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窦冰阳最初的计划中并不包括这三对父母,只是在‘第四’的父母来看他以后,才在窦冰阳的脑中映射出了他们这三对,对比‘第四’父母的态度,他们在窦冰阳心里的印象渐渐变得可恶起来。
而在窦冰阳出院后,舅妈出于以壮声势或者博取同情的想法,多次拉着他去三家讨要赔偿,那‘黄毛’的父亲很淡定,无论舅妈是‘动之以情’还是‘晓之以理’他就俩字:“没钱!”‘黄毛’的母亲则当他们为‘无有’,自顾自的看着手机偶尔还露个微笑。
相比之下,‘第三’的父母则更加干脆,无论什么时候去,都是大门紧锁、窗户紧闭,也不知是真不在家还是避而不见,窦冰阳猜测是他们有相熟的‘眼线’,每次都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而那方浩的父母最是‘悍勇’,伶牙俐齿、气势逼人的舅妈,遇到方浩的母亲就是小巫遇到了大巫,有几次差点被骂哭,而方浩的父亲每次在老婆骂累以后就会站出来,边推搡他们边喝道:“快滚!”。
窦冰阳并不在乎赔偿的事情,可这一次次的接触,让他对这三对父母的憎恶已仿佛于他们的儿子,所以,他坚定地把他们也纳入到复仇的目标之中。
尽管如此,这三对父母的所为似乎尚不足让他用如此狠辣的手段来对付。
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有着‘隐恨’!恨的,是他认为‘不公正’的司法制度。
躺在医院并清醒的时候,他读了之前未曾涉猎过的法律书籍,先前,他以为那被抓的四人一定会得到严惩,对于法律虽然懵懂,但杀人偿命,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法律应该如此。
可他看完以后才了解,那四人中的两人根本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其余的两人惩罚也很轻,想到惨死的姐姐和母亲,感觉就像是被人弄死了两条狗,谴责谴责,同情一下就过了,再久些,忘记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让窦冰阳愤怒的几乎可以燃烧起来,他觉得全世界都在针对他,要保护那几个畜生!
他咬牙切齿的发狠:‘小’就可以胡作非为、丧尽天良而不受惩罚?那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就是放屁!没人为我讨公道我就自己去讨!既然‘小’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个‘小’,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这一刻,就是他复仇计划的起点。
在愤怒发狠之际想出来的惩罚手段,当时让他觉得解气,可当真实的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承受不了了,他喊了几声之后,快速向外跑去,他知道这附近有一条河沟,当跑到河沟边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任何可以装水的器具,他的思维已经混乱了,在沟边静静的站着...
等窦冰阳回到厂房的时候火已经快灭了,笼子里黑黑的几块,看不出人形,地上的方浩、柱子上的‘黄毛’和‘第三’还活着,因为通风好离他们又远,三人没有被浓烟呛死。
窦冰阳瞧着他们的样子,心里产生了共鸣:得知母亲死讯的时候,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他本来计划着在‘铁笼烧人’之后还有很多‘节目’招呼三人,可他现在没有了继续的欲望,连告诉他们自己是谁也懒得去,反正他们终于会知道的。也是啊,之前他高估了自己,一个连架也没打过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个狠辣决绝的魔王呢?
窦冰阳的恨与愤怒完全消散了,他突然感觉很累,他走出厂房走向自己的车,上车后踩了油门向黄村驶去,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他堂而皇之的开着车,什么也不怕了。
回到仓房倒头便睡,再睁眼,已经是深夜了。第二天,他从网上看到他留的‘尾巴’:运城郊区某某化工厂发生惨案,现场一共发现十人,其中六人被烧死,剩余四名少年,三名被人用残忍手段弄至手脚坏死,一名重度昏迷...。
‘第四’居然没死!
