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染无奈,不由得细细看去。只见这女子生得乖巧,红衣罩体,仪态轻盈,声音好似云雀。只是她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自己何时认识了这等美丽女子?
“公子,我是馨儿!”
“馨儿?”君卿染马上清醒了过来,但心中的疑问去更多了。她微微抬起头记着问,“你是馨儿?那场大火……你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
她话音未落,馨儿便打断了她:“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天定,公子不也一样逃了出来吗?兴许这都是上苍的安排。”
尽管她话语之间疑点众多,但是君卿染还是配合着她的演出:“馨儿说的很有道理,这许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呢?”
她的眼神带着探究看着馨儿,嘴角的坏笑无法隐藏,眼神也越发露骨。
馨儿的脸渐渐的变得彤红,像个煮熟的螃蟹。如果她不是一个红尘女子,君卿染几乎要认为她就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女孩。
“公子莫要打趣我。”馨儿一脸娇笑。
君卿染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哦对了,你是在哪遇见我的?又是怎样救了我的?”
她说罢有些吃力的撑起身子,馨儿见势就过去扶她。她爬起来,脑子里满是那些人惨死的画面,她狠狠甩了甩脑袋,似乎想要把脑袋里那些画面全部甩出去。
馨儿淡淡解释:“我看到你时,你就躺在满仙楼的院子里,满身是鲜血,所以我立即让人把你抬了进来。”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君卿染,马上又岔开了话题:“公子放心,我没有帮你换衣服,与公子没有肌肤之亲……”
君卿染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的衣服,冲她笑了笑:“不管怎样,多谢馨儿救命之恩!”
“公子无需多礼!”见到君卿染苍白的脸色丝毫没有恢复,反而脸上的倦意无法遮掩时,馨儿又体贴的说道,“公子累了就再休息一会,馨儿晚点再过来找公子。”
看着馨儿逐渐走远,君卿染整理下脑袋里的一切,谁知越理越乱,心中满是疑惑。馨儿刚才的解释很明显漏洞百出,很有可能馨儿与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救自己?难道她真的爱上了自己?也不对吧,如果馨儿是妖怪,自然会发现自己是个女儿身,她又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莫非……馨儿是个男人?
她眉头紧蹙,脑子里一片狼藉,根本无法判别是非。
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馨儿说这是满仙楼的后院,而看样子一切都符合馨儿的描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明白,从现在开始,她必须事事都要小心,不然很有可能会万劫不复。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君卿染索性又来到了满仙楼的正厅,又坐在了先前的位置。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馨儿看着坐在满仙楼里的君卿染,眼神复杂难明。
君卿染随意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只是刚才做的噩梦让我很是压抑,说起来,那是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狼头人身的怪物,而且那些怪物是要吃人的。”
“做梦而已,公子不必惊慌。”馨儿轻笑,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哦?可是那个梦却很真实呢,有时候我都在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君卿染边说边看着馨儿的眼睛,想从中得到一些线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馨儿的脸色始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君卿染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馨儿的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慢慢的收紧。
“不过你说的也对,只是做梦而已,也不必太过惊慌。”
君卿染眼中的深意更加明显了,她不着痕迹的把目光看向门外,满仙楼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虽然与预期出了点差错,不过也算成功了一半。
馨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有些躲闪:“当然了,梦终究是梦。”
她说罢冲君卿染笑了笑,笑靥如花。
“但愿吧!”君卿染轻笑,心里竟忽而轻松了许多。
……
城西,月光婆娑,那间破旧的破庙在月光下竟显得异常孤独。
一个男子在黑夜的映照下身影朦胧,他跪在地上,不敢去瞧他眼前的男人一眼。他的头埋得很低,头压得有多低,姿态就有多低。
“主人,是馨儿,馨儿救了那个神秘的小子!”
那个被叫做主人的人没有说话,但是身上的冷意却更甚。过了好久,男人雄厚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如果她变了心,你就把她杀了。一个废物而已,死不足惜!”
跪在地上的男人瑟瑟发抖,生怕主子发怒,连他也一起处理了。他恭敬的回了句“是”,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顷刻间,主人就像幽灵般消失在夜色里,仿佛不曾来过一样。
跪在地上的男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他缓缓起身,木讷看着外面皎洁的月色,心中的惧意久久不曾散去。
深夜,馨儿睡的极其不安稳。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馨儿警惕地爬起来,识别出来者,她一颗悬起的心慢慢放下。
“喻哥哥!”她直言不晦的道出来者的身份。
男人低着头,目光在夜色下越发朦胧:“是我告诉了主人,你救了他。”
馨儿无奈的点了点头:“即使你不说,主人也会知道的。毕竟,我们只是他手中一颗小小的棋子,即使你不说,也会有千万万万个人去想他邀功。其实,我早就考虑清楚了,像我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死了……也许才能真正得到解脱!”
馨儿有些释然。是的,她累了,是心累。
男子闻言立即慌了神:“馨儿,别这样。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喻哥哥,与其苟且偷生,活得没有一丝尊严,不如按照我的方式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无怨无悔!”馨儿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缓缓走向前,目光看向窗外,眼神有些深远,“你还要这样下去吗?这么多年,你可有过一丝开心的时刻?这样活着你难道不累吗?”
