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见稽古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擎天巨蛇头顶的十角乌光闪烁。
    滚滚烟尘喷射而出，转眼间将天空包裹，染成了一片灰蒙蒙。
    其中似乎还不时有橙黄色的电光横过。
    “GYEEEEEEEEEEEEEEE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三头的异形之龙回以咆哮。
    两股宛若暴风的音浪相互激荡，来回切割大地，形成了一道道纵横交错，仿佛直通黄泉奈落的沟壑。
    战斗的号角响起，新生的数十双头龙张开狰狞的巨口不约而同冲向了那蛇。
    若数十神灵一拥而上。
    “Aaaa————！”
    灰蒙蒙的烟尘中，橙黄色的闪电降下。
    粗壮的电光柱交错着形成了一张网状物，将所有的双头龙缚于其中，接受雷电的洗礼。
    那巨蛇行动了起来，宏伟的蛇躯趟过天际。
    电光中的所有都被碾为粉尘。
    “GYEEEEEEEEEEEE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咚————！”
    三头的异形之龙重重地在巨蛇的背部降落，踏足了好似一望无际的黑色原野。
    无坚不摧的利爪轻而易举地破除防御，挖开蛇背血肉。
    漆黑的双翼振动，一路带起血雨腥风。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或许是因为疼痛，黑色巨蛇不断扭动身躯。
    烟尘之中的闪电如同暴雨般降下，不分敌我的摧残着那蛇自己的身体。
    “GYEEEEEEEEEAAAAAAAAAAAaaaaaaa————！”
    无差别的攻击之下，三头龙白色的身躯上也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焦黑。
    与之相对的，巨蛇受损的部位都浮现出了黑色的粘稠状物，瞬时将其体表伤势恢复如初。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头生十角漆黑巨蛇仰天咆哮。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橙黄色的电光将天空割裂成无数碎片。
    那蛇自身的身躯同时释放出了数不清的毁灭之光，与天空之上的电光交相辉映。
    三头的异形之龙似乎完全失去了立身的余地。
    ……
    3345外门的宫殿内。
    “这什么玩意？”
    赤红的叶子周边的光晕剧烈的抖动着。
    显然那巨蛇的出现超出了它的预估。
    “很明显，一条长得难看的蛇。”『万圣节女王』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就是这条蛇吗？
    它的出现恐怕让很多人算盘都落空了吧？
    “人家先失陪一下。”
    “等等！”
    宫殿周围的境界波动了起来，『万圣节女王』拦住了枫叶的去路。
    “你还是呆在这里为好。”
    “对，远来是客。”
    白夜叉眸光一闪，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请再多留一会儿。”
    叶片周身流转的光晕停止了颤动。
    直到现在，枫叶才彻底得出了自己已经被女王背刺的结论。
    说起来，这样的事情在很久以前也发生过好多次。
    和像这样的雌性合作，招致了一些失败。
    “好。”
    叶片内冰冷的机械音传出。
    不过现在要下定论还为时过早。
    三头龙身上有着名为『阿维斯塔』的模拟创星图，即使身体能力在受到第二个封印之后弱化了很多，可基础性能的补足还是不成问题的。
    理论上讲，胜率绝不低于百分之五十。
    况且追溯其以往的战绩，枫叶并不觉得其会在一条蛇面前败北。
    ……
    大量的鲜血自洁白的身躯流淌而下。
    许多新生的双头龙还未来得及展现威势，就在那巨蛇的碾压下归于尘土。
    情况十分糟糕，这样下去三头龙的〈灵格〉会被不断的削弱。
    可三头龙依旧十分平静。
    这种程度的危局对其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
    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对于战局的把握总是十分的成熟。
    “真是了不得。”
    甚至还有对巨蛇的力量发表赞叹的余裕。
    明明是如此庞大的躯体，速度却那么恐怖。
    事实上，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战，三头龙已经摸清了巨蛇的不少底细。
    除了那蛮不讲理的自我恢复能力，速度才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其他的诸如橙色的闪电，毁灭的光辉，轻松碾碎星辰的体魄，似乎可以完全抹杀神明的利齿等虽然也很强大，但都不是他此时伤痕累累的关键。
