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川带领手下所剩不多的弟兄和土匪,带上能带走的伤员,钻进苍苍坝北面的树林里。〈〔? 八{{一中文网(〈[〈 〕}).好多人一入树林就倒下来,真想一卧不起。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作为敢死队,留下来的,每个人都怀着必死的信念。此时,还能在鬼子迂回包抄和突破苍苍坝之前,离开苍苍坝,自己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由太累和太紧张,到一下子放松了,像一个气球突然被放了气。
马明川虽然想留在树林边,等待茂木,接着刺杀他。哪怕杀不了他,只要能再瞄准给他一枪,死而无憾。可自己手下还有这些人,必须把他们带到安全地方,离树林边太近,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他督促躺在地上的人,都立刻起来,向树林深处转移。
楚镇虎和哈日图等人,一边向小坝子加快脚步开进,一边向东遥望苍苍坝。只见硝烟伴着晨光升起来,却没有马明川他们追下来的身影,心中的盼望和担心俱生,悲戚和仇恨同扬。有泪洒在心里,就像洒在这赤围大道上,以祭英灵。他们跑步下了小坝子,或架或抬,带上多数是235团所剩伤员,向小喀喇村追赶。
235团林团长已经带领主力离开小喀喇村,向西开到了黄窝铺村。由于12营被打残了,人员减到一百多人,而且多已带伤。重伤员被前边的团带走一些,尽管这样,压力还是很大。13营、辎重营和教导营都互相帮忙,向西开进到石泉河村。14营会同热河独立团所剩人马和部分土匪,还有一字连等部队,运送着过他们所有人数的伤员,想快点走,走不了。营长朱金川和营副花门永等长官,着急之余,把自己的马让给重伤员骑。
14营7连士兵张宗泰,腿部负伤,被人架到马上,他心里不忍心骑长官的马,说啥也不骑了。7连长张才又动员别的伤员骑马,谁都不肯骑,朱营长拔出手枪说道:“奶奶的,现在是啥时候?鬼子在苍苍坝上,打马就到,你们还婆婆妈妈得,想被鬼子追上就说一声。这是十万火急……”
小野呲太郎联队突上苍苍坝梁顶,兵力损失一千有余,第四旅团从打到五家算起折损过一个联队(不满额)。第25联队和第17联队的兵力迂回包抄过来,才现苍苍坝梁顶,已人去梁空。再向东望道口以下直到梁根,被石磙撞伤和碾死的,还有守军开枪打死的皇军,倒伏于道上,血流得像小河,哗哗得淌。苍苍坝梁东,顿时阴风怒号,气温骤降。活着的官兵都冻得抖,他们聚在一起,向日本方向跪拜,祈求天照大神保佑。
茂木刚才被众鬼子抬进东厢房作战室后,摸摸自己的脑袋,弹弹身上的土,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大骂守军良心坏了坏了地有,想想苍苍坝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真不敢出屋了。他倒了一杯清酒给自己压惊,又给冈村宁次司令官打电话,报告苍苍坝梁攻占地有,还报告了此时的惨状,连说九死一生,九死一生……
梅井慎太郎大佐开始按着茂木的命令,运兵向前,打算杀过苍苍坝梁。梅井说道:“早晨八点,最宜进兵。”可大多数官兵不干,先动手开始掩埋地上的尸体。
韩麟符和李科长带领学兵团上了锅铛子山,在树林里回望赤围大道上,伤兵载道,行动迟缓,很是着急。好在鬼子一时半会儿还没上来,可他们迟早会追上来的。第14营断后的八连包大富部,还没有离开小喀喇村。9连紧跟7连前行;包连长督促8连前行,2排长谢方背着一个重伤员郭雪冰,还牵着一个双眼负伤的老兵老齐;三排长吕继水是甘肃天水人,吃苦耐劳颇能负重。他从老乡家找来一条扁担和一副挑筐,挑着两名负重伤的士兵……
2排3班长王强和3排6班长黄震受命负责处理后面的一切事情,督促拉后的士兵,两人背了其他重伤员带不走的二十多条枪,走起路来已是不堪重负。前面又有伤员停下来,走不了了。黄班长一抬头,看见小喀喇村后面是一个小土山。那岚瘦风朔的小山和它上面稀疏的树木,都瑟瑟在晨炊中。就在那晨炊掩映中,黄班长像看到救星一样,现了三匹马。他用手一指,对正往前走着的王强班长说道:“王班长你看,那是不是有三匹马?”
王班长停下来,把所带的枪都戳在地上,向北看了半天,说道:“是有三匹马,可远水解不了近渴。”黄班长笑起来,说道:“王班长,这好办,我去把马抓来。”又朝前面的队伍说道:“张铭之班副,你来把我这些枪背一下,我去抓马……”张班副撂下所搀扶的伤员,跑过来把黄班长背的枪通通接过去,向北一望说道:“那三匹马呀,也没带笼头,怎能抓得到呢?”