“可是……你忘了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我没有!”男人的话让馨儿的脸色微微发白,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头。她的内心被恨意充斥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鲜血顺着她的手滴到地上。她恶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馨儿,相信我,只有主人才能帮我报仇。待大仇得报,我们就脱离主人,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
日子过得很快,但于君卿染来说,却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她感觉过了几个世纪,身上的伤才好了个大概。她每天都坐在满仙楼里同一个位置默默发呆,看着门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榆木疙瘩。
刚从外面进来的馨儿看着君卿染看着窗外发呆,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我知道,工资是觉得无聊了是吗?”
君卿染听到声响,回头看了看她笑着说:“知我者馨儿也。不过话说回来,你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馨儿笑着走向她身边摇头苦笑:“当然无聊,我们不像公子,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其实连这‘无聊’二字都是没资格说的。”
君卿染好奇的看着她问:“那这个年代的女生无聊时一般都会做啥?”
“女生?”馨儿不解的看着她,一头雾水。
君卿染尴尬的笑了笑,掩饰的咳漱了声:“咳咳,我说的是女人……嗯,对,女人!”
“发呆,或者……看别人发呆!”馨儿掩面轻笑,竟有一丝撩汉的意味。
“馨儿今年多大?”
“刚满十六岁。”
“哦。”君卿染撑着自己的头,歪着头斜着眼懒散的看着她,忽然说道,“哎,哪个时代都不容易。在我们那儿,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子是要准备高考的。你可不知道,高考真的能累死个人!”
馨儿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问:“公子不是本地人?”
君卿染笑着回答:“也算是,也算不是。哎,连我自己现在都糊涂了。我若说我是古代和未来的混血儿,你信吗?”
馨儿微微一笑:“公子真有趣!”
君卿染敷衍的笑了笑:“这段时间真是麻烦馨儿姑娘了。”
她嘴角的笑意不太明显,但却是发自内心的。不管馨儿是什么人,她都感谢馨儿。如果没有馨儿,也许她早就死了。
馨儿看着君卿染的侧脸有些失神,很快她的嘴角也轻轻勾起:“公子哪里的话,馨儿乐意照顾公子呢。”
“呃……”君卿染轻抿唇瓣,随即轻声说,“是时候离开了,我已叨扰你够久的了。”
“好,大男儿志在四方,公子尽管去忙,馨儿不敢耽误。”馨儿眼波流动,眼中有些落寞,她顿了顿又说,“公子不嫌弃,便是馨儿的福分!”
“怎么会,能遇见你,我很幸运!”
君卿染定定看着馨儿的眼睛,馨儿也抬眼看着她,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
君卿染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满仙楼,再也没有遇到当初那种情况。她心乱如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馨儿的方向,眼中有些茫然。
哎,下次见面,我们可能就是陌生人了。
君卿染如是想着,然后转过身,毫不留念的离开了。
馨儿看着君卿染离去的背影,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脸庞,在落日的余晖中闪闪发亮。她轻轻擦干泪水,眼神逐渐开始变得坚定。
……
“君兄?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白兄,快来,君兄回来咯!”
竹枝见到许久不见的君卿染,兴奋地简直要跳了起来。诚然,他兴奋的原因是因为君卿染是第一个从满仙楼里出来的捕快,要知道,自己曾经的那些伙伴可全都没了消息,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白溪闻声也很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君卿染时,他的眼中忽然闪出了无法掩饰的欣喜。
“君……你……回来了!”
白溪定定看着君卿染,以前他都不曾怕过,但这次他居然有点害怕君卿染再也回不来了。在这一刻之前,他都还在后悔,明知道让她去满仙楼是送羊入虎口,为什么还要让她孤身犯险?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但当再次看到他时,他却又想,让她独自去满仙楼是最好的安排,作为名门大弟子,他必须要顾全大局。他暂时还不能亲自出手,只能利用她去趟这趟浑水,否则打草惊蛇就太不划算了。
当然,君卿染也是个聪明人,她此时也早已猜到了白溪的用意。但她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太多时候,把真相说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会很伤感情。
想到这儿她笑了笑说:“怎么?不希望我回来嘛?”
白溪的眼神有些躲闪,随即也尴尬地笑了笑回答:“哪有?回来就好!”
竹枝好似不明所以,又有些急切,他拍了拍君卿染的肩膀问:“君兄,满仙楼到底有什么问题?”
“有狼首人身的怪物,进去的那些人全都被那怪物吃掉了!”
君卿染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仿佛刚刚经历一场生死劫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竹枝有些愕然,他双手按着君卿染的肩膀,眼睛在她身上扫描着,试图想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白溪的手慢慢紧握,手心的汗水早已出卖了他。他看了看君卿染,恰巧这时候君卿染也在看他。对视的一秒终他看到了她眼底的释然,竟还掺杂着一些嘲讽。白溪的心一震,他知道她会生气。一直最信任的人再遇到危险时不仅没有出手相救,反而从背后捅了你一刀,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生气的。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他不会心软。这是他在名门学到的,也是名扬对他所说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他本想说些关心的话,但是话还未出口就被他咽了下去,他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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