    三头龙毫不怀疑，这条蛇可以在喝口水的功夫把偌大的〈箱庭〉世界绕上两圈。
    比起做自己的对手，三头龙认为这条巨蛇更像是为了屠杀神群制造出来的武器。
    只是到现在，持有「千种魔术」的三头龙仍旧没有探明这蛇的根源。
    不共戴天、神明之主、恶魔之王各类气息混于一身。
    谁的造物？
    “『阿维斯塔』启动，与之相克吧，模拟创星图！”
    三头龙打出王牌。
    身体性能被劣化之后，看来还是需要进行补足。
    将敌对者的〈灵格〉归于己身，甚至模仿敌对者的宇宙观并限定性的使用，只要有『阿维斯塔』在，迎战百万神群也无所谓。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类宇宙观？居然是人类的造物？”
    背负着被“于世界终末现身的拯救人类未来的英雄”打倒之宿命的三头龙似乎被钻了空子。
    『阿维斯塔』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那么，『霸者之光轮』！”
    面对一无所觉，只是向其张开弑神之牙的凶残巨蛇，三头龙口中的收束起了闪热。
    汹涌的火焰在狰狞的龙嘴中被不断压缩。
    这才是三头龙固有的最强〈恩赐〉，流传着毁灭三分之一世界的传承，闪热系的最强一击。
    召唤扣下终末论之扳机的力量，表现为炎热的〈恩赐〉。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面对敌方放出的必杀，漆黑的巨蛇没有一点要闪避的意图，直接冲了上去。
    此时，三头龙也完全明白了。
    并不是巨蛇为了保持怪物性而不与其交流，而是根本没有那个能力。
    意志、智慧、灵魂，巨蛇一样都没有。
    就像是一件空有力量的道具。
    “消失吧！”
    三头龙口中压缩的闪焰爆射而出。
    终末的闪焰燃烧着沿途的空间，化作无可匹敌的极光持续割裂漆黑巨蛇的身体，击穿天穹。
    胜负本应就此决出。
    但……
    “Aa————Aa————Aa————Aaaaaaaaaaaaaaaaa!”
    三头龙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漆黑巨蛇的恢复能力。
    在『霸者之光轮』的灼烧下，那条蛇居然……恢复得比之前更快？
    身体被烧毁的瞬间就恢复如初。
    真就打不死了。
    “就算没有智慧也足够难缠吗？”
    适应了伤害之后，本就足够强大恢复的能力又得到了提高。
    不，准确的说是在持续提高恢复能力。
    三头龙做出了判断。
    虽然现在『霸者之光轮』造成了足够的伤害，但第二次，第三次，效果会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没有效果。
    别说毁灭三分之一世界的传承，就算承受了毁灭整个世界的传承，这条蛇都不一定会死去。
    造就这种怪物的人类恐怕是整天都在想着屠杀神群的狂人吧？
    不共戴天的气息是那样鲜明。
    只是为了向天上众神复仇，就创造出了世界之敌。
    正因为有这样的事，他们才会绝对性的走向毁灭。
    三头龙的宗主，拜火教的恶神之母，早早的看透了那一切，得悉了人类的一切结局。
    为之叹息，为之垂泪。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比人类更加美妙的事物。因此我才悲伤，因为他们的毁灭，是绝对性的。”
    那个女子这么说道。
    因为深爱着人类，她才会一直哭泣。
    想要尽可能拭去她的眼泪，三头龙才确立为最古老的魔王，被称为人类最终试炼战斗至今。
    明确人类毁灭的要因，将其细化，以此来创造人类可以胜利的未来。
    背负罪业最深的『绝对恶』之〈旗帜〉，侍候她到世界的终焉。
    那双红玉之瞳中好似依旧映照着她的身影。
    “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转瞬间，擎天之蛇的巨口合上。
    包括三头龙在内数千里的所有都被饮入蛇腹，天地为之一清。
    “本能还是保留了吗？”
    果然不是感怀的时候。
    察觉到自身已进入蛇腹，三头龙反省了片刻，同时以三双红玉之瞳打量着周围的状况。
    连周围的山川大地都吞了进来，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挑。
    漆黑的双翼一震，影之刃形成的风暴不断切割着巨蛇的内里。
    但是三头龙很快便注意到了一件事。
    内部的恢复能力似乎比外部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霸者之光轮』切断蛇躯，借此脱离蛇腹，还是趁此机会在内部找寻击垮巨蛇的方法？
    “连个消化系统都没有？”
    红玉之瞳中透露着些许困惑。
    那蛇的内部意外的安全？
    这个时候，被影之刃风暴割下血肉集结为一滩黑泥，飘到了三头龙的前方，缓缓蠕动着。
    “果然没那么简单。”
    但三头龙却并没有在黑泥之上感觉任何威胁。
    很快蠕动的黑泥形成一个小男孩的形状，长相还挺可爱的。
    “你好。”
    甚至礼貌的朝三头龙打了个招呼。
