火岛助阵,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绝不受人掣肘!”
上官羽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她,没有说话。
“要不要我去把风姑娘抢回来?”池展附在上官羽耳侧低声道。
上官羽冷笑一声,瞥了下面一眼,淡淡道:“不用。”
池展皱了皱眉:“可是风姑娘……”
上官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池展虽疑惑,但也没再多言。
“现在,把你的人撤出去。”黄泉语音一顿,又转向侍焰尊者“还有你们,把火收了。”
那两个侍焰尊者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夜澈,并未马上按照黄泉的指示做事。
黄泉见状不由恼怒,厉声喝道:“怎么?现在连你们也要造反了?知不知道你们是谁的人!”言罢,五根纤纤细指在琵琶上轻轻一扫,就见五道十字刀痕形状的光影自她指间飞出,直朝风净瑶所在的地方砸去。
风净瑶额前的青丝被迎面而来的利风吹的扬起,可却依旧站在原地动也未动,目光坚毅的看着在自己额前猛然停滞的五道光影,下一刻,就见原本凛冽刺眼的刀锋幻影在触到她睫毛时竟然瞬间消失了,干净的像从没来过一样。
风净瑶转过头,正看见一只绿色衣袖自她眼前一拂而过。
“拂云袖?”黄泉皱了皱眉,略带惊异道。
夜澈步履优雅的从风净瑶身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嫌弃的拂了拂袖子上的灰,抖着袖子道:“他们当然是我流火岛的人,收不收火也是我说了算,何时轮到外人做主了?没我的命令,我看谁敢动。”
黄泉顿时大惊,不可思议道:“夜澈!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澈拉了拉自己的披风:“什么什么意思,我流火岛与清渺峰同为四岛三峰,彼此互助有什么不对吗?”
黄泉瞪大了眼:“居然连你也……!”
易临终于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早就说他们四岛三峰的人不可靠,你们却偏偏自信的很,现在人家在你们最需要的时候临阵倒戈了,这下看你们怎么应对。”说着看向站在峰下的夜澈,扬了扬下巴,“诶,兄弟你还真是会挑时机啊,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诩仙宗的正义之士多少会顾些面子,没想到翻脸也翻的这么快,真是能屈能伸啊!”
夜澈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笑的十分敷衍。
上官羽却突然冷笑一声,对夜澈的倒戈似早有所料,一语道破了真正的原因:“他只是怕当年的焚日之祸再次上演罢了。”
话音落下,易临与黄泉俱是一怔,面上都似恍悟。
“焚日之祸?那是什么?”
风净瑶对此一无所知,想要转头问夜澈,可一转头却见夜澈一向轻佻戏谑的神色竟破天荒的阴沉了起来,看上去很不高兴,不,不是不高兴,而是―很生气!
能让夜澈这种极善伪装的人把生气的情绪显露人前,这焚日之祸恐怕不简单。
她不敢再问,只得又看向晋元,谁知晋元看了看夜澈,也不知是真的不清楚缘由,还是不愿多说,最终只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上官羽把残刃召回手里,搭在左手小臂上用袖子细细擦拭,头也没抬道:“选个死法。”
黄泉看了看四周围的密不透风的银甲人,握紧了手里的琵琶:“就凭这些人,你就想要我的命?未免太小看我了。”
上官羽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杀你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若不是今天你的下属都被我分化解决了,恐怕你真的能把我伤在这阵里,只可惜,你学会了我的本事,却还有一点你没学会。”
“什么?”
“那就是一个人的胜败不只是取决于他自身的实力,他的势力也是关键。你的下属,太废物了。”
黄泉沉吟片刻,忽的笑了:“原本我还顾念多年情义,想着能将你带回去,到时候再和令主讨个恩赦,令主惜你才能必不会执着前令的,到那时我们还能共立一殿,也算是全了我这点仅剩的人情了。可谁想到,你竟如此冥顽不灵,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和你周旋了,好!今天就让我们好好较量一场,也算圆了我这多年的夙愿!”