窦冰阳很意外,但他并不遗憾,这次的事他觉得做的有些‘过了’,第四没死的消息让他觉得补偿了一些,尽管‘第四’还活着,可他已经当他死了。
对这一切窦冰阳并不后悔,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他大概会干净利索的杀死四人而选择放过他们的父母,丧子之痛的惩罚,其实就够了。
窦冰阳没有马上就去自首,虽然他知道他不用坐牢,但想来,最起码也要被限制一段时间的人身自由,所以在自首前,他想先放松放松。
在策划并实施报复的这一年多里,高强度的身体负荷以及时时紧绷的神经,在压力与仇恨一下子散去后,让他身心俱疲。
在仓房里休息了两天后,第三天早上,他坐上了开往运城的汽车。
运城是窦冰阳去过最繁华的地方,到了以后,已经是中午了。
他去了以前想去但因舍不得而很少去的洋快餐店吃了午饭,接着,又去看电影,那是个喜剧片,他笑的很开心,晚餐吃的牛扒,味道不如想象的好,随后,他找了间不用身份证的小旅馆住了进去。
隔天,他去了游乐场,他上次去还不到十岁,和姐姐、妈一起,玩的很开心,这次,他只逗留了一会儿就走了,因为没有一点兴致。
这样玩了几天,这天晚上,窦冰阳在小旅馆里看着报纸,上面有一整版的专栏跟踪报道‘化工厂惨案’:‘第四’还在昏迷中,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会不会醒。
而方浩、‘黄毛’和‘第三’,在送院的当天就做了截肢,‘第三’最幸运,他保住了一只脚。
四人都被评估为一级伤残(完全没有自理能力),案件目前还在侦破中,从三名被害人口中得知嫌疑人只有一人,虽然戴着面具但能肯定是个少年。
治安局方面对此高度怀疑,‘相关专家’也发表评论,猜测一定是团伙作案,而且很专业,‘面具少年’不过是迷惑受害人和治安员的幌子。
作案动机尚不明确,目前,治安员已经有了突破,通过调看监控,锁定了一辆破旧汽车...
窦冰阳放下报纸,他感觉差不多了,准备去自首。第二天晚上,他吃过晚饭向运城市治安局走去,他的心情很轻松,别人自首是认罪服法,他去自首,却很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自首的过程有些戏剧,那值班的治安员并不相信,还让他‘自举证据’证明自己是嫌犯,窦冰阳无奈,说出了治安局没有公布过的大量现场细节,那治安员这才认真起来,拨通了市局的电话。
由于案情重大,市局派出有丰富办案经验的黄华,配合当地治安员王磊,对窦冰阳进行连夜突审,在大体确定案子就是他所为以后,震惊之余,将他安置在治安局的招待所里。
因他虽犯重案,但却无法处理,连拘留都不行。第二天一早,各地的记者便如同被烽火戏弄的诸侯般蜂拥而至...
窦冰阳交代完所有的作案细节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他被送回了招待所,黄华与王磊在局里的走廊上聊着天。
黄华感叹道:“我干了快20年,青少年犯罪的案子遇过无数,从没这么震撼过,这孩子太可怕了!”
王磊道:“是啊,小小年纪真是厉害,让人佩服啊!”
“治安员王磊,请注意你的立场和身份!”黄华严肃的训道。
王磊一阵尴尬,黄华转过了头,心里暗道:“我都佩服!”
在审讯完毕后的第二天,窦冰阳被安排进行心里评估,他进去的时候气氛严肃,等完了以后,评估师边和他嘻嘻哈哈,边将他送到门口。
评估结果一切正常,无任何严重心里问题!
后来几天,窦冰阳被安排又做了些笔录,留了指纹与生物样本信息后就被放了出来。
这期间,王磊主动,帮他将名字正式改为‘窦冰阳’。
他走出治安局的门口正是下午,街上的人不多,那些记者早已散去,斜对过走来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冲着他微微笑了笑,他脸一红看向别处。
现在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着他的案子,但由于天龙国对未成年人的隐私保护非常看重,那些报道全用的假名,连地址都不详细,只说是运城周边村庄发生的事,说是报道倒更像是小说,而且是编的很夸张的那种。
窦冰阳的休学时间已过,相关部门把他安排到了另一所学校上学,可待了不长,他就自动退学了。曾经的他觉得学校和家一样温馨,老师对他宠溺,同学对他尊重,就算有些看他不顺眼的,对他也只能‘仰而望之’。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像异世之人错乱来到了不属于他的世界,这世界是‘窦童’的,他现在是‘窦冰阳’,自然不合适了。
他又回到了黄村,舅舅一家已经不在了,起初治安员找上门的时候舅妈很生气,她一边骂一边盘算着好好教训他一顿,可在治安员详细介绍了案件经过以后,舅妈不出声了,第二天就全家一起‘逃离’了黄村,从此不知所踪。
窦冰阳不去上学但却并没有荒废学业,他深切的感受到知识带给他的力量,反正在学校他基本是自学,老师讲课是按‘平均水平’来的,现在没什么影响,换了个地方罢了。
做了一段时间的‘孤家寡人’后,别的没什么,但对姐姐和妈的思念,以及这特别容易让人触景生情的房子,却让窦冰阳感觉越来越孤独。
尤其是晚上的时候,终于在一天晚上,他忍不住去了姐姐和妈的坟前,母女俩是按他的要求合葬的,他趴在那坟上,心里有了些暖意。
之前,窦冰阳是很怕黑的,也很怕鬼,可姐姐遇害的那晚似乎用尽了他一辈子的恐惧,他现在一点也不怕了,甚至想象如果突然冒出个鬼,他也能淡定处之,去的次数一多,更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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