    “你是……”
    “大概就是你要找的消化系统？”小男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少开玩笑，你就是创造这条蛇的人类的意志吧？创造出这样的武器，是和哪个神群有仇怨吗？”
    三头龙一举戳穿谎言，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影子的一部分，现在负责搞定你。顺便一提，这条蛇并不是什么武器，只是‘我’的影子而已。如果‘我’和哪个神群有仇的话，一般会亲自过去寻仇，不会动用影子。”小男孩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影子？
    蛇的本质竟然是一个人类的影子？
    这个答案让三头龙兴奋起来。
    如果这个人类的本体降临，会有能力将这一面〈恶〉之〈旗帜〉粉碎吗？
    “那么真正的你身在何方？”三头龙朝着小男孩问道。
    “不知道，突然分割了影子，突然失联，下达了指令之后又继续失联，这种不负责任让我感到羞愧。”
    男孩腼腆地低下了头。
    长大后的他真是一点也不可靠。
    “哈哈————！那么我会帮你找到他，在毁灭他之前，为你传达这份意志。”
    咧开狰狞的嘴，三头龙大笑道。
    “谢谢，但这可不行。”
    男孩先是露出开心的表情，可那份单纯的快乐转眼便消失了。
    “你已经被影子吃掉了，那么就好好担负起作为食物的责任，乖乖被消化掉。”
    周围的环境，开始与眼前这个黑泥形成的男孩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察觉到这一点的三头龙也谨慎了起来。
    “凭你，一个伪物，也想粉碎这一面〈旗帜〉吗？”
    “从结果上来说，是要粉碎的。”
    小男孩诚恳地点了点头。
    “好。”
    男孩的反应让三头龙提起了兴致，并没有因为对手是看似弱小的男孩，是伪物而放松警惕。
    “吾乃〈箱庭〉第三层，拜火教神群的一柱，被宗主交予〈旗帜〉与第三层，约定今生作为魔王度过，不共戴天的化身————阿兹·达卡哈。”
    “放马过来，久违数百年的英杰啊！”
    “用尽死力！”
    “竭尽智谋！”
    “耗尽蛮勇！”
    “试化为贯穿吾胸的光辉利剑吧！”
    “吾之尸首之上即为绝对正义！”
    咆哮声化为风暴席卷了整个空间，在巨蛇的身体内部肆虐着。
    “好帅啊！”
    小男孩凝望着三头龙身姿，有些憧憬的感叹。
    “我果然非常喜欢这种……”
    “但是要吃掉你也没什么正义不正义的吧？”男孩有些不解的说道。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的话，那就是正义。吾乃绝对之恶。故，汝师出正义。”
    跨越吧！吾之尸首上即为绝对正义。
    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将刀刃对准他，那一瞬间的正义由阿兹·达卡哈来保证。
    好厉害！说话真好听呐！
    小男孩觉得就算是长大以后的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肯定也会高兴。
    但是他低下头，认真思考了三头龙的话语。
    得出结论后，抬起头，直视着长相狰狞可怖的三头龙说道：“不，你说得不对。”
    “你的尸首之上是不会有正义的。”
    “吾为『绝对恶』，吾身至今，粉碎进入视野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生命、都市、文明、社会、繁荣、秩序、犯罪、社会恶、蔓延的正义和丑恶。如海啸、如风暴、如雷雨，对世间的一切，无差别地露出獠牙。原本只有天灾才能做到的破坏，却由一个意识，一个生命体凭着冲动完成了。那必定是能将世界归于覆灭的巨恶。如此，汝可明白了？”
    “就算这样，你的尸首之上也不会有正义。”小男孩毫不畏怯的开口，将自己的思想传达给三头龙，“善与恶相互对立，但却是一体的，价值判断并非客观，就像是人们知道了什么是美之后，丑的观念也随之诞生。就像长与短永远在相互彰显，高与低永远在相互比较。将绝对的恶消灭了，相应的，那份绝对的正义也会消失。所以，你的尸首之上没有正义可言。”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思想吗？”三头龙确实接收到了。
    想必新时代的人类，很多都持有着类似的思想吧？
    但三头龙永远不会这么想，善恶二元论，乃拜火教义。
    以己生示恶，以己死筑善。
    不管是确立为人类最终试炼，还是背负注定为勇者打倒的命运。
    阿兹·达卡哈都在用这一生阐述着拜火教义。
    时代变了，又如何呢？
    “我想见见真正的你。”
    那个原本被自己误以为是与神群有深仇大恨的狂人，三头龙想见见他。
    到时候，如果英杰手中还能拿着可以贯穿己身的光辉利剑，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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