黄班长一笑说道:“不知道我平生最善驭马了?什么马都怕我,连林团长的闪电白都听我话。你们走着,我抓了就来……”说完他已顾不得向上级长官请示,飞身向土梁奔去,正当他跑过小喀喇村西田地时,从胡同追来一只黑狗汪汪叫着扑来。黄班长心说马都得听爷爷得,何况你小小一条狗。他略微一停,转身右脚飞起,正踹狗下巴。这一下踹得不轻,恶狗顿时变成了落水狗,逃之夭夭。
黄班长飞身又向小梁顶奔去,矮树都被他越过去了,自己都觉得有点草上飞了。他可能太着急了,累得飞儿飞儿喘。小梁太小了,他很快就蹿上了梁顶。跑在梁顶的他,不免下望行军队伍,感叹走得太慢了,最苦的是那些没人照顾的伤员,都得自己拄着枪走。他心想这三匹马能驮五六个伤员,就能加快很大的行军度。
他脚没停,向几匹马奔去。按他的想法,不管是啥马,只要他一上前,都会服服帖帖。可是,这三匹马两黄一灰,虽然不是很高大,膘也不是太肥,但天生就有一股欺生劲。看见他往跟前一跑,灰儿马子咔咔打了两声响鼻,带头向梁后就跑。这时他才定睛向梁后看去,原来小梁后也有人家,田地还不少,像小喀喇村一样静谧在晨炊中。那三匹马下了小梁穿过树林,跑进一个比较深的院落里去了。
黄班长心说这几匹难性的牲口,竟然不让爷接近,这不白上来了吗?再东望苍苍坝梁方向,硝烟弥散,只有风声。作为军人,他知道静谧之后往往会是雷霆。鬼子不会停步,马队很快就会追上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冲下梁,到那家的马圈里,把马抓上得了。想到这,他又撒开腿向小梁下而去。按着马跑的蹄印,他追进了那个院落。
小也下三中佐和岛夫丸中佐双双跪倒在,半梁上的竹田、左左木和山本等阵亡的几个中队长的尸体前,痛哭流涕。他们把洋刀插在地上,誓一定要把117旅赶尽杀绝,为所有玉碎的官兵报仇。限于条件,只能黄土压面,通通埋了。小也下三和岛夫丸亲自下手抬,亲手把他们往坑里安葬。
第一个埋左左木少佐,他系熊本人,东京帝国大学步兵科毕业。满洲事变奉调进入东北,参加了大小战役数十场,立功无数。被几个长官抬进坑里,也算殊荣不小。可埋进去的土塴到他脸上的时候,小头小脸的他分明抖了抖。这一细节被岛夫丸看到,他一扬手说道:“吆西,请等一等。”说完,示意把佐佐木的尸体抬出来。他上前拂去佐佐木脸上的土哭诉道:“佐佐木,熊本兄弟,你不愿睡在这里,我很理解。可现在大战在即……”
他说不下去了,流着泪又道:“限于条件,只好把你们安葬在这里了。今天你们睡在这里,没准明天我也会睡在支那的土地上。支那的每一寸黄土,都是帝国的荣誉,大和民族梦想……”他说不下去了,佐佐木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顺着簌簌掉下的土粒,滚出一滴眼泪,粘着尘埃掉在衣角上。岛夫丸看着那滴和成泥还不愿散去的泪,想到大和民族生命的可贵,以及熊本兵的骁勇顽强。
他正瞅着那滴泪呆,一位军医提醒说道:‘岛夫丸中佐,佐佐木少佐他还有生命……’岛夫丸一听,仔细观察他,灰黑的脸上,好像有话要说。便一挥手说道:“抬下去地有嘎……”小也下三和岛夫丸有鉴于此,便嘱咐军医,多放人仔细检查,皇军的生命金贵金贵地有。
此事被茂木知道,便对岛夫丸传令嘉奖,说他珍惜皇军的生命,奖银票三千。又差专人对所有尸体,进行仔细验看。八点钟,茂木只得照顾众人的心情,安排米正春曹大队在此掩埋尸体,其他联队抓紧吃早饭。吃完饭,向西杀鸡给给。
贾从良从小喀喇村临时司令部大门出来,正碰上戴笠给他配过来的几名手下。有随93军行动的军统局特务黄文信和李记朝,还有军统局驻承德站特务张晓包和朱阳。承德站的都穿的是中山装,93军的,穿的都是少校军服。看他出来了,还以为出来接他们的呢,赶紧进去吃点饭,都走了半宿赶到这,肚子早就饿了。虽然夜色浓,凭着几人的经历,也很快感觉到,贾从良的脸色不好看。
贾从良轻轻地一耸肩,示意他们赶紧跟他走。黄文信少校一看便知,丁旅长与他翻脸了。他跟着走了两步,就放慢了脚步,说道:‘贾上校,请等一等。’贾从良这个不耐烦,心说你初来乍到知道什么呀?难道你还想进去说说不成,看丁大炮不把你一枪毙了。只听黄少校又说道:‘贾上校,我们不能沿大道走了……’他用手一指路南的树林,说道:“咱们得从那走……”
贾从良一拍脑袋,心说高啊,我怎么没想到?说道:“好吧,就听你的。”几人摸着树枝,钻进树林。刚走进二十几步,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足有一个班的士兵,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叫着贾从良的名字,向西追去。贾从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长出了一口气,回身看黄少校,沉着地跟着往前走,依然看不清嘴脸。
韩处长和李科长一边上梁,一边把队伍又编排完善一下,粮食和干粮分到每一个人手中。马匹给伤员骑,干部负起责任。到了梁顶,他俩东望苍苍坝梁,鬼子还没有动静。茂木这是怎么了,不可能不追了。按说这么短的距离,骑兵早该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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