言罢,她一把提起琵琶,五指狠狠划拨到底,随着一声诡异弦音响起,无数虚幻光影像破碎的镜面一样从弦上四散而开,叶零落突然看到几十个黄泉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每一个角落,有的怒目圆睁似要杀人,有的娇俏掩唇媚意入骨,有的绫罗傍身舞姿翩翩,有的抱琴端坐素指翻飞……
上官羽周围的景象突然由杂乱不堪的碎石断木变成了一派温香软玉、花树成海,眼前满是笑意盈盈、腰肢乱颤的旖旎妩媚之象,几十个黄泉神态各不相同,有的温柔娇媚、有的楚楚可怜、有的端庄淑雅、有的狡黠机灵、有的深情脉脉、有的英姿飒爽……她们围在上官羽身边抛绫拂袂,细语如莺,一圈一圈自他眼前掠过,可谓是眼花缭乱,烦乱不堪。
上官羽冷眼看着她们,负手静立,始终稳稳不动。就在这时,转到他眼前的一个黄泉突然一跃而起,长衫飞舞,只见黄影一闪,一柄弯刃匕首已经刺向他的胸口了。
上官羽像没看到一样依旧静立不动,任由那柄匕首刺进自己的身体,外面众人见状顿时大惊,纷纷喊道:“快躲开!”
匕首就在此时刺进了他的胸膛,可当匕首入肉时,众人却都不由噤声了。只见整把匕首和那个握着匕首的黄泉竟然瞬间化为碎沙飘散而逝了!而刚才匕首在上官羽身上留下的众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伤口和血迹竟也都瞬间复原,好似从没被碰到分毫。
数十个黄泉继续围着上官羽转圈,而且越转越快,出手进攻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后来甚至发展到五六个人同时从不同方位进攻,可她们却无论如何都没伤到伫立不动的上官羽分毫。
他们都在等一个时机,黄泉在等待上官羽感官受扰,反应不及的一瞬,只要一瞬,她就可以用手里的琴弦将他穿喉而过,而上官羽也在等黄泉的真身露出破绽,只要她稍露杀气,他就可以一击破去这个“温柔乡”,掌她生死。
数十个黄泉突然一齐退开数丈,琴声在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现在?”上官羽双眸猝然睁大,手腕轻轻一抖,残刃的剑柄在他手掌下兀自转了起来,最后转到剑锋直指他右侧时猛然停住,直刺向偷偷从右后方靠近他的唯一一个还在动的黄泉。
“不对,不是她。”夜澈惊呼出声。
上官羽心中更惊,因为他那一剑穿过了黄泉的身体,刺到了虚空之中。黄泉对他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消散。
是残影?
上官羽猛然回头,却瞥到地上黄泉的影子在此时突然立了起来,层层叠叠的黄色绸带后面银光乍现,那黑影变成了一道黄影,正是身着黄衫的黄泉,而那些系在绸带尾端的数十把银光湛湛的匕首则正朝他的四肢百骸刺去。上官羽身后已无后退的余地了,他退不了,也来不及退了,他只能以攻为守,但面对几乎已至眼前的毒刃,同样没有余地和时间了。
“哥!”风净瑶大惊失色,袖中瞬间射出七根冰丝琴弦,周围的空气都像被割开了一样,发出“嘶嘶”的声音。
上官羽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那琴弦,而是眯着眼紧盯着黄泉的匕首,在那一刻似乎所有景象都在他眼中放慢了,数十把匕首分别前进了几寸,各自以什么角度飞射而来,之间的距离又是多少,这些都在他眼里看的清清楚楚,他突然冷笑一声,单臂向前一挥,只见一片不输黄泉的浮光碎影也从他袖中飞射出去,似一片零碎星海泼洒而出,闪耀非常。
一阵参差不齐的清脆锐鸣声响起,黄泉的匕首一把不落的被上官羽的银针阻于半空,两股力量直面相撞,所有的匕首和银针在灵力的包裹下瞬间光芒大盛,在场众人不由得想要捂住眼睛,匕首和银针便像融化在了日光里一般,对峙着直冲而上。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苍山上空罩着的九回阵结界上竟然破了个大窟窿,那窟窿上还有一个黑紫色的巨大漩涡在不断旋转,较高的山峰上突然有成股的淡绿色灵流被吸纳进去,而那个山峰转瞬便由葱葱青翠变成了灰黑色。
“不会这么倒霉吧!”夜澈死死瞪着那个大漩涡,惊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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